第14章 第十四条咸鱼
马车悠悠地在温德门前停下，等谢栾下车之后，霍潇瑜也扶着铃铛的手下了车。
云笙又细致地帮她补了一层“定妆粉”，她便跟在谢栾身后一起往温德门内走去。
谢栾似乎是为了照顾她，可以放慢了步伐，还温声对她说道，“你一定要跟紧我，这宫里无论哪个要让你去哪，都不要轻易听信。”
霍潇瑜点点头，应道，“殿下放心，臣妾记着了。”
谢栾却并未真的信了这句，他只觉得，这可能是临出门时候，霍潇瑜身边的老嬷嬷教她如何回答别人的话，所以也只想着，自己一会儿多费些心，看的紧一些，自然会少生些事。
霍潇瑜也看出了谢栾似乎略有担忧，想必对方是真的把她当做不知事的“痴儿”了。不过霍潇瑜自己倒不怎么担心，且不论以谢栾不受宠皇子的身份，真正关心他妻子是何人的，怕是没几个。
更何况，就算有人想看笑话，估计也会把谢栾支走，故意针对她，她又不是真傻，到时候自然能随机应变。
两人沿着宫墙走了没几步，便有几个太监迎上前来。领头的是皇帝身边的二等太监，也算是在明面上给足了谢栾面子。
“奴才等恭迎九皇子殿下。陛下和各宫娘娘已在绥德殿设宴等候，怕殿下和皇子妃娘娘绕了道，特意拍奴才等前来迎接。”
谢栾温驯地说了几句感谢的场面话，转头对霍潇瑜说，“我们稍快一些，莫要让父皇母后久等。”
霍潇瑜点点头，牢牢跟上了谢栾加快的脚步。慢慢在心里肯定，谢栾还真是个分寸感蛮强的人，要在外人面前演戏，自然不能直呼“五小姐”，可叫名字又太过亲昵，所以直接略去了称呼，显得二人亲近，还不易被人觉出破绽。
绥德殿是后宫与前朝分界线上的一座宴客大殿，一般是皇帝用来举行家宴，宴请宗室或是招待近臣的。毕竟后宫男女有别，即便是皇帝的亲儿子，岁数大了也不能在后宫里乱跑。
所以这绥德殿，就是类似谢栾这种出宫建府的皇子，可以到达的离内宫最近的地方了。
就连那些自己母亲还在宫里的皇子，也只是能偶尔进宫给自己的亲娘请个安，聊聊天，毕竟，如今贪恋美色的老皇帝，还是很有危机感的，儿子们怎么说也都比他年轻英俊了许多。
从温德门到绥德殿，要经过玉央池和几道回廊，作为宫里最大的“景点”之一，这个季节的玉央池畔都是鲜嫩的杨柳和缤纷的各色花朵，虽然荷花的花期还未开始，但远远看去已是一片繁荣葱郁。
霍潇瑜觑了一眼，就觉得这大宁朝的皇族可真是太会享受了。这个时代可没有现代的防虫害手段，这么多树，又要种的好看，又不能枯萎或是掉下些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坏了各位“贵人”的兴致，怕是得耗费无数人力物力。
不过她得本质毕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资本家”，只要不剥削劳动力，在皇宫种树，那也是一种工作岗位嘛！
大概两刻钟，霍潇瑜和谢栾就到了绥德殿。两人稍稍平复了一下略微轻喘着的呼吸，整理了整理身上的衣装，谢栾就冲着侍立在一旁的太监颔首。
太监会意，冲殿内高唱道，“九皇子殿下到，九皇子妃到！”
殿内没有什么回应，大概是真正重要的人还未到场。
没一会儿，一个腿脚灵便，面容清秀的小太监脸上堆笑跑了出来，“哎呀，九殿下和皇子妃娘娘到了，陛下和几位娘娘还未驾到，劳烦安公公先引殿下进来入席。”
领着霍潇瑜他们进宫的那位安公公看向谢栾，谢栾则看了看身后的霍潇瑜，“我们进去吧。”未竟之语大概就是，要少说多听，谨言慎行之类的。
霍潇瑜了然地微微一笑，“殿下放心。”也不搭理谢栾略有些不解地眼神，就跟着进入殿内。
大殿内已有不少人入座，主要是位份不高有有孩子的各宫妃嫔，毕竟像是别的皇子，或是那些高为嫔妃，都是压轴的大人物，皇帝更是坐镇的重中之重，自然不可能巴巴地坐在这儿等人。
因为今日宴会，谢栾霍潇瑜夫妇算是主角，所以座次被安排在了主位以外的第一顺位，几个皇子都被排到了后面。
看谢栾进门，下首某个座位上，一个看上去十岁出头的小子左右看了看，偷偷跑了过来，一张脸小的很灿烂，“九哥，你回来啦！”看样子是和谢栾很熟识的一个小皇子。
谢栾脸上也都是温和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小家伙儿的脑壳，“你来了，小豆子呢？”
小家伙有些不开心地扁扁嘴，“嬷嬷说，小豆子太小了。这宴会上人手太杂，怕小豆子来了会防不住，就不让我抱他过来……九哥，其实小豆子可聪明了，我刚刚来之前，他还说，他也想你了……”
谢栾脸上的笑意深了深，“嬷嬷说的有道理，小豆子本来就身体弱，嬷嬷想的多一些也是好事。”
小皇子似乎被安慰到了，点点头，“我听九哥的！”说完，抬眼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一直微笑看着自己的霍潇瑜。
小小声地问道，“这就是嫂嫂吗？好漂亮啊……”小家伙似乎很欣赏霍潇瑜的颜值，大眼睛亮亮的。
谢栾笑着看看弟弟和霍潇瑜，拍拍弟弟的肩，“你嫂嫂生性害羞，不怎么爱说话，不过她人很好，你不用担心你九哥我一个人在外没人照顾。”
说完，看看殿内忙碌到尾声，已经几乎站定的太监宫女们，“行了，父皇母后他们估计快到了，你也先坐回去吧。”
小皇子略有些不舍的看看谢栾和霍潇瑜，一步三回头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谢栾的估算相当准确，那小孩儿刚坐定没一会儿，外面的太监就高声宣唱道，“大皇子到！三皇子到！太子驾到！……”一连几个皇子都领着正妃或是侧妃相携进入绥德殿殿门，只有刚死了正妻，侧妃还未成婚的五皇子是一个人。
几人坐下没多久，太监又喊到，“二皇子到！惠妃娘娘驾到！德妃娘娘驾到！……”这一波，是二皇子和他娘李惠妃，还有身在高位的五皇子亲娘德妃。
这几人之后，则是孤身一人前来的皇后。虽然太监高喊着“皇后娘娘驾到。”但没和皇帝同进同出的皇后，显然已经失宠很久了。霍潇瑜一直在悄悄观察着惠妃和德妃。
皇后进门，德妃没什么反应，但心思浅薄的惠妃很明显地撇了撇嘴。霍潇瑜想起，原书里，太子和皇后在谢栾正式加入夺嫡之争的时候，似乎已经被废了。
想来，在这个时期，皇帝已经在想要废掉皇后和太子了吧……
又过了一阵，太监的声音再度响起，“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这场宴会最重要的人——皇帝，终于姗姗来迟。
霍潇瑜跟着谢栾和众人一同起身行礼。她偷眼瞧着这位大宁朝如今最强权的老人。
其实承明帝如今也就六十来岁，在现代，生活优渥，有无数医疗团队在身边保护的那些大佬们，很多到了七十几岁，看着依然老当益壮。
她当年做生意的时候，甚至有一位香城的老派豪门，老爷子已经八十岁了，多年健身和健□□活，依旧能和她们这些年轻人一起旅游登山。
可承明帝显然不是这种类型，明明刚六十出头，但一张脸看着，像是失去了水分的橘子皮。
按照几个皇子的身高推测，承明帝年轻时候，身高应该也还可以，但如今皇位之上坐着的，只是一个干瘪如在窗台上晒了一个夏天的四季豆的矮小老头儿。
坐在皇帝身边的徐皇后，是承明帝的原配皇后，据说没比承明帝小多少。
不过大概是承明帝的年轻小妃子太多了，这位老人早被掏空了身体，所以看上去格外显老一些。坐在他身边的皇后，看上去只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
只是皇后可能是心情真的不太好，即便是在筵席之上，眉心依旧有一道深深地印痕。
反观坐在另一边的秦贵妃，那可是个明艳的大美人。虽然她得大儿子三皇子已经二十八九岁了，可近五十岁的秦贵妃看着，依旧像是三十出头的少妇。
和皇后一身暗沉稳重的神色宫装不同，秦贵妃穿了一身大红宝蓝色的华丽裙裳，再加上头上的珍珠玛瑙各色簪环，端的是一朵富贵芍药花。
秦贵妃似乎是感觉到了皇后的不满，示意身侧的嬷嬷将怀里抱着的小孩子放到地上，“姐姐可千万别放在心上，铬儿他还只是个小孩子，又总是念着陛下，姐姐就看在他这孺慕之情的份儿上，莫要生气，省的伤了身子。”
徐皇后虽然眉心皱着深深一道，却并没有和秦贵妃计较，反而是大度地开口，“没事，程儿还小，本宫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座上的皇帝清了清嗓子，“行了，皇后，爱妃，起宴吧。”
皇帝一声令下，殿内各部门齐齐开始行动，鼓乐的，上菜的，不一而足。
而一直站在霍潇瑜二人席位之后的太监，接到了谢栾的示意，起身上前，“九皇子携九皇子妃，恭谢皇恩！”
谢栾也领着霍潇瑜上前，跪在皇帝脚下，“儿臣携皇子妃，谢父皇赐婚之恩。”
霍潇瑜没有开口，只是垂着头，乖顺地跪在谢栾身侧。
她已经在这个时代呆了十几年了，自然不会天真地觉得，自己可以不给皇帝下跪，当年圣旨到家她都跪了，如今见了真人，她只庆幸自己戴着自制的“跪的容易”。
小燕子，永远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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