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有人从他们身旁走过，正在八卦刚刚那骇人的一幕。
许馨安心头又是一惊，她看向头顶这座浮华无比的娱乐王国，猛然意识到这事儿还没完。
“不好意思，能借你电话用一下吗？我有很急的事。”
林陌成眼里意味深长，将手机递了过去。对方接过手机时，他看见女人的手微微发着颤。
许馨安接过手机，手指点向了呼叫页面。
“你好，帮我转下运营部lisa，谢谢！”
等待间隙，她瞟了眼手里的名片，那人在上面写的是“林”，以及一串手机号。那个“林”字的最后一撇，笔尖的力道又足又快，那笔力用的十分潇洒。
“你好，我是lisa，请问哪位？”
“lisa，是我。我长话短说，王海川出事了，他、他跳楼了。”
“啊！跳楼？！”
“对，刚刚发生的事，早上我联系了他老婆，本想让她把人劝回去的，我估计她快到澳门了，但是我手机被人偷了，联系不上她，你赶紧联系她，跟她说明一下情况。”
一连串的信息听得lisa是目瞪口呆，许馨安也是身心俱疲。
林陌成回头看了眼，脸色微变。原来昨天那人跳楼了，关键是，跳的还是他的场子！
一天后，许馨安回到上海时，王海川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我让你去了解情况，你怎么把人逼死了呢？你知不知道你给公司惹大麻烦了！”
夏艳的办公室里传来了咆哮声，即便隔着玻璃门，里面的人吼了些什么，门外的人也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自己跳楼，关我们什么事？”
“许馨安，我看你是不清楚这事情的严重性吧！她老婆已经把电话打到我们法务了，说是我们追去澳门逼债，这才导致王海川情绪失控的！”
“”
“你为什要联系他老婆？啊？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许馨安这哑巴亏吃的相当憋屈，万没料到自己的将心比心，惹来的却是一身骚。
“你——”
夏艳还要训话，手边座机响了起来。
“夏总，我是黛黛，顾总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夏艳眼一闭，心说妈的完了，看来这事是真搞大了。
时值正午，日丽风和，阳光明媚，吃了哑巴亏的许馨安却阴郁极了。她懒得去想后面的事，和lisa下楼去了餐厅用餐。
“你别多想，姓夏的就是在故意挑事。”
lisa一边跐溜着拉面，一边安慰许馨安。见她不接这茬话，便转了话头：“哎对了，你跟我说说新来的总裁呗，是不是真的很帅啊？”
lisa一脸痴笑，后者的脸色却陡然沉了下来。
“馨安，你不是见过新总裁嘛，说说嘛！”
“嗯还行吧。”
“就还行？不是吧，他们见过的人都说可帅可帅了！”lisa眯起眼，回忆道：“他们是怎么说来着说新总裁明星脸，话不多，嗯属于禁欲系那一挂的。”
许馨安笑笑，面对同事的花痴状，有几分语塞。她不想谈及“顾宇”那个名字，却俨然不知某间办公室里，有人正在谈论自己。
宏德大厦三十层，总裁办公室。
“顾总，那是下周调动？”
办公室里，夏艳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前倾，谨小慎微的脸上还是露出了诧异。表情管理略显失败。
“下周吧，你这边也好安排新的人做交接。”
“好的顾总，一定做好交接。”
一周后的晌午。
员工a：【我靠我靠我靠！除了佩服简直无话可说啊！】
员工b【人家牛人就是不一样，以前搞定美国佬，现在直接搞定新总裁！你们谁有这本事？】
一个名为“打工干饭人”的微信群像烧开的沸水，正呲呲冒着泡。因为就在五分钟前，集团下发了一则人事调动：
许馨安由运营部调入了集团总经办。
这场人事变动来的突如其然，毫无征兆，相关部门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几乎每个人都在瞳孔地震。
大家面面相觑的同时，各种小团体、微信群，瞬间就炸开了锅。
员工c：【真是呵呵了，姓许的是留了对王炸在手里吗？】
员工d：【别说，她要是在微博上传授职场生存心得，估计会有很多粉丝】
关于工作上的变动，许馨安其实一点都不讶异，但是表现给外人看的时候，还是显出了万分谦和的姿态。
夏艳某天找到她，一改往日作风，平时挂在嘴边的“许馨安”，前所未有的变成了“馨安。”
“馨安，以后去了总经办，别忘了时常来看我们呀！”
许馨安笑笑：“夏总，您还是叫我全名吧，突然换了叫法，有点不习惯。”
夏艳气的牙痒，笑容却不打折，“啊对了，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吧，要是落了什么，我到时候让人给你送过去。”
“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儿，自己人，楼上楼下的有什么不好意思。”
一切都了然于心的许馨安，最后在半伪半真的祝贺声中，办公地点由十七楼搬到了三十楼。
总经办的人对这样的两连跳都有些摸不到底，心说这个姓许的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大家一边好奇她的背景，一边悄悄找人打听两连跳的始末缘由。
许多耐人寻味的话，就悄无声息地发了芽。
许馨安调至总经办后，有次lisa拉着她吃午餐，愤愤不平地说，馨安你这次升的太快，估计是把某些人的机会给挤掉了，三十楼有人瞎传你的坏话呢！
她笑笑，说他们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吧，我又不会少块肉。
lisa看出对方的满不在乎，心中也明了，作为职场人，不升职不行，升的太快也不行，比旁人早一步升到老板身边就更不行。
何况，这人还是一个大美女。
更何况，这人还和一起命案有牵扯。
转眼到了十一月。
宏德集团有新项目上市，ceo要出差，去一个南方城市——南熙。
这天，秘书黛黛问顾宇的出差行程及安排，后者想也没想就吩咐道：“通知许馨安，准备一份完整的项目说明，周一和我去南熙。”
黛黛心头微微吃惊，继续追问：“那，需要安排许馨安和您一个舱吗？”
这个问题问的很巧妙。
核心高管出差，是可以安排商务舱的，但以许馨安的级别来说，显然还不够那个分量。是安排商务舱，还是经济舱，黛黛就有些吃不准了。
办公桌前，顾宇正在查阅文件，听到秘书的问题，头都没抬，说：“一个舱。”
“好的顾总。”
黛黛心里“哇塞”了下，迅速在日程记录上标了个星号，又在许馨安的名字上画了个大大的圈。
许馨安即将陪同新总裁出差的消息，很快就传开来。
因为和老板出差，论资历，比经验，她都不是首选，但老板偏偏选了她。于是，前一波的闲话还未平息，新一轮的八卦已不胫而走。
有人私下嚼舌根，说这个许馨安啊，以前在运营部人称“许绿茶”，那美国佬就被她整得服服帖帖呢！
又有人说，是啊是啊！运营部好多人都说她和那美国佬早就上过床了呢！
出差前一日，薄暮时分。
一处闹中取静的独栋别墅，正矗立在幽深茂密的古树下。这里曲径通幽，安宁恬静，与别墅里剑拔弩张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人都回来了，现在告诉我，你出差后要搬出去？”
“你是想干嘛？是存心让我不痛快吗？”
“这个家，就这么让你不舒服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潮水般，劈头盖脸地扑向了沙发上沉默不语的人。那人的默不作声，本意是不愿激发更大的矛盾，却被人解读为无声的对抗。
顾宇看向母亲，口吻依旧隐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身为顾家女主人，六十出头的林玉梅保养的相当得当，但因为情绪的失控，平日里的雍容华贵与高雅从容，在这一刻都消失无踪了。
“哼，我知道，你这么多年待在美国不回来，不就是还在怨我吗！算了，我也看开了，我这人大概就是子女缘浅，享不了子女福。”
林玉梅那双略显老态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老大成了傻子，老二成了仇人，你想搬就搬吧，我累了。”
她从贵妃椅里起身，平日犀利精干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忧郁而沧桑。直到一个红色背影落进那双眼里，她杵在了原地，一滴泪终于无声滑落。
红色背影跪坐于地，无论屋子里的人吵成怎样，他的注意力都只在眼前的一摊积木上，对身外事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隔绝能力。
而那人，正是顾家长子——顾智明。
一个三十三岁，还在玩低幼版乐高的成年男人。
“妈，我搬出去就是想离公司近一点而已，你想多了。”
顾宇还是投降了。
一个手眼通天，精明强干的母亲，和一个智力停留在六岁的手足，让他选择了投降。当然，这是他回国前就预料到的场景。
气氛再次凝结。
沉默中，积压许久的情绪正在两人之间对峙。
顾宇还想说些什么，林玉梅却不再给他机会，独自上了楼。
她清楚，戏，演到这个份上，差不多就可以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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