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街上的小贩不住地叫卖着，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异样。
江允川神色自然地带着叶初向前走，不时询问着她要不要吃什么东西，在经过一些有意思的摊子时，他还会特意停下来观看。
俨然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叶初原本打鼓般的心也静静平静下来，她悄悄抬头看着江允川的侧脸，对方正在和老板攀谈，而他的手始终没放开自己，隔着衣袖也依旧滚烫。
她忽然有一种早就如此，本该如此的熟悉感。
突然面前塞过来一个糖人，叶初惊喜地接过，糖人在阳光下润泽剔透。
“姐姐这么大还吃糖人，羞羞。”一个正在排队还没买到糖人的小朋友指着叶初，做鬼脸道。
他的声音成功吸引了所有小朋友的目光，叶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摊子前围得都是小朋友，就只有她和江允川两个大人立在中间。
她捏着手里的糖人顿时觉得有些烫手，正在犹豫要不要将糖人送给小朋友或者直接走开时。
头顶上传来了声音，“糖人可不是只有小朋友能吃的，姐姐也只是长大了的小朋友。”
江允川语气轻快，像是谈论天气，“不乖的小朋友长大了可没有糖人吃。”
说完就牵着叶初走了，叶初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她不免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笑什么？”江允川语气温柔。
“所以是因为我乖才给我买糖人的吗？”叶初还在笑，原本只是打算开个玩笑，可却看到江允川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叶初瞬间红了脸，不再言语。
突然面前“嘭”的一声，赵序将人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过来，然后松开手。对方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在地上。
“说，跟着我们做什么？”
对方瑟缩着抬起头，神色不安。
叶初这才发觉他们来到一个巷子口，刚好堵住了对方，她疑惑地看去，看到对方的脸，有些吃惊，“你怎么在这？”
眼前的人正是宋氏酒肆的伙计，宋安。
“你认识他？”江允川转头问道。
叶初点了点头，虽然不解宋安为什么会跟踪他们，但还是解释道：“他是酒馆的一个伙计，应该没有恶意。”
宋安站起了身，揉了揉后颈，随即转身张望了一下四周，确定再无他人后，“叶小姐，自从你走后，酒馆乱成一团，客人们都嚷着要喝你调制的酒。”
“宋掌柜之前料定你不敢离开，我曾听到他和别的伙计说你如今父母双亡，孤苦无依，而他的酒馆则是你唯一的依靠，所以”
“所以就欺压我是吗？觉得我无论如何都会为了生计忍下去是吗？”叶初有些激动，自打她穿越过来，总是努力又认真，她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得到认可，没想到那些苛待都是故意的。
只因为她独身一人。
宋安脸色变了又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所以是他叫你来的？”
叶初没有说是谁，但答案不言而喻。
“宋掌柜以为你昨晚只是气话，可今日却迟迟不见你的身影，一直到中午他才知道你没有在说笑。而门外的客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于是他便打发我来找你。”
宋安搓了搓手臂，想到宋掌柜的眼神就有些寒颤。
“我不会回去的。”叶初面色恢复了平静，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宋安一时有些为难，看见叶初准备转身，他忙不迭地想伸出手去抓对方的衣袖，却突然被截住了。
宋安的手臂被江允川捏住，对方看着他摇了下头，眼神里都是警告，他顿时吓得一瑟缩。
直到对面三人都已离去，他才又大着胆子张望了一眼，只见刚才的二人一左一右走在叶初身旁，呈保护的姿态，想到刚才男人的眼神，他怎么觉得比宋掌柜的还要可怕些，顿时不敢再跟。
下午他们又一连问了好几家店铺，最后都没有谈拢。江允川提出不如再加一些租金，叶初摇了摇头，倘若前期的租金投入太多，那后面就没有足够的银子购买调酒材料，她觉得装潢是其次，味道才是留住客人的最终法宝。
待回到家时，天都黑了。
叶初看着桌子上的鱼，一脸正色地决定以后都不吃这道菜了，决定改为素菜这样能多省一点银子。
边说她边愤愤地夹了一块鱼肉塞到嘴里，决定最后再饱餐一顿。
见状赵序笑了起来，“这点银子才哪到哪啊。”
叶初鼓着腮帮子抬头看他，眼睛中写满了疑惑。赵序连忙干咳一声，“我的意思是，节省大计任重道远，我们应该持之以恒。”
叶初咽下嘴里的鱼肉，竖起大拇指，“说得好。”
江允川将碗里已经挑好鱼刺的鱼肉，夹到她碗里，“慢点吃。”
微风习习，从门外吹进来，散在她脸上。屋内烛火点点，叶初微眯着眼睛，感受这一切，竟突然觉得有种家的感觉。
赵序看着叶初陶醉的表情，偏头对着江允川低声道：“叶姑娘怎么吃个鱼一副快哭的表情，这是被鱼感动哭了？”
江允川：“”
吃完后赵序拿碗去洗，叶初坐在门槛上看着他在水池边忙碌的背影。
“在这做监工？”
江允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坐到了叶初旁边。
叶初杵着下巴，“我在想我们明日该去哪里找店铺。”
“慢慢来，今日不成就明日，明日不成就后日，总会有的。”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嘛。”叶初转头看着江允川，笑了一下。
江允川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叶初的头，像是一种安抚，不知为何叶初竟想在他手心蹭蹭，察觉到自己这种想法，她立马缩了回来。
明天得去早一点，中午实在太热了，买凉茶又得花钱，一来二去又是一笔开销，叶初掰着手指计算着。
浮云，月光，轻风。
江允川身子微仰，双手撑着地，看着身旁的叶初，心里觉得无比平静。
第二天一大早，叶初就叫醒了他们。
赵序揉着眼睛，“叶姑娘，外面天都还没亮透呢，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看铺面啊，你想老板一开门就看到我们在门口，这才彰显我们的诚意嘛。”叶初边说边递过一个馒头，“这是我昨天买的”
赵序张嘴就咬掉大半，含糊不清道：“谢谢叶姑娘。”
“给你们做午饭的。”叶初看着他手里所剩无几的馒头。
赵序：“”
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他将嘴里的咽下，然后将手里剩下的馒头小心翼翼地装好。
“我开玩笑的。”叶初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几颗贝齿。
赵序的手顿住，然后哀怨地看了一眼叶初，觉得叶姑娘现在怎么跟公子一样越来越坏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来到街上，去到昨天已经约好今天过来看地方的商铺门口。等了一会，却只见老板开门看见他们就将门关了起来。
“怎么回事？”叶初疑心老板没认出来他们，于是敲了敲门道：“老板，我们是昨天与您约好”
“不租不租。”声音从里面传来。
叶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今天不方便吗？”
“以后都不租了，只要是你就不租。”
赵序一听火冒三丈，抬起手猛拍门，“怎么说话呢你？把门给我打开！”
门板不住地震动，吸引了不少过往的人群，朝他们这边指指点点着，叶初吸了口气，阻拦下赵序，“算了，我们走，总还有别的商铺。”
江允川皱起眉头，朝人群看了一眼，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安静了几分。
挤出人群后，一连又问了几家，得到的答复都是如出一辙，这下再傻也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赵序赶在最后一个店铺关门之前，伸手卡住了门，并“哎哟”一声，对方看夹到他手，连忙开了门，“没事吧？”
叶初皱着眉，焦急道：“有没有怎么样？”
赵序偏头眨眼，挤着眼色，示意着叶初。叶初立马意会，“怎么伤成这样，一定要立马包扎下才行。”
老板见状，脸上有些懊悔，“快进来吧。”
江允川上前一步扶住赵序，赵序龇牙咧嘴地跟着他们进了屋。
老板给他们三人依次倒了杯茶，又给赵序送上药品，赵序只好硬着头皮包扎了一番。
“不是我不愿意租给你们，是”
“是宋掌柜吗？”叶初了然。
老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劝说道：“我劝你就不要白费功夫了，没有人会租给你的，犯不着为了你得罪”
虽之前就已经料想到这件事想要做成绝非易事，可真的到这一秒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气到发抖，“难道我就只能靠他存活？”
老板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不忍，“姑娘你听我一言，还是回去吧，背靠大树好乘凉，你如今独自一人又怎么能撑起一个酒馆呢？就算没有他，也没有人敢把铺子租给你啊，要知道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开得起酒馆呢？”
叶初站起身，表情淡然，“谢谢老板的茶水，就不打扰了。”说完她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后，给江允川二人递了个眼神就走了出去。
赵序见状以为是什么仪式，连忙跟着叶初一饮而尽，然后就跟了出去。
“怎么样？”叶初见周围没人，笑道。
江允川双手抱怀，观察着叶初的神色，赵序则不住地感叹着：“叶姑娘你刚才走出去实在太酷了。”
“我是问你凉茶怎么样？”
“啊？”赵序有些发懵，“什么凉茶？”
“我给你们递眼神是让你们把凉茶喝完再走，不喝白不喝，这么热的天刚才喝过又能撑一会，可都是银子呢。”
赵序：“”
他默默收回刚准备鼓掌的手，然后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你啊。”
江允川哑然失笑，正准备开口，突然余光中瞥见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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