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条咸鱼
北风萧瑟，卷起地上落着的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如果在华夏地图上，虞京城大概是比较靠近北方的。这才十一月，就已经落了很厚的一层雪。
霍潇瑜的小院子虽然偏僻，但毕竟也还是霍家小姐，所以是早早就烧了炭盆的。霍潇瑜这种能躺着绝不站着的性子，到了冬天，那肯定是要猫冬的。
如今已经是巳时，她也只是从床上转移到了靠窗的火炕，抱着毛皮毯子窝成一团，并没有要下地做点什么的意图。
云笙掀开帘子进来，哈口气暖了暖自己的手，“小姐，铃铛去给您取早膳了，我先把梁掌柜的信给您拿回来了。”
梁掌柜，说是掌柜，其实是个药铺的坐堂大夫。上个月中旬，在她庄子上住过的那一群人，派了一个姓闻的大夫来，要和她们谈伤药方子的生意。
这个方子，是霍潇瑜从系统平台里买的医书上抄来的，梁掌柜这个药铺大夫，也是她让白柳她们多方探查，寻摸来的人才。那本医书本来在华夏就堪称医学圣典，梁大夫一拿到之后便惊为天人。
而那个闻先生上来就是要买方子，梁大夫这种有些才华的人，当然是嗤之以鼻了。后来拉扯了好一段时间，霍潇瑜这边才拍板让梁大夫松口。
两家可以合作，但闻大夫一方需要提供原材料，她们这边负责制药，并且会扣下药材总量的三分之一作为报酬。也就是说，闻大夫那边有什么需要，只要总的药材量给够，那可以无限度生产。
但想要药方，那不可能。毕竟谁家没个秘方呢？本来这东西的效果就过于出色，霍潇瑜不是喜欢给自己惹麻烦的人，更何况对方也只是派了个摸不清底细的大夫过来，谁知道这个药方他们拿到了，还会不会想要下一个？
索性一开始就不近人情一些，在商言商，大家都少打麻烦。
梁掌柜的信上，写了闻大夫最近又陆陆续续送去了千斤药材，这个数量太大，让他心中有些打嘀咕，所以忍不住传了话进来，想和小姐讨个心安。
霍潇瑜看着纸上的消息，皱了皱眉。上千斤的药材，做成伤药药粉，就算她们扣下三分之一，也还有六百多斤。更何况这么大的体量，她为了不让药物过期，肯定是不可能都扣下的，到时候只怕是会收些工费，就直接让那个闻大夫带走。
可那个闻大夫到底是何许人，竟然要用那么多的伤药？而且，就算不全是伤药的原料，上千斤各种药材的筹措，那也不是个简单事儿，哪可能小半个月就陆陆续续送来这么多？
拿着炭笔在纸上随意画着，霍潇瑜突地灵光一闪。“铃铛，最近京城里有什么大事儿吗？”
进入“冬眠”状态，霍潇瑜已经对外面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了，但这么多药，外面不可能什么大新闻都没有。
铃铛正坐在小杌子上捧着碗热汤，被点到名字之后，愣了一下，说道，“最近最新的消息，应该就是西南那边和乌蛮族打仗的事儿了吧？再就没有更新的了，这几天街上都在传，说乌蛮族的男人三头六臂十分厉害，乌蛮族的女人唱的歌会把人唱疯哩！”
打仗？霍潇瑜点点头，看来她猜的没错，这么多的伤药，果然是要用到战场上去的。只是，这乌蛮族？……
难不成这个闻大夫是西南那边的将军的人？霍潇瑜想了想，又摇摇头，梁大夫头两次谈这笔生意的时候，她和白柳就在一墙之隔的梢间，那闻大夫一口虞京本地话，并没有什么西南边的口音。
而如今在西南苦战的大军，领兵的本就是一直驻守西南当地的程将军，程家自tai祖一朝就已在西南扎根，选的士兵也多是当地人，虽说可能是后期发展的人脉，但终归距离过远，年长路远的，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个人肯定是不够稳妥。
如此想来，闻大夫多半是京中某个人的拥趸。霍潇瑜有些苦恼，在这种皇权集中制的封建时代，她其实最不想和这些达官贵人打交道。
说她胆小也好，怕麻烦也好，这些达官贵人，很多都是胸有丘壑的，想在这边投资，又想去那边下注。他们来回跳船没什么，但对于她这种没有权势的普通生意人来说，有些事情做了，可是会掉脑袋的。
哦，她如今不算是完全的没有权势的可怜小生意人了，她现在是未来的九皇子妃了。就算这个谢栾不是原本会走上帝王路的男主角，但他最起码是个皇子嘛，想要帮忙照顾照顾她的生意，也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霍潇瑜根本不敢冒这个险，她怀疑，那个心机深沉的男主角，早就知道自己的“傻子”人设了，只是没放在心上，但她要是真的莽夫一样冲上去“求合作”？呵，真就是她死了，霍家都不会有人能想起把她给埋了的。
这么想着，霍潇瑜拿着笔，在“乌蛮族”三个字上又画了一个圈，“这三个字我怎么总觉得以前见过？”点了点桌子上已经被画的圈圈点点的纸，霍潇瑜在脑内打开了平台功能，检索那本混血霸道帝王的书。
“啊，有了！”那本书虽然本质是个狗血言情文，但还是有一小部分和剧情相关的内容的。
“兴平二十三年，帝御驾亲征，率程、李二将，大破乌蛮军，收乌蛮族及周边小国，封为仡州。”这个兴平，就是谢栾登基以后的年号，这个程将军，应该就是现在的程将军的儿子。
看到这条之后，霍潇瑜又往后翻了翻，很好，这个谢栾最开始拿到的军权，就是西南那边，他登基之后最先表忠心的，也是现在的程将军。
行了，这下她想明白了，这闻先生明显就是谢栾身边的人，而这上千斤的药粉，大半可以猜到，是男主角要拿去西南收买人心喽！
想通这茬，霍潇瑜叫了铃铛过来，“去吧，让梁大夫放心做，到时候咱们那三分之一，收个合适的价钱，全卖给那个闻先生，反正咱们也用不了那么多，留个百十来斤就够了！”
毕竟霍潇瑜的人手基本上都只是做做生意，受伤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本就不高。
至于她还要闻大夫掏钱？很简单呀，毕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嘛！就算是未来的霸道帝王男主角，该掏钱的时候也得掏！别人以为谢栾是小可怜，霍潇瑜可一点都不可怜他。
这小子经营这么多年，就算别的没那么多，但钱他可不缺。真不收他的钱，指不定这个心黑的还要往多歪的地方想呢！
一想到自己凭本事居然赚到了谢栾这个心黑手狠的男主角的钱，霍潇瑜又快乐起来了，她让云笙赶紧端了午饭来，这天气，可太适合吃梅花汤饼了！
年节就要临近，因为婚期将近而住进皇子府的谢栾，却并未让府中添上喜庆颜色。
如今西南战事胶着，程将军是个不偏不倚的直臣，但也正因这一点，他在朝中人缘不算很好。可乌蛮族虽然人数不多，但战力都很高，有些招数又颇为奇诡。
谢栾之前只是尝试着送了些伤药过去，没想到这回春-药铺的伤药还真有些效果，所以他让手下筹措了千斤药材，想通过药铺做出来送到程将军军中。
“主子，闻先生回来了，说是回春-药铺的梁大夫已经答应替咱们做伤药了。”飞羽从屋外进来，直接禀报道。
谢栾的脸上现出几分真心实意的喜色，“他没有提别的要求吗？”毕竟如此大的药量，正常人都能觉出这其中定有蹊跷。
飞羽摇摇头，“并未，只是听闻先生回来说，回春-药铺的梁掌柜这次不打算扣下他们原本定好的药粉，而是想折价出售给咱们。”
“出售？”谢栾沉吟，也对。毕竟自己上次去的那个庄子，貌似也只是做些普通生意，如此多的伤药他们只怕根本用不上，如今自己这边正好有需要，他们卖给自己，既不需要花钱采购原料，又还能因此赚上一笔，实在是打了个好算盘。
“行了，你去勇叔那儿把钱提走，记得让那位梁掌柜尽快，如果方便，做多少，让咱们去拿多少也是可行的。”这药铺背后的掌柜也是个有意思的。
谢栾不信这梁掌柜就是当家做主的，但他背后的人肯定很聪明。那人肯定已经从自己的药量里看出了端倪，但还是选择帮自己制药，并把多余的药卖给自己算钱，打的必然是“在商言商”的主意。
“如果这人如此聪慧，又这般会揽财，到时候倒可以抽时间招揽一二。”谢栾这般想着，却在心底摇了摇头。这家主人只怕是个戒心很强的，几次下来都不曾露出真面孔。
不过他也没什么资格说对方，毕竟这几个月的合作，也都是闻先生替他出面。
半个月前从宫里搬出来，他正忙着将皇子府梳理一遍，填补缺漏。父皇前几日又给自己派了去霍州查盐矿的案子，就连来年三月份的婚事，他也只是偶尔吩咐几句，基本都是勇叔带着内侍省派来的人在忙。
想起霍州盐矿，谢栾冷笑，他这个好父皇还真是把他当做磨刀石了，这霍州本就是李惠妃娘家族地。他可不信老皇帝不知道盐矿的事情和二皇子有关，无非是老头子贪心那点亲情，可又舍不得儿子吞了自己的钱，才把他这个不怎么亲的儿子放出来，做他的鹰犬。
只是，谢栾眼睛眯了一下，眼神微微深了深。这盐矿既然已经给到他手上，那就别怨他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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