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窗外风雨狂作，雨水打落在暗红色的窗棂上，似是攀附其上的浑浊蜡泪。屋内空旷寂静，幽幽的零陵香在空气中无声地蔓延，倏忽间殿内传来一声哀嚎，一名少年伏在面色青白的妇人边上不断地抽泣，瘦弱的身子如同受伤的小兽般瑟瑟发抖，稚嫩的呼喊声在冰冷的殿宇里清晰无比，“救救救救她”，无人响应。

        “你说谁能救她？”朱色大门被打开，随着开门的吱呀响不断有风灌入屋内，满屋朱色的纱幔如鬼魅狂舞，闻声后宋鸽噙泪香门口望去——那无数次出现在梦魇里的伞儿姑娘，此时正撑着柄玄伞缓缓向他走来，不断有残余的雨水自伞面花落至地面，留下深深浅浅的水痕，身着暗色罗裙的伞儿姑娘拨开重重纱幔，来到他的身旁——如同无数次令他害怕的梦境里。

        他想，这一回要也是个梦那就好了。

        来不及过多的思考，他迅速拿出藏在床褥下面的匕首，寒锋直对着那个身影，哭红了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来者，想尽力看清这个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境里的脸庞，可是这次，一如既往地看不清，她的脸庞似是笼罩着一层黑雾，“总之，不会是你。”宋鸽回应道。

        伞儿姑娘俯下身子，手中的玄伞微倾随即被扔到了地面，她蹲在宋鸽的面前，看着他如同即将发狂的小兽，举着匕首的手也在不住的颤抖。

        “小鸽子，你不记得我了吗？”轻柔的声音里含着缱绻的依恋，她无视了那把匕首，只是动作轻柔地将宋鸽拥入怀中，像是怀中拥的是那价值连城的珍宝，“会是我，但是我是来救你的。”她感觉到怀中的人在不停地颤抖，又只好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抚，“我是母亲呀。”

        宋鸽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时已经跌落在地，他面色痛苦，极力地想逃脱这个怀抱，“你胡说，床上的才是我的母亲！”挣扎间，他发现面前女子的脸庞竟逐渐清晰起来——看着眼前女子与母亲一模一样的脸庞，他不由得望向床面那个已经逐渐冰冷的尸体，“母母亲？”像是要做最后的挣扎，他奋力站起扑到床面，抱着自己的母亲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伞儿姑娘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走了，让我好好照顾你。你总是在逃，可是这一切是逃不掉的啊。”

        扰人心绪的哭声戛然而止，宋鸽双眼通红闪着泪光望向她，牙齿将下唇咬的发白，“你是谁？”

        “留夷，是芍药的那个留夷。”她的脸庞上初次浮现笑容。

        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以及这个名字，他突然间全都明白了，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无论是在梦境里还是现实中，他们已经见过多次。梦境中，他一次次地想要逃脱，最后，她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亦不知，是福抑或是祸。

        “其实我们很早就见过了，不是吗？”见宋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她眼中的笑意愈浓，“宋鸽，会好的，这一切都会变好的。”

        她知道，经过漫长的旅程，她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注定要陪伴他度过一段荒诞的时光。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宋鸽冒着大雨，在院后的桃树下埋葬了自己母亲，虽然留夷说她可以处理好这一切，但是他还是不忍心母亲的遗体待在陌生而冰冷的地方。

        自此之后，久居城外养病的宣平侯二夫人的身体也逐渐好转，四月，与其子宋鸽一共被接回了府内。

        【作者题外话】：我是一只渣渣萌新呜呜呜呜呜呜，该文源于高三时期在本子上写的一个小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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