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程屿开车的技术相当不错，开到半路我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下午五点多了。
“你累不累？”
我打个哈欠，睡眼惺忪地望向一旁的程屿。
“我还好，习惯了。”他视线一直放在前方，专心的注意路况。
“我睡了多久啦？”
“差不多一个小时。”
“我睡了这么久啊？”我感叹了一句，“应该快到市里了吧”我得打个电话给秦漾，让她来拿东西。
秦漾是我大学的舍友，就连当年一起到市人民医院实习时仍然一起住宿舍，上下铺那种。实习结束，她顺利留在了市人民医院，如今是创伤关节科的一名护士。
“还有十分钟，你要去给谁送东西。”程屿看了眼我脚边另一个没开封的礼品袋。
“我同学。”我笑笑，“她住清御园，就在h市东区这边，你要是不方便就把我放到可以打车的地方就好，我自己过去。”
“方便的。”程屿点头。
“那我给她打个电话，到小区门口等我。”说着，我便摸出手机联系秦漾。
“漾漾，下班了吗？”
“对，我准备到了。”
“行，你在小区门口送我。”
“不用啦，有人送我去高铁站。”
……
“好了，她在小区门口等我！”我笑容满面，很久没见到秦漾漾了，这家伙天天拖班，不知道会不会又瘦了。
车子进了市区，人流便越来越密集。
入夜后，城市的灯光处处闪烁，每次到了市里，我都觉得心里的感受不一样。不同于身处乡下时心情的平静，总会感到雀跃许多。
“刚去学校那个学期，几乎每个周末我都会跟着我们学校陈老师的车出来玩。”我把头靠着座椅，懒洋洋的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世界。
陈老师原本的家在h市郊区附近，他的爱人在镇上的中学当老师，因为不放心在市里读高中的儿子，所以他们夫妇每个星期都会从镇上开车到市里，后来索性就在市里买了套房子。
“不知不觉，我也快工作三年了吧～”我感叹道。
“后悔吗，放弃了你喜欢的专业？”程屿的语气很轻。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不后悔的。”我摇摇头，临床护士和小学老师我都很喜欢，“只是确实没想过会回自己小时候上课的地方教书。”
“我有点依赖我的好朋友们，和她们相处的时候，我觉得特别放松。”和我合得来的人不多，秦漾是难得关系最好的那一个。
她活泼外向，长相甜美，非常讨人喜欢。
“诶，我看见她了！”前方一个穿着休闲装的清瘦女孩正站在路边。
程屿顺着我指点的方向停下车。
“漾漾！”我拉下车窗喊她，这家伙果然又瘦了，我把礼品袋递给她，她又塞给我一个很大的购物袋，“吃的，都是你喜欢的。”
果然是两个吃货的相遇……
我笑着和她挥手告别。
袋子里除了各种吃的还有两杯奶茶，少冰的白桃水仙，五分糖。
“给你一杯。”
我开心的分了一杯奶茶给程屿，然后自己插上吸管开始喝另一杯。
“喝吗，给你插吸管？”我在他面前晃晃奶茶杯，揶揄道：“奶茶又有奶又有茶，养生！程老师～”
“年轻人不养生”他摇头。
“晚上喝半杯就好了，不然影响你睡眠。”程屿提醒道。
“嗯嗯，知道的！”一杯奶茶里茶叶的□□和茶碱能让我一整夜都睡不着，所以下午之后喝奶茶，我最多喝半杯，喝半杯的话应该是凌晨这个点能睡着～
车子顺着天桥开到高铁站二楼，直接从二楼进站就可以了。
程屿帮我放下行李箱，然后挥手和我告别。
“程屿！”我忽然叫住他，“谢谢你。”我走到他面前：“和你当朋友真好。”
程屿突然沉默，但是看着我的眼神温柔极了，“季云俪，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
我抿抿唇，这是我纠结时的常用动作，“有人说，你在追我，然后我告诉她，你是图我的蛋糕。”
我很不喜欢我的回答，但是我改不了面对感情时这种拧巴的心态。
程屿好像无奈的笑了一下，突然低头凑近我的唇，一触即分。
我愣住了，感觉身子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耳边是他微哑的嗓音，他缓缓道：“我觉得，这个更甜。”
落荒而逃的我，并没有发现程屿一直停在原地，他感叹着：到底还是没有沉住气……
那天晚上，程屿又连夜开车回家，那之后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原来他根本不是因为临时召开的会议去的h市。
我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六七岁的小女孩在房间里突然听到一阵剧烈的争吵声，她忍不住好奇心，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二楼客厅里。
年轻的父母面对面坐着，离得却很远。看到女孩的出现，客厅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之前路过她家的婶婶们总是说，她的妈妈不要她了。
所以小女孩只是傻傻的，怯懦的看着他们，不敢哭，也不敢说话。她怕说错话，怕自己表现不好，让爸爸妈妈又吵架，害怕妈妈不要她。
梦境一转，午夜时分，小女孩独自躲在床的一角。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窗外流淌的溪流水声潺潺。夏季的夜，女孩缩在被窝里热出了一身汗，她不敢闭上眼睛，空荡荡的二楼只有她一个人，最后，女孩终于忍不住小声哭泣起来……然后哭累了疲倦的睡去。
“不要！”我颤抖着声音大叫一声，睁开双眼从梦中惊醒，我满脸泪痕，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昨晚在高铁上胡思乱想的，不小心把一杯奶茶都喝去了一大半，所以导致一直到半夜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其实不喜欢这样的熬夜，因为很多刻意遗忘的事情会再次清晰。
旁边床的位置已经空了，在颖七点半就已经去上班，她是市中医院的住院部护士，也并不轻松。
我摁亮手机的屏幕，刚过八点，我们的培训九点开始。培训的地点在一家酒店，从这里过去的话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所以时间还充足。
洗漱时，看着镜子里那双肿出了三眼皮的核桃眼，我苦恼了，这谁看了不得以为是失恋了！
在颖把给我准备的早餐放在桌上，虾饺，豆浆，油条，都是我喜欢的。
中午没有休息时间，简单吃个盒饭就准备继续开始上课，所以下午三点就结束了一天的课程。
我已经连续两年的春天到l市赏紫荆花了，所以对这里还算熟悉，薛在颖还没有下班，我就自己一个人去逛。
出了酒店门口，又过一个红绿灯的路口，再顺着人流慢悠悠的往前走，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海滩。
越靠近海滩，风也吹得更强烈。
我缩缩下巴，尽量把脸藏进围巾里，l市确实比h市冷一些。
相比春天花开满城的灿烂美景，冬天的l市自然黯淡许多，越靠近海滩，行人便越少。我站在围栏上眺望远方，静静地望着海平面出神。
不知站了多久，或许海风把我矫情的思绪吹得清晰了，我主动打通了程屿的电话。
“程屿，我不想纠结了，我们也许做朋友更适合。”
“季云俪，再考虑几天行吗。”
我觉得电话那边的程屿好像心情很糟糕，他的声音是嘶哑的。
“不，我适合单身。”我坚决道：“你对我真的很好，你是个好人。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觉得我没办法谈恋爱，请你放弃我吧。”
不等程屿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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