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两人同时看向显示屏，顾宇眼中有种凌冽的冷静，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拒听键。许馨安的目光从显示屏收回，直觉告诉她这个“冯晓婷”就是那天一脸怒气的女孩。
路口，红灯灭下，车身重新起步时，车载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来电提示音在密闭空间里被放大了，空气中有一种微妙的仓猝弥散开来。顾宇看了眼后视镜，忽然打了个转向灯，车身从主干道驶出，拐进一条辅路后停在了路边。
许馨安看过去，只见他重新拿起了手机，显然，他准备接听这通电话。就在顾宇按下接听键的同时，她的手也伸向了安全扣，轻声说：“我先下去——”
哪知话音未落，她的手臂被对方一把扣住，然后她听到了一声“喂。”
许馨安心跳渐快，他的手还扣住她的，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要她下车。
他扣住她的手，却没有看她。只平静地说：“婷婷，我那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言毕，是一阵沉默。
沉默中，男人的眸色几经变化，而后，他看向她，用笃定又淡然的口吻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对，我有喜欢的人了。”
四目相对，许馨安心头一紧，条件反射般地回避了目光。
再然后，她的余光看见他挂了电话。
又是一阵沉默后。
顾宇松开了手，说：“许馨安。”
副驾上的人看过去，“嗯。”
“你感觉的出来吗？”
“什么？”
再一次的沉默。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
“是你。”
许馨安唇角动了动，有什么东西正从心底往外喷张。
在一阵长久的无声后，顾宇再次开口：
“有些话说出来你可能觉得唐突，却是我考虑了很久的话。”他看向远处，似在沉吟，半晌，又收回目光，“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我觉得我们似乎认识了很久。真的。”
时光仿佛回到了多年前，某个下着雨的午后，一个年轻男孩的心跳也像此刻这般炽烈而紧张。
“顾总”
“所以——”他打断对方，眼底倾泻出期待，“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面对这样赤裸裸的表白，许馨安开始慌了。她看着那双炽热的眼睛，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
“顾宇”这个名字，在她脑中勾出一幕幕画面。巨大的分裂感让她心如擂鼓，思绪混乱。她不是演员，她还做不到从容不迫。
许馨安别过脸，声音变得有些虚，“麻烦送我回家吧，谢谢。”
顾宇看着她，眸光坚定又柔和，他不再给她压力，油门一踩，车身疾驰而去。路上，两人都不再说话，默然中，刚刚发生的一切却已成了巨浪中的那一掬水。
周一的早晨，地铁里人流如潮，一列列车轨在庞大复杂的地下迷宫里穿行，为这座繁华之都开启新的一天。
许馨安从地铁里出来时，收到了lisa发来的微信：【花我放在阳台啦，期待开花呀！（一张盆栽照）】
几秒后，又发来一条：【对了，馨安，昨天你还没说顾总的女朋友为什么大闹办公室呢？（海绵宝宝好奇表情包）】
她脚下一怔，默默收起了手机。
宏德大厦距离地铁口不远，大厦一楼的咖啡店门口，年轻小伙正在“欢迎光临”的口号中派发优惠券。店里出来一人，那人妆容精致衣着考究，手里提着名牌包和咖啡袋，向宏德大厦走去。
许馨安看着前方那道背影，那身名牌，仿佛是那女孩身上的盔甲，将她隔离在某个安全地带。她的步伐不自觉地放慢了，心中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似乎在质疑她，拷问她，怎么临到上台了，却退缩了？
两人前后脚进了大厦，此时还未到早高峰时期，几部电梯都停着未运行，一楼大堂显得空旷无比。冯晓婷一手提着咖啡，一手挽着最新款的爱马仕包向电梯厅走去。许馨安有意放慢了步伐，待那抹身影离开了，自己才上了另一部电梯。
进了办公楼，她看了眼顾宇办公室的方向，隐约听到了关门声。一转身，看到自己的工位上放着一封ems信函，签收人那栏写着“总经办许小姐”。
信函上写有“亲启”的字样，她拿起来，一缕阳光洒进窗口，恰好落在那封白色信件上。那光带着一点温度，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时，许馨安的目光却流露出无比凌冽的光。
她眉头紧锁又缓缓松开，顷刻，将手里的东西重新放回了信封里。
另一间办公室。
“婷婷”
顾宇拉开冯晓婷的手，“我和你在一起，是对你的不负责，你还不明白吗？”
“不！我不要分手！我知道那天是我有点无理取闹了，我不应该疑神疑鬼的，我以后一定不会了！”
冯晓婷为之前大闹办公室一事道歉，试图挽回两人的关系。
“无论有没有发生那天的事，我们都是不可能的，懂吗？你要找一个真正在乎你的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没有意义，也不值得。”
顾宇看着这个年轻女孩，语气如同他的眼神一般坚定。他既然做好了决定，便不会朝令夕改。
“不！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清楚！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所以才说你喜欢上别的人了，对不对？那天我是一时冲动才发那么大脾气的，我在乎你才会那样的啊！难道我在乎你，这也错了吗？“冯晓婷的脸开始哭丧起来。
“婷婷，我没有纠结那天的事，我们只是不适合，真的。”
“可我觉得很适合，我们在一起快两年了，不是吗？”
“可我不爱你。”
“我”
顾宇的坚持与决绝，让冯晓婷一时语塞。
她张了张嘴，已不知如何是好。有时真相就是这样，残酷无比，需要勇气做出判断，说出实话，即使那会让人受伤。
况且，他们之间对彼此的索求过于悬殊，于是，她注定成了这段关系中的输家。
“可是，我爱你，我不要分手”
泪珠顺着女孩年轻的脸庞滑落下来，她觉得委屈、难过，甚至想发脾气，却又只能小心翼翼的去表达心中所想。
然而女孩的表态并不能打动顾宇，她的每一滴眼泪，每一声哭腔，都是将他推向更远处的东西。他收回目光，看着手表，淡淡开口：“我早上还有会议。”
五分钟后。
冯晓婷红着眼从办公室出来时，高跟鞋发出的砰砰声似乎和它的主人一样，正宣泄着怒气。
总经办门口，许馨安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那张怒气未消的脸，女孩停下脚步，用一种别样的眼光将前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半晌，冯晓婷下巴一扬，一张脸拉的老长，离开了办公室。
到了下午。
“顾总，项目进展就是这样，稍后我会将具体数据发给您。”
ceo办公室里，秘书黛黛正在向顾宇汇报工作，后者又一次摁压太阳穴时，她轻声问：“顾总，需要给您泡杯咖啡吗？”
顾宇说好，黛黛随即拨了通电话出去，“帮顾总泡杯咖啡，嗯，对，现在。”
几分钟后，许馨安端了杯咖啡进来。
她将白瓷杯放好，余光看见那人对黛黛说：“行，那就这样。”紧接着，她又听到他说：“许馨安你等一下，有个文件给你处理。”
黛黛合上笔记本，不动声色地朝许馨安瞥去一眼，离开了办公室。
门重新合上时，顾宇起身，向眼前的人走去。
他看着她，语气平静而郑重，“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大概会开到很晚，能等我吗？我有话说。”
许馨安以为自己会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就如同上次那样。但这一刻，因为那封ems信函的出现，让她冷静下来。冷静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她在沉默中点点头，却仍旧回避了对方的目光。
“好，那我开完会来找你。”顾宇的眼里有了笑意。
“嗯，那我先出去了。”
许馨安回到总经办时，黛黛从电脑前抬起头，看了眼她空空如也的手，神色有些微妙。
太阳缓缓向西移，天空渐渐被红云染了色，街上行人多了起来，到了下班高峰期。
会议室内，顾宇正在开最后一场会。
同一时间，远在洛杉矶的林陌成刚完成一笔重要融资。可以回国了，他心情颇好。
昨晚虽只睡了三、四个小时，此刻却一点倦意都没有。他拉开手边抽屉，里面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丝绒盒子，那双眼睛变得柔和起来，和平日那派玩世不恭的模样迥然不同。
林陌成上周迫不及待地飞去上海，又风尘仆仆地赶回美国。在回洛杉矶的路上，路过一家珠宝店，他的车已经开过去了，又让司机退了回去。
朋友总是调侃他异性缘好，他虽不否认，但细想起来，生活中多的是“过客”，他还没有遇到想要维持一段稳定关系的人。
直到许馨安的出现，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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