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小一的决心
常晏忽然愣住，抬头望了望天，嘴角的笑意不知觉的止住，随即又低下头。
他手中还拿着一根树藤，透过直射下来的光，可以看到光影斑驳。
光影像是角落里恣意生长的野草，小心翼翼，却又无比自由。
不被关注，努力的活着，正如挣扎活着的小一他们。
常晏心里很不是滋味，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树藤放在地上，眯起眼睛无比严肃的看向少年。
“道歉。”
少年被常晏突如其来的严肃吓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涨红着眼满是委屈的看向常晏。
“族长，我又没有说错，为什么道歉？”少年梗着脖子不服气，捡起地上的树藤便要转身离开，“本来就没有说错，他们就是吃白食的，以后也只会吃白食！”
“我们才没有吃白食！我们现在都没有。”小二他们围了上来，涨红着眼满脸凶巴巴的说道。
“我们才不一样，我觉醒了血脉天赋，是部落未来的战士！为部落带来吃食！”少年冷笑一声，表情满是不屑，“而你们呢？你们每天在部族里跑来跑去，什么事情都不做，还说不是吃白食，每天这样跑还不如躺在自己的窝里节省体力，少吃一点为部族做贡献。”
小一的拳头捏得紧紧的，一双眼睛涨红，像是随时都要冲上去和少年打一架的样子。
常晏按住冲动的小一，看了一眼围过来的其他人，头一次动了怒。
“你说他们和你不一样？”常晏怒喝，“你认为你觉醒了天赋很强？”
少年依旧梗着脖子，像是一只高傲的公鸡，“就是不一样，我觉醒了天赋，每天都在辛苦的训练，本来就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只会吃白食！”
“是吗？”
常晏突然被气笑了，眼中全是冷意，“你觉得你觉醒了天赋就高人一等？”
“本来就是，我是部落未来的战士！”
呵，倒是一个高傲的少年郎。
常晏一把拉过在身后气得浑身发抖的小一，又把躲在后面流泪的小九抓了过来，看向他们或愤怒，或神色黯淡的眼睛。
“站直了！”他拍了拍两个小孩的肩膀。
“晏哥哥……我们没有，我、我们没有吃白、白食。”小九一下便哭了出来，哽咽的解释。被常晏强制拍直的肩膀又岣嵝下去，哭得无比委屈，他们明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们明明很努力的为部落做贡献，为什么大家还是看不起他们，就因为他们是无父无母的小可怜吗？
“哭什么？你们吃没吃白食我还不知道吗？”
常晏看向脸部仍挂着不屑表情的少年，一字一顿，“你的天赋，在他们面前或许一文不值。”
“他们从小无父无母，没有人照看，一直努力的为部落做着贡献，只因为你看不到就不作数了吗？还是你能代表整个部族？”
他的视线看向周围所有的人，包括畏，包括所谓部落未来的天赋战士。
“是，天赋在部落里至关重要，没有觉醒天赋的人无论如何的努力，在有天赋的战士面前都没办法站直腰杆，所以努力也变得一文不值了，他们每一个人和你们所谓的天赋战士比起来都不值一提，和你们都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但真的就是这样了吗？”
“不止是他们，部落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不甘于平凡，不甘于命运的权利。”
“你说他们吃白食？”常晏指向小一，语气柔和了不少。“你可知道，现在部落里的每一粒盐都是来自于他们，部落的每一块盐田都是小一带着你看不上的可怜虫一点点挖出来的。这个够了吗？”
“部落里来自归墟海的钳子兽、壳壳兽的吃法，是他们不顾自己饿着肚子，挨家挨户去通知，去演示，去告诉的，够了吗？”
“如果还不够，那我告诉你。部落再过最多两日，便没有族人会饿肚子了，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而这一切，都是你看不少的这群小可怜虫的功劳。”
“这些，够了吗？”常晏目光如炬，盯着少年，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他身上，“而你呢？自诩觉醒了天赋的战士，你现在为部落做了什么？”
“他们每一个人，都比你小，最小的走路都还在摇摇摆摆，一样为部落的生存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你呢？你们呢？你们每一个看不起他们的人呢？”
周围无比的安静，畏拿着藤条站在一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是呀，不知不觉，小族长带着这群孩子为部落做了这么多，这些平日像是野草一般恣意生长，自生自灭的孤儿只是眨眼间就已经做了如此多的事了。
相较之下，其他人呢？对了，再过两日部落便不会再有人饿肚子了？小族长的意思是？
畏一脸震惊的看向常晏，忍了忍到底是没有问出来。
而此时，常晏弯下腰，认真的看向小一一行人，无比认真：“你们，站直腰杆！你们不必任何人差！”
“是，你们失去了父母，你们过往没有给部落带来贡献，一直默默无闻，一直被所有人遗忘。可是啊，小一，这些都只是过往。”
“生来坎坷，不代表永远如此。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只是在自然山川和凶兽图腾等生物的夹缝中求生，谁都不例外。没有觉醒天赋如此，觉醒了天赋也是如此。这个世界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你可以不满、可以埋怨、但你不可以失去抗争心、失去站起来的欲望！哪怕没有天赋，你也不可以倒下，小一，你是这群孩子的老大，你不可以倒下的，更何况你们都拥有了不逊色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天赋！”
小一再也没有崩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所有的委屈和不甘似乎都在眼泪中宣泄了出来。
他抽泣着擦干泪水，身子不住的颤抖，呼吸也变得极为急促。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认可过他们，生存上的艰辛和在部落里的白眼像是无形的手扼住他们的脖子。
“晏哥哥，我会的！”
斑驳的阳光洒落在小一身上，这个一直以来有些腼腆自卑的少年迎光而立，驱散了心中的阴霾，驱散了多年的自卑，情绪逐渐恢复平静。
他突然跪下，无比郑重，“晏哥哥，我会带着小二他们努力的证明自己的！我会努力的追上你的脚步，是你赋予了我们生存的希望，我们的天赋都是你给的。”
“所以，晏哥哥，小一保证，一定不会给你丢脸！”
常晏心中一软，这样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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