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风味柠檬鸭（2）
霍家老爷子，最头疼的是小孙子的终身大事。
男人应当先成家后立业，霍家传统一贯如此，所以早早为子孙谋定好联姻对象，适婚年龄如约完婚，开枝散叶才能安心开疆扩土。
长孙霍一汶，二十二岁结婚，接管霍家分支生意，二十三岁抱得龙凤宝宝，如今一对儿女十岁，给霍老爷子增添了不少乐趣，也顺势成为霍氏子公司总裁，独掌一方。
可到了霍一白，这招不灵了。
这个小孙子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留学归来后，非要独自开拓商业版图，偏偏还在文娱产业屡屡得胜，实际行动比几位年长叔伯都有魄力。每周定时回家陪爷爷和父亲吃饭，论起生意见解颇有霍家果敢远见的真传，在几位儿孙里他的商业才能最高，但老爷子从不表态。
霍一白什么都好，唯独在结婚这件事上很叛逆。
谈定了知根知底家世清白的未婚妻，他连对方面都不愿见，身边相伴的女生走马观花，从无固定。
辛家当初定亲的女儿，虽说理清关系变成养女，只要不脱离辛家婚约就还有效，商人最重信义，霍老爷子觉得问题不大。
可多提几次婚约，小孙子连回家吃饭的次数都变少，霍老爷子为此心病都要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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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时分，一辆迈巴赫敞篷停在真拾小馆的院门口。
副驾上坐着一位妆容淡雅短发齐肩的女生，v领套裙，宛如泪珠的钻石吊坠，垂在锁骨间。
驻车后，她摘下墨镜看了眼餐厅招牌和小巷环境，打趣道：“我的好弟弟，姐姐丢下工作陪你吃饭，就来这儿？你不是向来最讲究餐厅的吗？”
驾驶座上的霍一白，头发被来时的风吹乱，伸手拨顺，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等下你就懂了。”
霍一白走到副驾驶旁把住车门，低头的瞬间，眼神不经意往巷角撇了撇，又若无其事一同走入院子。
女生冯郁郁和霍一白是大学校友，冯家在与霍一白也有商业往来，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半个饭搭子，后来各自工作节奏不同，只在有需要的时候约饭。
“环境不错。”冯郁郁环顾四周。
院落里的休息区坐着几位等候就餐的食客，餐厅的玻璃墙映出萤萤暖光，幽微的香料气味沉在夜色里。餐厅内坐着几名食客，觥筹交错手舞足蹈，主厨站在操作台旁与对面食客举杯相碰。
“氛围很热闹啊。”冯郁郁往餐厅方向快走两步：“你是怎么觅到这间店？”
霍一白推开餐厅门，预约的两个位置上照例摆着留座卡：“前两天成达老总的女儿推荐。”
“与你们谈地皮收购的成达？”冯郁郁问道：“小姑娘速度够快啊。”
对于霍一白身边的蜂拥而来的女伴，她见怪不怪。
推门的瞬间，辛真正捧着玻璃杯，杯中橙黄晶亮的果酒在灯光下折出光线，照在她笑吟吟的脸上。
林间小鹿在溪边啄水，迷路的旅人拨开浓雾，无意一瞥，恍惚置身梦境。霍一白心跳漏了半拍，把在门上的手怔住，他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被挡在门外的冯郁郁推了下他肩膀：“怎么了？”
“没事。”霍一白把住门，请冯郁郁先进。
辛真正在喝的，是美食博主老陈带来的佳酿。前几天外出参加活动，主办方送了他几瓶味道不赖的橘子酒，老陈听说真拾小馆上了新菜，约好欣怡，带着橘子酒来转赠辛真。
橘子是辛真偏好的水果，当场打开一尝果然味道不错，很适合做肉类菜的餐酒，店内除老陈欣怡外又只坐了两名生客，便索性开了两瓶请大家品尝。
老陈半杯果酒下肚，兴致勃勃举着酒杯邀同桌碰杯，又抓着空闲间隙的主厨辛真，一同碰杯，于是就有了这一场景。
“主厨，风味柠檬鸭熟了吗？味道太馋人了。”老陈捏着玻璃杯嗷叫。
“你们先吃口蘑酿虾滑。”辛真轻笑，下巴微抬，指向周乐端过去的菜盘，安抚道：“鸭子需要点耐心，海鲜先吃肉类后吃。”
“对对对，先轻后重。”老陈握起筷子，看到欣怡拿出相机：“我就不拍啦，等下你选完的照片发我几张。”
“每次都这样。”欣怡佯装白眼，招呼道：“快吃快吃，不然要凉啦。”
一只只圆墩墩的淡墨色虾滑，紧密卧在口蘑里，两面煎得焦香，筷子一碰还能感受到虾肉的生猛弹滑。
咬下一口，虾滑脆口有弹性，细嚼之下能明显感受到颗粒状的虾仁藏匿其中，老陈一看筷中半只虾滑，果不其然有大粒大粒的虾仁，口蘑的香气收敛其中，生猛与隽秀并立。
一口气吃掉四只，老陈直白地赞许道：“q弹鲜滑，大限度地留住虾肉的鲜，这批草虾应该是野生捕捞的！”
欣怡频频点头：“这口虾滑值得我每周来几次，好吃还不胖！”
落座后，冯郁郁翻看菜单，听到邻座这样夸赞，对晚餐的期待多了几分。她原本对吃食没有太多要求，能吃饱就行，后来被霍一白带着也对食物高要求起来，以至于工作忙起来都吃不上几顿称心如意的好饭。
“你比我熟，你来点菜吧。”冯郁郁把菜单递给霍一白。
“好。”霍一白翻着菜单，菜单里的选项依然很少，但发现比上次多了一道新菜：“风味柠檬鸭好像是新菜，可以尝尝。”
周乐给两位新进门的客户倒了橘子酒，记下客人的菜，风味柠檬鸭、口蘑酿虾滑、板栗烧鸡、蒜香豆苗，三荤一素。
很快，辛真烹制好口蘑酿虾滑，安排上菜。
橙黄的果酒装在菱纹玻璃杯里，泛出酸甜酒香，霍一白看着玻璃杯里的酒，想起刚刚主厨手中的玻璃杯，望向主厨的身影，忽然面色微赫。
主厨此时正在操作台旁忙碌，鸭肉咕噜噜炖在锅里，冒出独特的酸香气，纤细白嫩的手指拈起腌柠檬，执刀破开，挑出果核，手起刀落密密地切在砧板上，将几瓣柠檬切碎，掀开炖鸭肉的锅盖，倒入柠檬碎。
做菜动作利落又极有节奏，指挥起台面上的千军万马也毫不怯场。
冯郁郁不觉做菜有什么好看的，夹起一只口蘑酿虾滑，挑话题：“约我吃饭是做挡箭牌吧，你家老爷子又烦你了？这次安排了几只狗仔？”
霍一白回过神，苦笑道：“两个，刚刚下车的巷角一个，上面还有一个。”他伸出手指虚指上空。
上面？
冯郁郁疑惑皱眉，回头向玻璃墙外的天空望去，一只漆黑的小身影盘旋在院外上空，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无人机。
“够行啊，无人机都出动了。”冯郁郁咽下虾滑，抿一口橘子酒，劝慰道：“老爷子挺不容易的，要不你就从了他吧。”
“这种事能随便吗？”霍一白挑眉，打趣回击：“要不你也听你爹的话，早点找个好人家？”
“朋友，不能扯我身上聊啊，咱们情况不一样。老爷子费心费力安排的，你连对方照片不愿看，说实话挺伤人的。”
霍一白摇头，手指轻触杯沿，笃定道：“这段快搞定了，很快可以给老爷子一个交代。”
老陈的声音响起：“风味柠檬鸭，我盼了几天的鸭子出锅啦！”
馋着脸望向操作台，辛真将锅内的鸭肉盛出，分置在三个盘子里，餐厅里几双眼睛都盯着锅里鸭子，烹制过程实在是太香了。
“风味柠檬鸭，是西南地区的一道特色菜，希望各位喜欢。”
辛真自信又诚恳地介绍菜名，由周乐上菜。
鸭肉被炖煮到表皮微收，浓厚的酱汁紧紧锁在肉里，酸香咸辣交叠，十分开胃。
与其他辣菜不同，这道菜的辣是细微的内置的，最先尝到的酸香，浸透肉质纤维里的酸野酱汁带着肉香，嚣张巡视于味蕾上，等味蕾被全然打开，辣味才趁机而入刺激感官。
游水长大的鸭子，带着山野植物的醋意，直冲冲闯入食客的领地，灵活又俏皮地引你好奇，哄你猜猜它有多少宝藏调味。
食客们安静沉浸鸭肉的美味里。
老陈夹起鸭腿的一小节，牙齿一咬顺利啃下肉来，细品出各种酸野调味，“这盘柠檬鸭用的调料是原地区腌制的吧？很地道。”
“嗯，特意找五味铺帮忙订购的，主调酸味是用了盐渍五年的柠檬哦。”
辛真认真解释，说着比划出手指，伸五个指头。
“下次带我去逛逛，我也想收点酸野。”欣怡喜欢酸，作为美食大v听到这样的店铺很感兴趣。
“好呀，我们约着一起去。”辛真笑道。
霍一白原本胃口不是很好，听到他们这样认真讨论食材，对鸭肉的兴趣涨了几分。夹起一块，细嚼鸭肉的鲜美，酸香解腻，适合闷热的天气。
嗯，味道确实很好，口感韧滑也很不错，基本分全部拿下，温度刚好微微烫嘴，吞入胃里很舒坦。
不知怎么地，他想给今天的鸭子打一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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