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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告别


楔子

        2018年,冬。

        机场的接机口。

        吴汉洲带着顶黑色的针织帽,脸上兜着个黑色的口罩,身上穿着一件到膝盖的黑色的大衣,正低着头拨弄着手机。

        有四五个狗仔在附近架好摄像机时刻准备偷拍。

        没多久,机场里跟他穿着差不多打扮的人,唯一不一样的是那人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子压得很低,微卷的长发齐肩,看着有点像是流浪汉的放荡不羁,身上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身材不是那种骨瘦如柴的瘦,是高挑健壮,腿长肩宽,即便是用挑剔的目光去衡量,这身材也是极好的。

        狗仔嘀咕着:“这不会是江尽恒那小孩吧。”

        他身边的狗仔回答:“不会吧,这怎么看上去都像是一个成年男人,怎么会是江尽恒,况且江尽恒那小矮子哪有这么高。”

        他们议论着,吴汉洲朝那人张开手,那人扯下口罩,朝他一笑,身上的寒冰融化。

        镜头对焦,锁定在那笑容上。

        狗仔目瞪口呆:“艹,真是江尽恒。”

        放眼整个娱乐圈,没有人的笑容能有江尽恒这般的有感染力。

        这人笑起来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模样,一下子把他们拉回到当年。

        “洲哥。”江尽恒抱住了吴汉洲。

        吴汉洲激动到眼泪在眼眶打转,拍他后背的手止不住在颤:“恒仔,欢迎回来。”

        “谢谢。”

        少年侧看下颚线锋利,五官尤为出众,这样的一张脸,正看却没有犀利的棱角分明,就连高挺带着英气的鼻梁都被弱化,脸部柔和,整个人随着他的笑意,气质变得极具温柔。往下修长白皙的颈脖上喉结明显,喉结上的那颗痣随着他低哑的声音上下滑动,变得极具诱惑。

        狗仔对着这一幕猛拍,嘴上还念念有词:“这江尽恒是不是打激素了,怎么长得比一米八的吴汉洲还高。”

        “艹,这群cp粉要疯了,谁他娘的想到这么男人的吴汉洲会在江尽恒的面前看起来这么的娇!”

        “这脸我都要爱上他了,真他妈的帅!”

        “……”

        楚曰大晚上的看着手机消息不停的闪现,吴汉洲江尽恒的热搜顺利登顶,下面的粉丝一众咆哮。

        【dghjj:你确定这人是十七岁吗?】

        【爱你永恒:楼上的严谨点,还差两个月才到十七岁。】

        【花菜:不对啊,他当年不是被私生害到失声了吗?这次回来用什么参加选秀?】

        【不瘦十斤不换头像:我当年是眼瞎了吗?怎么错过这么个宝藏,老公对不起呜呜呜】

        【小鹿星星:这是什么,是心动的感觉,是恋爱的感觉】

        【西北一枝花:这玩意儿居然是未成年?我不要道德礼仪了,我想跟他结婚。】

        【汉洲妈妈:哈哈哈哈哈,我第一次看到我儿这么娇】

        【今晚吃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两人气场无敌了,帅哥杀我】

        “……”

        坐在家中的楚曰情绪绷到一定地步,手开始发抖,点开图片这么简单的动作她用了比平常多了几倍的时间。

        隔着屏幕看这个少年,她目光变得贪婪,眼泪无声滴落在屏幕上。

        两年了,他长大了。

        当天晚上,她坐在书桌前点开绘画板,在凌晨三点之前,在wb账号里发布了这张画图。

        画里,江尽恒戴着鸭舌帽,脸上戴着口罩,浑身上下就只露出双眼睛,那双眼睛是最出众的,楚曰把他眼里的野心毫无保留的画了出来。

        她发布了很多关于江尽恒的画,这是第二次配上文字,只有一句话——属于他的时代,即将来临。

        ——

        2014年,夏。

        楚曰升初一的这一年,母亲楚宋玲打来了今年的第二通电话,内容很简短,只有三个信息,一是要接她去花城上学,二是让她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三是她明天早上到。

        楚宋玲向来是一个态度强势的人,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楚曰没有选择的权利。

        楚曰刚上一年级时,她的父亲李德因为跟人打架入狱,一直跟李德感情不和的楚宋玲趁着那段时间跟李德离了婚,楚曰也从姓李改姓楚。

        离婚后,楚宋玲把楚曰扔给了害她变成这样的母亲照顾,自己则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南方花城打拼。楚宋玲这人没什么学历,来到南方也只能在一家茶楼里当服务员,因此认识了现任丈夫潘博文。这个老式的茶楼是潘博文家中的事业,在花城有不少的分店,楚宋玲来打工的那一年他正放弃在香港的事业回来接手这家位于老城区的茶楼,因此跟楚宋玲有了相处的机会,两人暗生情愫,从谈恋爱到结婚怀孕,过程不过半年的时间。

        楚宋玲生下二胎以后,顺理成章的就对楚曰的关心逐步减少,给的钱倒是比往日阔绰了不少,足够让她们在这座小镇里生活得很好。

        转眼,楚曰到了小升初阶段。

        楚曰六年级下学期末开学前,楚宋玲打来了今年第一个电话,关心起她的学习成绩,她如实的把学习成绩发给了楚宋玲,并没有立即得到回复。楚曰的学习成绩并不算差,在班级里能排上第二名,本以为这样的学习成绩楚宋玲会满意,然而就在开学前一周,她接到了这样的一通通知电话。

        楚宋玲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抵达了桐城,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把所有东西处理好。傍晚,楚宋玲站在这栋楼龄已经超过三十年的小破楼下给楚曰打了电话。

        这一带有一颗树龄接近百年的老树,一到傍晚就有不少人拖家带口的出来乘凉。楚宋玲从出现就吸引了她们的目光,也不知道是谁认出了她,嘴碎的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

        “她妈也是真可怜,生个儿子指望不上,生个女儿吧,没半点良心,一走这么多年,自己生的孩子也不要,还不如死外头算了。”一大妈远远的就指着楚宋玲,那粗糙的手指就跟法官手里的木槌,轻轻一指就把她判成了个没良心的人。

        一瘦得跟纸片一样薄弱的老太用枯枝一样的手摇着蒲扇,斜着眼睛,嘴歪着:“我可听说这楚家这丫头被人包了,所以这么多年连女儿都不要,家也不敢回,你看她现在穿成这样,哪里像是正经人家!”

        有人掩着嘴附和:“我也听说了,当初这一带就属她一脸狐狸相会勾引人。”

        “唉,你们说,哪有这个道理啊,”老太拍着大腿义正言辞道,“自己弟弟过得这么苦,她倒好,一走走这么远,看着家里人吃苦也不帮上一把!真真没良心!”

        一稍微年轻的妇人抱着哭闹的孩子出来说上几句公道话:“那也是陈婆她自己的问题。哪有这样的,当年咱们这一片就宋玲读书最好,还考上了重点高中,那楚家愣是说不让上就不让上了,让给了那现在成天就只顾着吃喝玩乐的儿子上。如果不是陈婆,宋玲现在指不定多有出息!”

        老太嘴咧着,露出一口做工极其粗糙的假牙,一脸尖酸刻薄:“姑娘早晚都要嫁人的,上学多出息有什么用,你看她现在不也是被包了才这样的?”

        “我不知道宋玲怎么样,我就是心疼楚曰那孩子。”年轻的妇人叹了一声气:“老一辈造的孽都让小的受了,爹不疼娘不爱,舅舅每次喝醉了对她不是打就是骂,还有这么一个整天怨天怨地,闹自杀比吃饭还勤快的姥姥……”

        “……”

        议论声夹杂几分狗吠,楚宋玲干脆的把墨镜一戴,耳机一塞,把这些话隔绝在外,那张脸看不出有半分表情,唯有打电话那双急促了几分的手,暴露了她的不耐烦。

        楼上楚曰正在收拾东西。楚曰手机常年都是静音模式,等她接起电话,那已经是楚宋玲打来的第五个电话。

        “为什么还没下楼?”电话里的楚宋玲压着火气,“我都跟你说了,只带必要的东西,不需要的就扔了,到了地方就会给你买,你有什么可收拾的要收这么长时间?”

        楚曰有些犯怵:“……我马上就下来了。”

        楚宋玲先前已经告知过楚曰,楚曰没敢不遵从,挑了一晚上尽量把自己的行李精简再精简。家里只有一个行李箱,还是她舅舅的多年前跟女朋友出门游玩时专门买的,年纪比她还大,现如今拉链已经有点坏了,她生怕把这行李箱撑爆了,动作小心又谨慎,跟塞炸弹似的往里塞东西,此刻听了催促,没敢再耽搁,拉链一拉,连忙背上书包,捞起床上的小熊提着行李下楼了。

        这个家里只有她跟姥姥陈爱兰还有尚未结婚的舅舅三人一起居住,由于她的舅舅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所以绝大部分的时间里都只有她跟姥姥在家。路过姥姥房门时,楚曰还是打了声招呼,姥姥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应。从早上开始,姥姥就躲在房间了没出来过,只是偶尔有怒骂声从房间里传出来,骂人的内容都是关于楚宋玲。

        陈爱兰现如今骂人的言语中大概的意思就是,我已经认错了,你凭什么不原谅我。

        对于这些怨恨咒骂,楚曰已经习惯了。关于母亲跟姥姥之间的恩怨,楚曰从这左邻右舍的嘴里是知道些的。

        楚宋玲的确对自家母亲陈爱兰有怨气,不让上学是一回事,让她真正恨入骨的是嫁人。楚宋玲打小就爱读书,因而知道这世界辽阔,女人不该只囚困在嫁人生子的条框里,她看不上这个穷乡僻壤地方,一心想要到外面闯荡,然而陈爱兰为了留住她这个能赚钱的劳动力,以死诱骗,利用她对这家仅剩的半点爱意,把她嫁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楚宋玲就此看透了人性的黑暗,对亲情二字仅剩凉薄。

        去年陈爱兰生了一场大病,人在阎罗王门口走了一遭,整个人忽然茅塞顿开想通了,忏悔起以前做过的事情,想要求得楚宋玲的原谅。

        楚宋玲是一个理智的人,被毁掉的人生也绝不是母亲一个道歉就可以弥补的,她恨这个地方,恨这个地方的所有人,这次找到机会不惜给了一大笔钱堵住这贪婪的嘴脸也要带楚曰走,目的就是不想再被操控,也想要跟这个家彻底断绝关系。

        楚家住在三楼,楚曰提着行李下去,到最后一个转角时就看见远远站着的楚宋玲。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她离开的那一年,转眼都已经六年过去了,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两母女的第一次见面。

        楚宋玲摘下墨镜塞进了自己的手提包里,步行过来帮她提行李。

        楚曰提着东西,在没有光线透进来的漆黑如夜的楼道口里,张嘴喊了她一声“妈。”

        这一片大多数人都是在温饱线徘徊的人,为了省钱至今都还在烧煤球,大多都堆在楼道里放着。不知道是那一层的煤球被打碎了,此刻有风穿堂而过,那煤灰铺天盖地的飘,煤灰太多,张嘴就钻入了肺腑里。她的喉咙被煤灰渡了一层,声音也变得干涩。

        楚宋玲生怕沾惹上这灰尘,急于用手捂着鼻子提着东西迅速往下走,对楚曰的那一声“妈”没有来得及回应。

        楚宋玲提着行李走远了几步,这才回头去看楚曰,一眼就看到她手里抱着的东西:“这破熊从哪里来的,破成这样,你还带来干什么?”

        楚曰张了张嘴,喉咙好像被煤灰堵了起来似的,让她最终也没能说出半个字。

        这是楚宋玲当年去南方的时候,为了哄她给她买的。

        两母女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见面,楚宋玲也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多计较,一挥手:“行了,你爱带着就带着吧。”

        楚曰点了点头。

        楚宋玲帮她拖着行李,到了路口打车。

        这一片本就偏僻,打车并不容易,两人等了接近二十分钟才打上车,期间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

        六年了,漫长的时间把血肉之情硬生生的扯开一道裂痕。

        许是有心想要弥补,上了车楚宋玲就开始找话题,问了楚曰的学习成绩。

        楚曰一板一眼的跟她说,像是跟领导汇报,任谁看,这两人关系都不怎么熟。

        司机从后视镜往后看了几眼,无意间对上了楚宋玲的目光,被抓包了讪笑两声:“这姑娘成绩不错啊!”

        楚宋玲下意识道:“这种小地方考出来的成绩有个什么用,到那边都不知道能不能到中游。”

        这话听得本地司机一阵刺耳:“听你这口音,你也是当地小地方出来的吧?”

        司机特意加重了“小地方”三个字,言语并不和善。

        楚宋玲刚才说的那番话确实欠考虑,被司机这么一嘲讽,懒得反驳回去以免跟他争吵,干脆侧过脸头去认真看起了楚曰如今的长相。

        那双天生带着清纯的杏仁眼在这时带着点犀利,像是放大镜,要把楚曰眼球里有几根血丝都看得一清二楚。

        楚曰现在胖了不少,五官也模糊了,可认真看还是能瞧出自己的几分神态在这里面。

        从生下这个女儿开始,楚宋玲就常听别人说女儿跟自己长得像,每次听到别人这么说,她对楚曰的讨厌就会莫名多一分,因为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这幅长相。

        什么狐狸精相,不过就是长得娇滴滴,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怜惜的可怜模样罢了。

        楚宋玲长得跟温室里的花朵一样,可悲的是她并没有这种被保护的命。

        楚宋玲看了看她:“橙橙,你现在多重了?”

        橙橙是楚曰的小名。

        楚曰略顿了一下,回忆起前几天自己称重的数字:“一百三十二斤。”

        楚宋玲咋舌:“你一天到晚吃的什么东西,怎么可以胖成这样。”

        楚曰有些难堪地拧着自己的手指:“医生说是吃的药有激素,停药以后会慢慢瘦下来的。”她一纯正的北方人,声音却带着南方的软糯腔调。

        楚宋玲楞了一会儿,拧眉问:“你吃什么药?”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吹得楚曰的声音有些僵硬:“是甲亢的药。”

        前几年楚曰被确诊为甲亢,已经吃了好几年的药了。原本楚曰挺瘦的,吃了药以后体重直线上升,到现在一米五五的个子,体重却有一百三十多斤,她现在就是又白又胖又圆,就跟个包子似的。

        楚宋玲被这么一提也隐约想起来了,她怀孕的那一年,陈爱兰的确给她打电话要过一大笔钱,说是楚曰得病了,那病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你这病还没好?”

        司机这时主动搭上话茬来了一句:“甲亢是慢性疾病。”

        司机嘴上没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很显然就是在说,这妈究竟是怎么当的。

        楚宋玲懒得搭理他,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情说了一句:“回头我给你找一个好的医院再看看。”

        “嗯。”楚曰点了点头。

        这一路上,不是楚宋玲主动提问,楚曰都不会主动问问题。她打小就是一个闷葫芦,现如今是越来越闷了。

        楚曰会有这样的性格,跟当时的环境离不开关系。李德常年不在家,没往家里给一分钱,家里的支出需要钱,楚曰上幼儿园也需要钱,所以楚宋玲在楚曰两三岁的时候就出去工作了。

        那时家里也没人帮忙照看,楚宋玲没办法只能把楚曰一个人留在家里。至今想起那段往事,楚宋玲还是觉得欣慰,那样小的年纪,楚曰也不哭不闹,就自己在家里自己跟自己玩,从未出过什么事。

        楚曰五岁的时候,楚宋玲才把她送去幼儿园,那时的楚曰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生活,就算到了幼儿园也绝大多数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

        在楚宋玲的印象里,楚曰一直都很懂事,让人怜惜,更让人放肆。懂事的孩子向来都不会得到更多的关注,这是必然的,正是因为她不哭不闹,所以楚宋玲即便知道她可能过得不好,也心安理得的把她放在这地方这么多年。

        “你叔叔会决定搬家是想要把你也接过来,他是一个老实人,会对你好的。你弟弟这个人虽然性格是骄纵了一些,但是心底很善良,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提起那个家,楚宋玲的脸都不禁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确实是漂亮,尤其是在提起这个家庭的时候,温柔鲜活。

        “弟弟现在还小,成长环境也跟你不一样,他不喜欢别人乱碰他的东西,也有点小洁癖,所以你注意一点不要随便进他的房间,穿衣服不要邋里邋遢的,注意一下个人的卫生。”提起她时,楚宋玲的笑意褪了许多,眉头下意识地拧在一起,“你是姐姐,凡事自然是要让着弟弟一点的。”

        “好。”楚曰点头答应的同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看自己的这身衣服。

        “叔叔话很多,有时候会拉着你聊天,你不要不耐烦,凡事顺着他说,知道吗?”

        “知道了。”

        “你要乖一点,懂事一点,做事情也要勤快一点……”

        楚宋玲还在叮嘱着家中的大小注意事项。楚曰认真的听着,眼神又止不住从楚宋玲的侧脸越过去看着车窗外走马观花的景色,心中充满了不真实跟不安。

        这么多年了,她在这个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接到电话到现在为止二十四小时都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她这十几年的生活划上了一个句号。

        “妈妈。”她忽然开口叫她,声音极小,车窗外夏季的风来得正巧,把她的声音恰好吹进楚宋玲的耳中。

        “怎么了?”

        楚曰一双明亮的杏仁眼中有藏不住的不安:“我还可以回来吗?”

        楚宋玲有多讨厌这个地方,就有多讨厌楚曰现在这个问题。

        楚宋玲不悦地蹙起眉,言语冷淡:“楚曰,以后别问这么幼稚的话。”

        一句幼稚,把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消磨干净。

        幼稚好像是全天下小孩的罪过。

        楚曰不知道成为大人的途中是不是要喝下孟婆汤,不然他们怎么会总是忘了他们曾经也是一个“幼稚”的小孩。

        不过楚曰要做一个乖小孩,乖小孩准则中有明确的规定不该反驳大人的话,于是她点了头说“好。”

        “橙橙,”楚宋玲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尾上的皱纹在这时显得深如刀刻,那是岁月带给大人说话的底气,“相信妈妈,你会爱上这座城的。”

        当时的楚宋玲说得那么的确定,事实证明她说的是对的。不久后,楚曰因为一个人,深深的爱上了这座城。

        无关其它,只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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