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条咸鱼
霍潇瑜头上顶着的，是纯金的鸾鸟凤冠，十二支簪子或是镶嵌璀璨宝石，艳色琉璃，或是坠着珊瑚玉珠，那鸾鸟口中，还衔着三枚硕大的圆润珍珠。
这是只有皇子妃以上的内命妇才有资格穿戴的规制。
霍潇瑗看着，几乎羡慕到眼里喷火。可这还不算，霍潇瑜的大礼服，是时下最正统的青红两色。鸾鸟祥云纹的广袖外裳，在灯火交映中熠熠生辉。
那外裳上的绣纹居然全是金银两色线，只怕这一件外裳，都得价值百金。
百合石榴纹的撒花裙乍看上去不怎么惹眼。可随着霍潇瑜的走动，这裙子竟是在布料中掺了金银线。
霍潇瑗看着心头滚烫，“这就是皇家的婚服，这就是皇子妃的婚服？！一个不受宠的九皇子，都能让自己的皇子妃穿上这样的婚服，那别的皇子呢？皇上的妃子呢？”
霍潇瑜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好四姐心中的想法，不然她怕是会直接笑出声来。
宫里受宠的也就是三皇子和五皇子，连二皇子都要次一等。可三皇子和五皇子一个本就有正妃，另一个五皇子虽说正妃难产还未续弦。但连张阁老的孙女都只能做侧妃，霍潇瑗就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做五皇子的正妃。
至于别的皇子，霍潇瑜不清楚，但他们大概是不可能让自家皇子妃穿上霍潇瑜同款的，毕竟，这身衣服，霍潇瑜她偷偷让如玉阁加工了呀！
更别说皇帝的妃子了，老皇帝如今并没打算废后，至于选秀进宫的后宫佳丽，抱歉，这里可不是某嬛传，皇帝可不会突然奇想，和自己新选进宫的小美人办个婚礼的。
外间的小姐们正被霍潇瑜的华丽美貌震在当场，一直等在院子外面的小厮和小丫头们欢呼着叫唤起来，“九皇子殿下万安！九皇子殿下万安！”
霍潇瑜心神一凛，赶紧拿起团扇挡在脸前，低下头垂下了眼睛。
谢栾从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上跳下，便迎着众人的贺喜之声径直朝着霍潇瑜的小院子走来。
这鑫荣伯府的确是祖上做大商人的，正院和花园都修的不错。不过看来自己情报无误，自己的这位新娘，霍五小姐，在府上的确不怎么受宠。这么大一个霍府，她居然只能住在这么个偏僻的小院子里。
一路行来，谢栾本来对自己的皇子妃没什么期待，却听到随行的宾客们悄声议论这霍氏的美貌，眼中不由升起一丝兴味。
众人看着这位以前不曾显露于人前的九皇子，只觉得其人玉树临风，流星飒沓。身上既有无边的少年气，又有君子如玉的温润。远远瞧着的很多未婚闺秀们，都悄悄红了脸，也不知道这霍家小姐怎就这般好命，被赐婚给了九皇子这样的如玉良人。
谢栾来到廊下，那些未嫁闺秀们便都回避了，如今霍潇瑜的屋子里只有两位喜娘，几个陪嫁的丫鬟，方妈妈，和被阮氏叫来帮忙的几位霍家本家婶子。
这几个婶子不是高门出身，早被眼前谢栾一行人的仪态震地说不出话来，霍潇瑜余光瞅着周围被吓得安静如鸡的亲戚婶子们，和出于礼节不能说话的丫鬟嬷嬷，无语地撇了撇嘴。
还好她对自己的婚礼没有一丁点期待呢，不然给别家想要热热闹闹婚礼的女孩儿们，遇上这种情况，只怕会当场气哭。
喜娘看势头不对，上前一步，含笑扬声道，“恭请九皇子殿下催妆！”催妆却扇，是大宁朝婚礼不可逃避的一大环节。
谢栾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自己的这位皇子妃身上，也不禁愣了一下。他是见过美人的，从小照顾他长大的茹茹姨母，就是少见的美人。而茹茹姨母在他小时候曾说，他的母亲，当年的丽嫔，更是有花一般的美貌。
不然也不可能只是一场献舞，就被皇帝封了贵人，更是在怀孕之后晋为丽嫔。
他也见过母亲的画像，他知道自己和母亲长得很有几分相似，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被宫里的那几位，当做不能触的肉中刺。
只是自己这位皇子妃，和茹茹姨母或是母亲的美貌不同，她不像牡丹一般端艳或是芍药一样华丽，也不似宫里那些年轻的小嫔妃一样，身上带着些海棠的明艳骄纵。
她的明艳有点像是浅色的山茶花，融融地开成了一团，却静悄悄的，亭亭玉立地立在那里。又有点像是半夜才开的昙花，等你闻到香气转眼看去，才发现早就花叶堆叠地开出了华丽的一团。
只是这种华丽又和她身上的气质不太一样，即便是如此喜庆的盛装，依旧没能盖住她身上自带的清冷，就好像是冷泉水，把这面上的花香都严严实实封在了冷水之下。
而在谢栾看霍潇瑜的时候，霍潇瑜也透过扇子上沿觑着谢栾。
不得不说，这位的配置觉得是称得上男主的。微微卷曲的头发被一顶精致金冠束在头顶，发色不是很黑，但很浓密。眉眼是带着温润的少年气，眉峰并不是小说描写中常说的那种剑眉，而是稍微温和下垂的眉尾。
眼睛是漂亮的欧式大双，大概谢栾的亲娘是白种人，虽然下颌角的线条很精干，但因为眉眼的温和，整张脸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
更遑论，这人一身红袍黑袴，还唇角带笑。眼角的那一点弯度，正巧落在了左眼下的一点小痣上。
霍潇瑜心里暗暗“嘶”了一声，男生长泪痣这件事，简直就是在拽着她心上那头老鹿到处乱撞。
谢栾的身高应该也有一米八多，红色外袍上腰带扎的不算太紧，但也能看出明显的宽肩细腰长腿，那是扔到现代都能去兼职做模特的好身材。
嗯，也不知道这外袍底下，有没得八块腹肌？吸溜……
在霍潇瑜用现代审美审视谢栾外形的时候，因她美貌而出神的谢栾很快回神，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幕僚上前念催妆诗。催妆是大宁朝婚礼的必须环节，一般情况，都是新郎作诗给新娘。
不过二人既没什么感情基础，谢栾又有个皇子身份，这催妆诗自然不可能他自己来作。
在谢栾的示意下，跟在谢栾侧后方的一个秀气书生，含笑上前一步，朗声念到，“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1皇子妃殿下，请上妆。”
书生话音一落，周围围观的宾客们都捧场叫好，当然没有哪个没眼色地跑出来唱反调，就算九皇子不是自己作诗，但这位可是皇子，又有哪个敢挑他的理？
霍潇瑜听完诗，也不意外。而是双手握住团扇柄，扶着喜娘的手站起身来。谢栾站在原地等着霍潇瑜的靠近，等两人相距不足半米，谢栾转身，两人一同朝外走去。
从今日起，霍潇瑜就要离开霍府，开始九皇子府的新生活了。
霍府宴会厅的正堂上，霍鸣轩和阮氏正襟危坐。两人也穿了喜庆的吉服，阮氏也一改往日的苍白面色，上了些提气色的胭脂。
霍潇瑜和谢栾两人并排立在堂下，大宁朝的婚礼习俗是“男拜女不拜”。不过谢栾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子，所以并未双膝跪地，只是拱手站着。
霍鸣轩看着面前一身喜服，手握团扇的女儿，才发现这个很少在自己面前出现的五女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还天降福运地嫁了一位皇子。
想到自己将来被人叫做皇子岳父，被那些昔日不愿和自己多说一句话的公府侯门的人捧着，霍鸣轩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一些。
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对霍潇瑜说，“女儿啊，你如今得沐皇恩，嫁入天家，为父也没什么可多说的，只愿你以后尽忠尽孝，不负天恩浩荡！”
说完，看了阮氏一眼，示意阮氏添两句。
阮氏看着霍潇瑜，眸光闪了闪，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悲不喜，“榆儿，你既然做了天家妇，要谨记祖训，为皇家开枝散叶，才不辜负伯府多年培养，也要记得侍奉好殿下，为人妇就要克己守礼，安分贤淑，那样，母亲就放心了。”
霍潇瑜垂着眼皮掩饰自己摁不住的白眼，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她的女德班守则来了！她这个娘，真是自己“娘道”还不够，还想让女儿跟着一起发扬“娘道”精神。
不过她这都“嫁”出去了，将来天高任鸟飞，她就是不生孩子，不把谢栾这个男主当回事，阮氏又能怎么样呢？
她可是手拿剧本的女人，很清楚这个男主谢栾和他早死的前皇后根本没有孩子，所以他们两个，很大概率就是个形式婚姻。
霸道男主和娇软女主的甜宠文嘛，男主当然要在前面几十年的人生里，认认真真为会在未来出现的“女主”守身如玉啦！
所以，她也丝毫不用担心，自己需要和一位完全没有感情基础的陌生男子产生什么负距离的接触，到时候，他们一定可以好好“相敬如冰”地过好日子滴！
阮氏和霍明轩叮嘱完，霍潇瑜弯腰鞠了一躬，“谢父亲母亲，女儿谨记。”
霍明轩满意地点点头，看向谢栾，“这，九殿下啊……”
谢栾拱手一揖，“伯爷放心，我必会对五小姐珍重以待。”
霍明轩抚掌而笑，“好啊，好啊，那臣就放心了！”
霍潇瑜和谢栾一同起身，宾客们道贺声喧喧嚷嚷，宴会厅外的喜娘看这边行礼结束，高声在外唱道，“吉时已到，鸾车启程！”
这是霍潇瑜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这个时代的皇家鸾车。六匹白色骏马身披彩绸和金流苏，每一匹都格外神骏。
四轮-大车雕梁画栋，虽然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材料，但镶金带银，金碧辉煌。因为是鸾车，大车四壁都是镂空的，挂了轻飘飘的鲛纱帘子，还有泠泠作响的水晶珠。
霍潇瑜不由吐槽，还好自己是三月份举办婚礼，不然就这华而不实的车，要是冬天，必然是会吹个透心凉的。不过在春末夏初坐这种车举行婚礼，还挺装x的，嘿嘿。
谢栾等霍潇瑜扶着喜娘上车之后，也翻身上了一匹帅气的大黑马，一行人朝九皇子府的方向行去。队伍的最后面，跟着霍潇瑜皇子妃规制的六十六台嫁妆。
不能前去九皇子府宴会的未出阁闺秀们，都在羡慕着霍潇瑜能够嫁给九皇子这样的温润君子，就连向来和霍潇瑜不对付的霍潇瑗，也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要是我也这么好命就好了，不知道县主的宴会，会不会有皇子到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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