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而后的一切都分外顺利，谢思称自己有事要先行离开，刘老爷知道他会武，也担心他留在府里会撞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自然是乐得他离开。
顾文卿身体病弱，刘老爷料想他一人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便给他安排了离刘夫人最近的一间客房，方便他随时查探刘夫人的病情。
待到第二日丑时，正是月黑风高夜，顾文卿点燃迷香，刘夫人房间周围的人如数睡着。
而另一边，叶竹霖一听外面的打更声响起，便开始在地牢中装作肚子疼。
他是关系刘夫人性命的药人，看守的仆从自然不敢不理，但瘦仆从刚一进来，就被叶竹霖一掌打晕。胖仆从见状立马往外跑去要喊人，叶竹霖聚起内力，两三步便追上了他，又作手刀劈向他的后劲，胖仆从也应声倒下。
解决完这两个小喽啰，叶竹霖挖开那块石砖，果不其然，账本就在里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这笔赃款已经分给谁多少，还剩多少。
将账本揣进怀中，叶竹霖深深吸了口气。
被抓进来时他便观察过，门口那四五个守卫功夫不低，他怕是没有办法一次性解决这么多人。若是给他们留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让他们通知到其他人，恐怕会打草惊蛇。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却突然听到脚步声，正在踏在通往地牢的石梯上，一步一步逼近这里。
精神立刻紧绷起来，但再仔细一听，脚步轻浮且细碎，显然是个不会功夫的女子。
叶竹霖稍微松了口气，侧身站在地牢旁，屏住呼吸，将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那人慢慢走来，叶竹霖伸出手准备直逼她的命门，但指尖刚接触到她的脖子，那女子就尖叫起来。叶竹霖只能方向一转，捂住了她的嘴。
女子挣扎起来，脑袋奋力地往后转，在看清制止自己的人是叶竹霖之后，才冷静了下来，含糊地说道：“公子我是来救你的。”
叶竹霖放开了手，这人竟是昨天下午被他所救的那名后院女子。
女子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告诉叶竹霖今夜有个黑衣人来找她，问她愿不愿意子时尾声帮忙去地牢旁点一炷香，为叶竹霖祈福。
她不知叶竹霖是因为废了刘成济才被关进地牢的，还以为害叶竹霖进地牢的人是自己，这两日一直寝食难安，听到那黑衣人这样说，她想着不过是点根香，当然是满口答应。
于是，她便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在身上撒上黑衣人交给她的粉末，又把那炷香点着。谁知香燃了没多久，守在门口那几个守卫竟然都睡着了。
女子立马猜到，这根香恐怕是迷香，自己撒下的粉末便是解药，那黑衣人肯定是来救叶竹霖的。
于是，她便拿到迷香偷偷进了地牢，想把里面的两个仆从也迷倒，以助叶竹霖一臂之力。
叶竹霖见她手中果然拿着一根被点燃的香，此时已经烧了一半，那确实是顾文卿的手笔。
神经刚松懈下来，叶竹霖就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头晕。
女子见他摇摇晃晃，这才想起迷香还烧着，慌慌张张将它熄灭，叶竹霖终于好受了些。
现在最后一个障碍已经扫除，叶竹霖脚下一蓄力便准备跳上房顶，好趁着夜色出府，去客栈与顾文卿谢思两人汇合。
但女子却弱弱地叫了一声：“公子……”
叶竹霖回过头，见她面色哀切，瞬间了然，女子恐怕也想跟着自己出府。
她不知道刘府大厦将倾，只怕错过这次机会，一生便断送在这吃人的后院再无明日。她只想抓住一切机会，逃出这里。
叶竹霖叹了口气，道：“我带你出府，但之后你不要跟着我，我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事情。”
女子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她点点头。
出了刘府，叶竹霖把自己身上仅剩的几两银子全部给了女子，才匆匆赶往客栈。
客栈里，桌上放着几个银锭，大抵是顾文卿带回来的。除了谢思和顾文卿，还有个十分面生的人，长得五大三粗却又散发着凛然正气，见叶竹霖掏出账本之后，他双手抱拳行了个礼，感叹道：“这位……”
他怔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用什么词语称呼叶竹霖更加合适，过了一小会儿，才继续说道：“这位壮士，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怀，一举拿下那刘老贼的账本，在下佩服。”
细胳膊细腿的白净“壮士”叶竹霖：“？？？”
顾文卿和谢思到底对这个人说了什么？
“咳。”谢思也没想到这人一来就说了如此惊人的话语，轻咳一声打断了他，又向叶竹霖介绍到这位是舒北城守洪厚德，曾在战场上被谢若歆的丈夫尹喻救过命，是信得过的人。但齐太后那边并不知道他与尹喻之间的关系，因此他才能坐稳了舒北城守这个关键位置。
此前谢若歆来舒北城便在暗中联络上了他，但他们没有证据不敢强闯刘府，现在账本被叶竹霖带回，藏赃之地也被顾文卿找到，洪厚德终于能派人围了刘府。
而顾文卿则在一旁认真查看账本，谢思凑在他的旁边一同看着，账本翻到快末尾时，谢思突然握紧拳头：“当初舒北城饿殍遍野，加急的折子一道接一道，但最后这赈灾的银两一大半都落到了齐府和那个老妖婆手里，就连朝廷分发给灾民的米面也被他们倒卖成银两尽数进了腰包，丝毫不管百姓性命！这笔血债，我定要齐府拿人头来偿还！”
顾文卿叹了口气，合上已经翻到最后一页的账本：“没什么问题，洪大人，可以行动了。”
在夜色的掩饰下，刘府被洪厚德的人包围，而谢思和顾文卿却出城去了一处即为偏僻的地方，叶竹霖猜到那处可能就是刘府密道的出口。
果不其然，刘府的人发现夫人周围的人被迷倒之后，刘常安立马让儿子去地牢查探，刘成济一到地牢门口看到倒得歪七竖八的守卫就知道完了。
再看客房中的神医也不见踪影，父子俩一合计，当机立断，收拾了几样值钱的物什便拖着病体未愈的刘夫人想从密道逃跑，却被那头的谢思等人逮个正着。
“别来无恙啊，刘大人。”谢思居高临下，冷冷地睥睨着刚从地牢中爬出来狼狈不堪的刘常安。
刘常安猛然一抬头，发现眼前这人竟是京中那位，又觉这身形有些熟悉，猛然想起这不就是那两位神医之一吗，心下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恐惧更甚，两股战战，居然歪歪扭扭跪了下来。
谢思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厌恶更甚。
他拍了拍手，洪厚德立马让人抬上几个已经打开盖子的黑箱子，里面金光闪闪。刘常安一看，自然知道这便是他们藏在密道中的赃款。想来是他们前脚刚走，后面洪厚德的人就把黑箱子抬走了。
谢思冷笑一声，从顾文卿手中接过账本，把里面的账目一条一条念出来。
声音舒缓，但在刘常安听来，却像是慢刀子割肉，还不如痛快一刀，他闭上了眼睛，恨不得自己此刻是个聋子。
就在谢思即将念到他们与齐府和齐太后的那部分时，刘常安却倏地跪在地上，磕着头对谢思道：“臣死罪，求陛下赐臣一死。”
只凭这个账本，定然是无法扳倒在前朝盘根错节实力雄厚的齐府和齐太后等人，这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现在物证俱在，恐怕全舒北城的人都看到了，有人从刘府中抬出来几箱金银，他是无论如何也抵赖不了的。刘常安现在只想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希望太后能看在刘夫人是她庶妹的份上，保他们的儿子刘成济一条性命。
但谢思并不理他，而是冲洪厚德使了个眼色，洪厚德立刻对身后的亲兵道：“让他们出来。”
十多个年轻力壮的男人鱼贯而出，个个脸上都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怒。
他们朝刘常安身后的刘成济走去，刘成济感受到来者不善，抬脚就想往后跑去，却又因为昨日被叶竹霖踹伤的部位还痛得不行，紧张之下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我阿姐就是被你逼死的！”一个青年怒嚎着，上去对着刘成济的背脊就是狠狠一脚。
刘成济狼狈地抱头翻滚，但也无济于事。
“阿秀才与我成婚不到一个月，便被你抢进刘府受尽折磨！”
“我妹妹明明已经与人说好婚，硬是被你带走！”
……
这些人家中皆有人被刘成济所害，手下丝毫没有留情，刘成济很快就奄奄一息，饶是刘常安和刘夫人哭喊着求他们放过，也没有一个人理会。
突然之间，一根箭刃从众人的缝隙间穿插而过，准确无误地飞向了刘成济本就受伤的部位。
刘成济再也顾不得护住脑袋，双手紧紧捂着下面，血从指缝溢出来，他瞪圆了双眼，喉咙间挤出嘶哑的痛呼。
而这些人似乎也被震惊到了，全都停下手来，想看看哪位下手如此精狠，但又发现为首的那几位大人皆是神色如常。
但叶竹霖知道，那根箭刃，是顾文卿的手笔。
“把刘府的人押入牢中。”谢思冷着脸说道，语调严肃而庄重，实有帝王风范。
当部下把刘成济拖到顾文卿身侧时，他却唤道：“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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