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条咸鱼

霍潇瑜那一巴掌力道不小，直接将霍潇瑗那张漂亮的施了脂粉的小脸打出了绛色，正和霍潇瑗的衣裙交相辉映。这一个巴掌清脆的声音就像是给整个屋子摁下了暂停键，直到霍潇瑗的尖叫声响起，丫鬟们才重新动作起来。

        方妈妈看霍潇瑜多半是刻意为之，便没拦着碍事，倒是云笙一贯体贴，拦在了张牙舞爪挥着长指甲想要挠霍潇瑜的霍潇瑜身前。

        霍府的四小姐从出生起就没受过这般大的委屈，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花红！柳绿！给本小姐狠狠打这个傻子！一个傻子，居然敢对本小姐动手？！”

        若只是霍潇瑗一个人动手，方妈妈和铃铛自然是没什么动作，眼看着霍潇瑗的两个丫鬟都要扑过来，铃铛和方妈妈就默默挪了身子，挡住了两个丫鬟的进路。而霍潇瑗看自己没了帮手，便不管不顾想要自己扑过来。

        霍潇瑜看的心下好笑，使了个巧劲儿，推开了云笙，正好让满脸怒意的霍潇瑗逮了个空，她正想把手抓过来，却没想到霍潇瑜的动作更快，正正反反四个巴掌，迅速扫过霍潇瑗的脸，嗯，不太对称，左边颜色还是浅了一些。

        悄悄活动了活动微微发麻的掌心，霍潇瑜在心里吐槽：好歹我当年也是学了十五年的散打和近身格斗，现代社会的富家子弟，可不像是古代人，那格斗技能和应变能力，可都是从小就在练习的。不过这个霍潇瑗的身体可真好啊，这么厚的脸皮，打的人手都麻了。

        如果说刚刚霍潇瑗被扇了耳光，还能慢慢反应过来，这次这四个巴掌可是真的把她给扇懵了。好一会儿后，才尖声哭喊出来，“霍潇瑜我要杀了你！！”身后的两个丫鬟也跟着气哭乱叫唤，仿佛她们家四小姐断气了似的。

        方妈妈看自家小姐过足瘾了，这才走上前去无奈地说，“四小姐，您也知道，五小姐她从小就近不得生人，凡是有个生人来眼前，那肯定是要闹起来的。

        您刚刚坐的那般近，还抓了五小姐的手腕，五小姐这反应稍大了点，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没办法啊！”

        霍潇瑗顶着一张红透的小脸，眼神狰狞，“没办法？你们不会看着他吗？就由着她发疯？”

        方妈妈无奈苦笑，“四小姐，您这是高看奴婢们了，五小姐脾气真大起来，我们毕竟只是奴婢，总不能伤到小姐，哪可能使全力拦着呢？还请四小姐担待担待我们五小姐，她自小就是这般，着实可怜得很……”

        霍潇瑗看对方人多势众，恨恨地瞪了霍潇瑜一眼，“你等着！我这次定是要向父亲告状！让他把你送到庄子上，让你好好吃吃苦头！真以为你那个九皇子妃的身份能救你的命吗？就那个没什么出息的九皇子，只怕连三皇子的伴读过得都比他好得多！等着瞧！”说着，一转身气势汹汹地走了。

        听霍潇瑗说了这样的话，霍潇瑜眼神闪了闪，三皇子的伴读过得都比谢栾好？看样子，自己这位“四姐”可是和那个三皇子熟稔的很啊，不过原书里三皇子可是最早倒霉的那一个，也不知这位美人四姐，到时候真的上错了船，会不会活活把自己气哭？

        不是霍潇瑜小气，实在是霍潇瑗实在过分。当年她刚穿来，原主小姑娘就凄惨死去了，可那孩子是个天生痴傻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把她推下了水塘，让她最后风寒致死。

        霍潇瑜穿来之后，费尽辛苦治好自己的身体，便是想方设法地给原主小姑娘报仇，却没想到，只比原主大一岁的霍潇瑗，小小年纪就那般狠毒。当初便是霍潇瑗拿捏着两个丫鬟，让那俩丫鬟把原主裹挟起来扔进水里。

        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原主虽是个傻子，却长得玉雪可爱，那时候霍府的老夫人还在世，很是喜欢原主这个小孙女，说她天生痴傻，但有一颗赤子之心。

        后来霍潇瑜来了，让霍潇瑗以为是那两个丫鬟事情没做好，便缠着霍爹把那两个丫鬟打了个半死丢出府去了。

        再后来没多久，老夫人也去世了，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会把原主当人看的亲人也不在了，本就不受重视的霍潇瑜，更是直接成为了霍府谁都可以忽视的存在。

        霍潇瑜回过神来，屋子里早就恢复了平静，云笙略有些担忧地端了一杯花茶放在她的手边，“小姐，您是在担心老爷会因为四小姐罚您吗？”

        霍潇瑜摇了摇头，端起花茶喝了两口，云笙真的是个生活技能点满了的贴心小宝贝，这花茶泡的都比自己动手泡出来的的好喝。“那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刚刚只是想起了老太太……”

        云笙来霍府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去了三四年了，所以她不知道老夫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但因为小姐逢年过节总是惦记着，云笙是知道的，老夫人是这世上对小姐最好的亲人。

        听了霍潇瑜的话，云笙乖顺地半蹲在霍潇瑜的腿边，仰着脸看着自家小姐。

        她是小姐从流民堆里捡回来的孤女，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好人，但在她心里，小姐就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小姐，您别难过，您还有奴婢，有铃铛，有方妈妈，您已经有婚约了，您未来还有九皇子可以依靠。”

        霍潇瑜闻言失笑，“嗯，我还有你们，我的小云笙如此贴心，我不会难过的。”至于九皇子，呵呵，她可不敢对那尊神又什么想法，依靠是不可能依靠的，就算是没得靠，霍潇瑜也自诩自己没有想要靠谢栾做些什么的念头。

        晚间吃了晚饭，正院果然又派人来了，这次是霍母的贴身大丫鬟紫心，紫心是个公事公办的性子，看霍潇瑜这边已经用完了晚饭，就行了个礼说道，“奴婢问五小姐好，老爷和夫人那边传话，说五小姐若是没什么事，可以带着方妈妈和云笙去一趟融桂院，四小姐已经哭了好半晌了，老爷的意思，是让五小姐过去说说分明。”

        霍潇瑜低下眼帘，藏住自己眼底的冷笑。霍鸣轩可真是个慈父，让五小姐说说分明，说的好像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个傻子似的，还不是霍潇瑗和莲姨娘一哭一闹，他便忍不住要给人撑腰做主。

        还好自己当时多了个心眼儿，让铃铛趁乱藏了那盒子里的几个钗子，铃铛眼神灵光，藏的都是些□□年前小女孩儿们才用的款式，到时候让方妈妈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摆着，反正丢不了她霍潇瑜的人。

        融桂院的花厅里，鑫荣伯霍鸣轩和夫人阮氏坐在上首主位，莲姨娘拿着手帕红着眼圈一脸我见犹怜地站在霍鸣轩身侧，四小姐霍潇瑗则是洗掉了妆容，顶着张红肿的小脸，恨恨地瞪着刚刚进门的霍潇瑜。

        大概是为了更显得可怜些，连那些往常喜爱的金银首饰都戴得少了。

        霍鸣轩看到霍潇瑜进门，双眉一皱，语气颇有些严厉，“五丫头你跪下。”似乎是打算直接定了霍潇瑜的错。霍潇瑜自然不会如他所愿，毕竟她这个五小姐可是个“傻子”，傻子怎么可能听懂“跪下”这两个字呢？

        看霍潇瑜没什么反应，只是跟在她身后的方妈妈和云笙跪了下去，霍鸣轩面上不豫之色更重，直接对霍母的丫鬟银心发话，“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个孽障给我摁倒？”

        霍夫人没有抬眼，只是把手上端着的茶盏轻轻搁在了桌案上，发出了“嗒”地一声，本就犹犹豫豫的银心便又老老实实站回了霍夫人身后。霍夫人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伯爷，榆儿一来便让她跪着，不太妥当吧？”

        霍鸣轩不怎么赞同霍母的话，“她犯了错，我是她父亲，让她跪着回话有什么问题？”

        阮氏看向霍父，“老爷只说是榆儿犯了错，可这府上谁人不知道，榆儿身边近不得生人。四丫头多少年都不去看看她这个妹妹，如今被榆儿当做生人看待，也没什么问题。”

        霍鸣轩似乎是被这句话噎了一下，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四女儿被宠的有些骄纵，也向来不把兄弟姐妹们放在眼里。

        府上唯一的公子又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平日里更是让她几分。所以即便这府上从没人敢招惹她，但她也是个好掐尖儿找事儿的。

        只是……霍鸣轩的余光溜过莲姨娘哭过之后带着微微潮红的脸。莲儿哭起来着实太令人心疼，这府上，莲儿是最懂他心思的，更何况媛媛的脸也红肿的厉害，这女孩子的容貌最为珍贵，他实在没办法不给个交代。

        只能镇定地清清喉咙，“夫人，可再怎样，媛媛她终究是小五的亲姐姐，小五把媛媛打成这副模样，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不闻不问。”

        霍潇瑜听着心下冷笑，这霍鸣轩还真是分得清里外，“媛媛”“小五”，只怕自己这个霍五小姐，在他心中最亲近的距离，也就是个排行第五的女儿罢了。

        霍夫人却没有让步，反而对方妈妈开口，“榆儿的性子，我最清楚，她绝不是那种没什么缘由就发脾气还打人的性子，伯爷若是真想给四丫头个交代，不如问问方妈妈，榆儿是我的女儿，”

        说到这里，阮氏抬眼看了莲姨娘和霍潇瑗的方向一眼，“我决不允许有人故意挑唆冤屈了她。”

        方妈妈得了指示，立刻示意跪在身后的云笙拿着东西上前，“老爷，夫人，五小姐不爱讲话说不出辩解的话来，可奴婢们今天都是在屋里的，老爷和夫人可以看看这些东西。

        四小姐只说得好听，说是来给五小姐送些贺礼，可如此贺礼，到底是贺喜还是折辱？奴婢倒想替我们五小姐问问，四小姐这到底是什么居心？是刻意寒碜我们五小姐没见过好东西吗？”

        侍立一旁的紫心将云笙手中用素白手帕包裹的东西拿到了霍鸣轩和阮氏面前。那手帕上是三支发钗，看着都是很多年前的物件儿了，颜色暗淡发挥，甚至其中一只蝴蝶钗子只剩了一半翅膀，海棠花的小发簪更是灰突突的，尺寸只有拇指长短，看上去像是小女童才会戴的装饰。

        霍鸣轩一看便知道是四女儿自己找上门去挑衅去了，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阮氏则是轻嗤了一声，“伯爷您是家里做主的人，可千万别被那起子没成算的小人，诓骗了侯爷，浪费了侯爷的好心。”

        霍鸣轩脸色变了两变，才粗着声音喊霍潇瑗，“四丫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挨得巴掌？！”

        霍潇瑗并没有看到云笙交上去的东西，只是一味想着针对霍潇瑜，张口便是瞎话，“女儿哪里知道，女儿就是上门去送贺礼，谁知道妹妹不由分说就上来打我，我还纳闷呢！”

        霍鸣轩恨铁不成钢，“那你说说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这是你亲妹妹，不是你在外面宴会上掐尖要强抢名声的那些别家的女孩儿！”

        霍潇瑗这才站起来，看到了桌案上的那些东西，立刻尖叫了一声，“你们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我不是都让柳绿拿走了吗？你们……”

        “媛媛，跪下，给老爷认错！”一直站在一旁的莲姨娘出声打断了霍潇瑗的话，霍潇瑗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而本就怒气冲冲的霍父脸上更是红红绿绿，格外尴尬，只有霍母阮氏，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将手上那只断了翅膀的小蝴蝶簪子拿起细细端详了一遍，说出的话却让站在一旁的莲姨娘心底发冷。

        “四姑娘，你送这断翅膀的蝴蝶给榆儿，总不会是对我们榆儿的赐婚旨意不满，想要借此折辱讽刺榆儿吧？”

        阮氏的语气明明很平静，但在座的几位都能感觉到，她这次是真的要挑霍潇瑗的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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