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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58章


转眼过了十多日,六月初一有府试,沈睿要提前几日启程,县衙派差役护送车队,沈瑜亦命武安驾车相随。

        行了两日的路程,一行人在济州府衙附近的“缘来”客栈落脚。

        沈睿和宁栎到了客栈收拾停当后,先去府衙递交了履贴,府衙对过名录之后,三天后按时参加府试便可。

        之后,两人就乖乖呆在房内用功读书,一步也没往外出,专心准备三日后的应试。

        安顿好沈睿和宁栎后,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此时天色将暗未暗,薄薄一层暗蓝色云霞覆在苍穹,看来是个不会落雨的夏夜。

        沈瑜之前已经与赵升约定好戌时在他的“顺福楼”相见,此时时辰将至。

        她虽然此前来过济州,但并不清楚“顺福楼”座落何处,要知道这个很简单,到客栈的柜台前询问伙计即可。

        客栈伙计正在对着账簿拨算盘,突然听到女子轻柔的声音,犹如玉石叮咚、夏日甘泉。

        “小哥,请问,‘顺福楼’该怎么走?”

        伙计拨算盘的手一顿,蓦然抬眼一看,险些被眼前女子的容貌晃了眼。

        他定了定神才反应过来,一贯利索的嘴皮子说话竟然结巴了起来:“姑娘,‘顺福楼’在。。。七里街,距离咱们客栈得。。。得小半个时辰的路程,您到那里一瞧,最。。。最气派的那家酒楼就是了。”

        沈瑜颔首轻声谢过,戴上帷帽便出了客栈。

        暮色四合,月色清朗,初夏的傍晚,济州的街道比乐安热闹不少。

        武安驾着马车到了七里街,沈瑜撩开车帘向外看去,方才明白这街道为何叫这个名字。

        光是街道两旁铺子张挂的灯笼映出的光亮,就足以照的这街道亮如白昼。

        抬目望去,街道绵延七里不绝,行人摩肩接踵,酒楼饭馆、金银铺、绸缎庄、脂粉铺甚至于一些青楼伎坊都在这条街道上林立。

        这是济州最繁华的地段,沈瑜略略瞧过去,这些街道上的铺子门面装修上等,里面的摆设也十分精巧,绝非乐安寻常铺子可比,恐怕一间铺子一年的租银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她现在还没有那么多财力,想要在济州开脂粉铺的想法恐怕得往后延一延了。

        还在思量间,武安将马车稳稳停在了一间酒楼前。

        他在外面低声说:“沈姑娘,到‘顺福楼’门口了。”

        沈瑜应声下车,她刚一掀开车帘,‘顺福楼’候着的伙计就热情地走上前来

        伙计殷勤问道:“请问,可是从乐安县来的沈姑娘?”

        沈瑜轻轻颔首,她透过帷帽的轻纱看去,眼前的“顺福楼”足有三层,进出的人物从衣着饰物上瞧过去都非寻常人,应是济州达官贵人经常光顾的地方。

        伙计躬身道:“沈姑娘,我们掌柜的等候您多时了,您随我到后面的雅阁来吧。”

        绕过前面的三层酒楼,沈瑜才发现后方别有洞天。

        竹林花丛掩映中,卵石铺就的小径通往几方小巧雅致的院落。

        夜色太暗,借着灯笼的亮光看过去,院落名字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但管弦丝竹之声隐约传来,间或有女子娇柔的劝酒声和男人的嬉笑声传来。

        沈瑜眉毛微皱,这些院子实属隐蔽,应是酒楼专门接待那些达官贵人的地方,饮酒作乐之时,少不了女子相陪。

        不过片刻,伙计已经引着沈瑜到了雅阁前。

        这院子称为“雅阁”,实在不负其名。

        阁前有几丛竹子并一方小池,池上有假石垒砌的山亭,亭中自上而下流水潺潺,顺着水流瞧过去,几条五彩锦鲤正在其中悠闲的游动。

        而这阁屋用料也颇有讲究,由青竹所建,飞檐翘顶,样式新奇别致,称之为竹馆也很合适。

        一进到这院落中,外界的喧嚣吵闹便与之隔绝,只觉清雅幽静,而且竹香清幽,沁人心脾。

        赵升顾及她女子的身份,选择在这个雅阁谈事显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伙计禀报一声后,雅阁的门从里打开。

        赵升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用茶,他前面的桌案上还摆着一本翻了几页的册录,想来他放才应是在看这本册子。

        看到沈瑜进来,赵升忙起身,他眉眼一弯,爽快笑道:“阿瑜妹妹,快请坐。”

        赵升今日穿着一身淡青锦缎绸袍,发束玉冠,手边还放了一柄乌木镶玉扇子,与沈瑜上次所见的形象有所不同,看上去很难让人与他掌柜的身份联系起来,倒像个悠闲自在的富家贵公子。

        沈瑜摘下帷帽,递给一旁服侍的女子,两人坐下,服侍的女子奉上热茶和几样精致小巧的点心,赵升便挥手让女子退了出去。

        “阿瑜妹妹,你先看看这个。”赵升将手边的册录推放到沈瑜面前,示意她打开。

        翻开册录,沈瑜一行行看过去,上面记录的是济州几家女眷的府邸住址,后面备注了信息。

        这些信息大都一致,所写的都是需要若干盒口脂及面脂,以及时间时限。

        沈瑜看完展眸淡淡一笑,没想到她的法子这么有效果。

        先前赵升同她要食铺方子的时候,她提出的致谢方式便是请赵升在酒楼中赠送顾客“颜如玉”脂粉铺中的特色脂粉。

        沈瑜的想法并非心血来潮,顺福楼本就是济州最有名声的酒楼,且出入酒楼的人大多非富即贵,现如今“颜如玉”脂粉铺中的脂粉全是独家研制,质量上乘,颇有特色,针对的对象就是这样的人群。

        按照她的预想,若有贵客相中这些脂粉,便可以在济州慢慢开展“颜如玉”的脂粉事宜。

        但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效果比她预料的还要好。

        收到“颜如玉”脂粉的酒楼宾客或带回宅中送与自家女眷,或转手送与他人,不管怎样,试用过这些脂粉的女子,竟有不少派人到酒楼中再寻。

        那些赠品已经送完,赵升便依据沈瑜先前说过的意思,让需要脂粉的人在册录下留下住址,待沈瑜到济州来时,会根据需要数量的多少,酌情决定是否专门将脂粉从乐安送到济州各家府上。

        甚至再进一步,在济州租个合适的铺子,当做“颜如玉”脂粉铺在此地的分铺,亦未尝不可。

        “今日不光是要给你看这册子,还有一个人想要见你。”

        沈瑜翻看册目的指尖一顿,抬首疑惑地看向赵升,她在济州除了赵升,并没有与任何人有生意往来,还会有谁想要见她?

        赵升灿然一笑,解释:“这件事说来也是凑巧,前几日济州最大的‘阙记’脂粉铺的掌柜在此用饭,恰好收到了伙计送给她的‘颜如玉’脂粉,阙掌柜大为称赞,想要差人见你一面,不知你意下如何?”

        沈瑜眨了眨眸子,眉头微凝:“济州的‘阙记’?乐安亦有一家‘阙记’,莫非乐安那间铺子是分铺?”

        赵升对阙掌柜的生意略知一二,他点头道:“是,‘阙记’在济州周边各县均有分铺,阙掌柜的脂粉生意做得很是不错。”他语气微顿,看了一眼沈瑜,提醒道,“不过,同行即冤家,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想要见你,你见与不见都可,这件事你拿主意。”

        沈瑜思忖片刻,阙掌柜要差人见她,谈论的肯定与脂粉生意有关,不管对方意图如何,自然是要见的。

        她长睫微垂,默想几息,抬首淡然一笑:“那就麻烦兄长了。”

        赵升拿起镶玉扇在手中轻轻一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今日张知府的外甥姜纮在此设宴,阙掌柜的得力助手唐逸姑娘是他的座上宾,不如我现下着人请唐姑娘过来?”

        沈瑜一愣,且不说唐逸姑娘,只乍一听到姜纮这个名字莫名觉得耳熟,又想到宁瑶的夫君正是济州知府的外甥,莫不是就是这姜纮就是宁瑶的夫君?

        赵升看她似在思索,以为沈瑜有所顾忌,便低声说:“要是你觉得时间太过仓促,可以。。。”

        沈瑜杏眸微抬,突然问道:“这姜纮可是前些日子才成婚,娶的是乐安县宁家的女子?”

        “正是,说起来,他家娘子和沈姑娘都是乐安人士,说不定还认识呢。”赵升眉毛一挑,默了一息,将想谈论姜纮的话生生压了下去。

        沈瑜只是一时好奇,并未作他想,她满心盼着能见到宁瑶,便问:“姜公子在此宴请,那他家娘子可来了?”

        “那哪能呢?”赵升讪讪地笑了一声,“这地方。。。他家娘子来不合适。”

        联想到方才乐声和男女的嘻笑声,沈瑜马上领悟到赵升的意思。

        看来那姜纮是到此寻欢作乐来了。

        沈瑜微微蹙眉,可据宁瑶所说,她这夫君不是个喜爱读书的人吗?且还中了秀才,这风格和传言好像不符。

        赵升咳了一声,似是解释:“姜纮如今在府衙里当差,有些应酬嘛,恐怕是难免的。”

        沈瑜颔首,这是宁瑶的家事,她不好细究,便接着方才的话头说起来:“既然唐姑娘在此,那就邀她来一见吧。”

        当唐逸风姿绰约地走进雅阁时,沈瑜微微睁大了眸子,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容貌身段都极其出挑的人。

        唐逸年纪不过二十五岁上下,长着一双桃花眼,穿着抹胸锦裙,头上的金玉簪子一看便价值不菲。

        赵升出去招待贵客,雅阁中只有两人。

        唐逸笑吟吟地接过沈瑜倒的热茶,开始寒暄:“济州的富家贵女我见过不少,但沈姑娘这样相貌出众的大美人儿,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唐逸在阙掌柜手底下做事,生意往来应酬不少,口才自不必说。

        沈瑜应付这种寒暄已经轻车熟路,她不动声色得微笑回夸:“唐姑娘说笑了,若论美貌,实是与唐姑娘难以相提并论。”

        似是对这样的夸赞很受用,唐逸以帕掩唇笑了笑,随后说明了来意:“沈姑娘,赵掌柜告诉我,他这酒楼里赠送的脂粉是你在乐安的脂粉铺生产的。我们铺子也是做脂粉生意的,姑娘的提供的口脂与面脂我一眼便看得出与别家不同,不知这其中奥妙在哪里?”

        “唐姑娘好有眼力,‘颜如玉’脂粉铺的脂粉皆是自行研制,与市面上所售的普通脂粉全然不同。”

        说完,沈瑜将随身携带的一只口脂盒子取出,拧开精巧的盒盖,内里口脂颜色鲜艳娇嫩,与阙掌柜看到的赠品又不一样。

        沈瑜娓娓道来:“这口脂名为‘雪桃’,是最新研制出来的,其颜色与石榴花最为接近,且混合了特制香料,味道清甜芳香。”

        阙掌柜凑近低嗅,果觉余味香甜,她又挑了些在手背上试色,涂抹在皮肤上的颜色比在口脂盒子中更显娇艳。

        唐逸垂首看了一会儿口脂盒,抬起头来,脸上敛去了方才的轻松笑闹,转而颇为正经严肃地商量说:“沈姑娘,我今日来呢,实则有一个目的。你这铺子产的脂粉颇合我的心意,不知沈姑娘可有将脂粉方子出售的打算?”

        沈瑜喝茶的动作一顿,险些被茶水呛到。

        她只猜到阙掌柜差人过来肯定是为脂粉生意而来,兴许是相中了她的脂粉,从她铺子中拿些货品,再退一步,若是看得上她这小铺子,屈尊与她谈谈合作也有可能。

        她全然没想到阙掌柜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竟想直接将她的脂粉研制方子买断。

        她这边还在吃惊当中,唐逸又添了一句:“只要沈姑娘愿意,价钱可以商量,但有一个条件,只要这方子卖给了‘阙记’,以后‘颜如玉’铺子需得关张,或另作他用,但沈姑娘以后绝不可再售卖这类脂粉。”

        沈瑜暗暗皱眉,唐姑娘不愧深谙经营之道,她清楚脂粉方子和研制脂粉方子的人同样重要,将这两样拿准,以后市面上便只会有‘阙氏’脂粉铺的特产脂粉了。

        她在思量,‘颜如玉’脂粉铺凝结了她与秋霜的心血,且目前看来前景良好,想想不过是在酒楼附送了一些赠品就已经引得众人关注,若是顺利施行下去,也许铺子会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而出售脂粉方子,即便唐姑娘出手再大方也不会超过八百两银子。

        想清楚这些不过就是一眨眼的时间,沈瑜微笑着拒绝:“多谢唐姑娘厚爱,但本铺的研制方子暂时不打算出售。”

        听到这话,唐逸眉毛微抬,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悦,不过毕竟是久经生意场的老手,她很快掩饰住神色,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求了。”

        两人又转而聊了几句“顺福楼”的清茶点心,唐逸看了看外面天色,出言告辞:“我在那边还有宴席,改日有机会再和沈姑娘一叙吧。”

        沈瑜福了福身,将唐逸客气地送出雅阁。

        ~~~~~

        唐逸离开后,沈瑜复又进到雅阁内,她今日来是为了拿这册录,目的已经达成,也该与赵升告辞了。

        赵升还在酒楼中招待贵客,沈瑜也不便再打扰,她同一旁服侍的人道别,便取了册录向酒楼外走去。

        夜色渐深,月色明亮,酒楼中的喧闹声小了很多,竹丛中传来的是夏虫低低的鸣声。

        沈瑜戴着帷帽刚出了雅阁,突然听到一句温润如玉的嗓音凉凉传来。

        “阿瑜姑娘每日好生忙碌啊。”

        沈瑜脚步一顿,抬首向外侧看去,唇角不自觉地弯出弧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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