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霸凌
说时迟那时快，王政推开窗户，跳了下去，“砰”的一声重响。
宗岱冲上去，扒在窗户上往下看，恨恨道：“这孙子不要命了，二楼也敢跳？”
侯晓哭丧着脸，“老大，这人溜了，我那五百块饭钱就没了……”
宗岱沉着脸，眯起眼睛望着楼下的小花园，一楼的窗户外栽满了灌木，每一株都足足有一人多高，郁郁葱葱的绿色中王政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做了个鬼脸，转过身对着宗岱脱下裤子，露出花花绿绿的大裤衩扭起屁股，竖起中指：“宗岱，你抓不到我吧，哈哈哈！”
侯晓气得嗷嗷叫，“老大，他露屁股！变态！”
宗岱勾起嘴角，拳头捏的嘎嘎响，松动肩膀，“猴子你有点出息！去把人都喊上，兼爱亭见。”
侯晓瞪大眼睛，看着自家老大翻身一跃，情不自禁脑补一段旋律：你啊你啊，是自在如风的少年——
宗岱竟然也从窗户跳了出去。
侯晓鼻孔朝天，伸出手，撕心裂肺喊，“不，老大，你不能死！山无棱，天地和，乃敢……”
“滚。”宗岱矫健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右手手掌撑地，双腿缓缓站起，姿态潇洒，他抹了下鼻子上的脏，“没死呢，哭什么！”
灌木丛的泥土有些湿润，宗岱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这种雨后土地的潮湿感，他抬起脚，aj的边缘粘了一层黄色的黏土，宗岱跺了跺脚，揉揉眉心，开凶：“裤子提起来，老子对鸭不感兴趣。”
王政瑟瑟发抖，摸摸提起自己的校裤，手忙脚乱威胁宗岱，“我，我不怕你的！喂，你不许靠近了！”
宗岱一步步逼近，面带微笑，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钱呢？”
王政神色一喜，一溜烟跑过来在他手上放了钱，如残影般瞬间跑到三米开外，一米九的壮汉眨着一双小鹿斑比的眼睛，“宗哥，这保护费够吗。”
宗岱有一瞬间恍惚了，手里真的是一块钱零五毛。
宗岱冷哼一声，手指收紧握住这一块五毛，面色如霜，“王政，给脸不要脸，就不要怪我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人也到齐了吧。
王政才不听他的呢，冲着唯一的一条路——兼爱亭的方向百米冲刺，宗岱手插口袋，目送他离去，这才慢吞吞蹲下，掏出口袋里手帕擦鞋子，直到崭新得发亮这才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兼爱亭在学校的最北端，四层重檐，镂刻精致，颇具江南轻巧而不重的特点，层层竹林围绕其间，夏风吹来，竹海荡漾起来，一块石碑孤零零伫立在亭前，上书：兼爱。
姜初霁愣住了，她从后门出来，本是找个清静的地方背书，还没走到亭子便听到喧闹的声音，摇曳斑驳的竹影中，她清楚看见前面亭子里似乎有人闹事。
五个男生依次排开，清一色的小平头，穿着校服板着脸，冷漠地望着中间跪着的那个人。
校园斗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姜初霁低下头，转身欲走，后方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声，那人开怀大笑。
“哈，不错，跑得挺快。”
这怕是正主了……
姜初霁一时间进退两难，一条路两边都有人，都不好惹的样子。她一番思量，迅速调头，垂下眼眸，淡漠地往前走。经过那一排呆若木鸡的男生时，地上跪着的王政欣喜若狂，高声喊道：“同学，救命啊！快喊老师啊，谋杀啦！”
姜初霁恍若未闻，脚步也没停，和这群人错肩而过，走进竹林。
几个男生看呆了去，顾衡眨眨眼，“这是人是鬼……”
侯晓拍片他的肩膀，“是人，阿衡不怕。”
吴宇见鬼一般，扯着侯晓，“喂，这是不是那个……”
侯晓压低声音，“对对，那谁的小仙女！怎么跑这来了？”
王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看上很友善的女同学，居，然走了？
就这样走了？
王政的肩膀被两个壮硕的男生压着，挣扎着要站起来，一只脚进入他的眼帘，骚红色的运动鞋，崭新利落，就好像它的主人一样耀眼。
宗岱脱下自己的衬衫，灰色的t恤下若隐若现的腹肌正好撞入姜初霁眼帘，这人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手矫健地往王政脸上招呼了一拳，身手矫健，他胳膊上的肌肉随着呼吸的节奏张弛有度，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姜初霁觉得嘴唇有些干燥。
宗岱露出一口白牙，亮地晃眼，“哟，被抓住了？”
真的很欠扁啊……
姜初霁低下头，坐在竹林里的石凳上，膝盖上放了一本厚书，封面已经磨掉了，每页的边角都被翻烂了，但是她的动作依旧很仔细，打开第一百五十八页，页面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红蓝黑三色的注释，姜初霁很熟悉里面的内容，这都是她一笔一划写的，一旦打开，她便仿佛老僧入定开始背单词。
宗岱狠狠抓着王政的头发，把他的头摁在地上，“为了追你个兔崽子，老子买的新鞋给泥糊了，你也试试！”
王政哭爹喊娘地求饶，“宗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宗岱点点头，“趴下。”
王政乖乖趴在地上，涕泗横流。宗岱抽出一支烟，转身往王政背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侧着头点燃，缕缕烟丝顺着风，盘旋而上。
姜初霁的鼻子很灵敏。
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宗岱的手，一片翠绿色的竹海中，骨节分明的手指尖燃着一截烟，少年姿态慵懒，双腿交叠，有一下没一下脚尖点地。
吴宇偷偷瞄了一眼竹林那边，没有一丝动静，忽然和姜初霁一双大而澄澈的眼睛对上，吴宇从没见过这样空洞的眼睛，一瞬间吓了一跳。
姜初霁看着他，没有一丝表情，低下头，恍若未闻。
吴宇舔舔嘴角，扯过侯晓，耳语道：“你说老大这么欺负人，不大合适吧？”
“哪不合适了？”侯晓恨恨道，“敢情王政抢的不是你的钱？”
吴宇恨铁不成钢，“你小子个木鱼脑袋，老大家小仙女在林子里看着呢！”
侯晓一愣，挠挠头，一想也是哦。看看老大那姿势那神态，啧啧风光无限，下一秒就要随风直上九万里了，王政哭得跟被强了一样，不忍直视啊。
这活脱脱一个恶霸！
别说这娇滴滴的小仙女了，就13班的如花看到也要怕的的。
侯晓清清嗓子，大义凛然决定拯救下自家的老大，“老大，这家伙把钱还我也就行了，咱宗哥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宗岱耷拉着眼，神情狠戾，“撑个屁船！”
侯晓：完了
吴宇：老大啊，你，你还爆粗，这是不给自己活路啊……
宗岱吐出一个烟圈，烟蒂在王政的头上碾灭，“侯晓的伙食费，你拿了多少？”
王政结结巴巴，“哥，就五百，我都孝敬您。”
“哟，那顾衡呢？李雨霏呢？吴诗怡呢？”宗岱拍拍他的背，“你说你欺负人就算了，居然敢屡次动到我国际部人头上，怎么想的？说！”
王政哭着解释，“陈哥说国际部人傻钱多，抢了多少次了也没人敢说，都，都是……”
“姓陈的说什么？”宗岱望着竹林深处，有些走神。
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好像还有点眼熟。
“说你们都是怂蛋！”王政猛地跃起，手里的抓着一块石头就砸过来，“老子怕你？你们国际部花钱进来的，除了孬没别的本事！我上次摸你们班花屁股，还不是没人敢吭声！”
“吴诗怡屁股你也敢摸？”吴宇猛地跳过来，一拳打过去，“老大，林子里有谁都不管用，我要揍死这家伙！”
王政呸了一声，牙上赫然渗血了，邪笑道：“林子里？就刚才过去那个女的，盘正条顺的炮架子？”
宗岱的右脸被石头划过去，砸出一道血口子，抬起的手背挡住石头，也被蹭出血印子。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冷笑起来，“王政，你很好。”
宗岱缓缓走上前去，速度快到看不见，一片惊呼中他一道左勾拳招呼上去，王政下巴上的肉晃悠着，头高高仰起，嘴角口水不自觉流下，宗岱拎着他的头发，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对方恐惧的神情，“回去告诉陈乾，有本事自己来找我单挑。”
“侯晓，吴宇，你们把他口袋里的钱拿回来。”
王政呸了一口，眼神恶毒，“你会后悔的！”
宗岱若有所思，点燃手里的打火机，“王政，你不要忘了，未成年杀人都不用偿命的。哦，对了这个给你，捡起来。”
王政瑟缩了一下，憋屈地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一块五分钱，吴宇上前拍拍他的脸，“拿好了，我们老大赏你的辣条钱，够吗？滚吧！”
宗岱依靠在“兼爱”石碑上，目送王政狗爬一般慌张离开，他低头舔着自己手背上的血，望着竹林深处，萧萧肃肃之间，那个人影似乎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宗岱皱起眉，“吴宇，林子里是谁？姓蒋的老巫婆？”
吴宇心里一咯噔。
林子里姜初霁走出来，手里的书已经收好了，一双澄澈清亮的眸子看着他们几个。
“我不是老巫婆。”
艹他妈，声音这么好听的吗？
几个男生纷纷觉得，老大艳福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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