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吴满
清晨的光撒在卧室的床桓上，闫轲醒来，觉得头痛欲裂，连带着手上的伤也有些疼。
昨晚吴满不知为何全身冒汗，情绪崩溃，导致差点割腕，要不是他及时在卧室发现并拦下来，说不定就得给他这个表弟收尸了。
只是吴满的劲儿很大，挣扎的时候闹得他撞上了柜子，手臂还是一片乌青，得亏他还记得自己是他表哥，没怎么用力。后又是他熬夜看着人睡着才洗漱睡觉。
长达几天的睡眠不足严重影响了他的心情和健康，他觉得自己或许该找个人来看着他表弟才行，不然他根本没法去工作。
可他表弟学过跆拳道，会打架，他怕是得找个保镖才行？
他揉揉自己太阳穴，只觉这事儿难办，也不知道他舅舅那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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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苏，我们那两套汉服昨天正式上架了，反响还不错，都在说我们模特好看呢。”洛木坐在自己位置上，对着苏幕遮嚷嚷道。
“那可以啊，卖得怎么样？”
“抢空了，本来就只做了三万套，还是黑红对半卖，多的也没有，只能看之后店长还要不要再上架了。”
“这么快就没了啊？这不是两套男装吗？哪来那么多人买？”
洛木递给他一个“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眼神，侃侃而谈：“据我所知，我们这两套汉服在你们两位模特的加持下，已经变成情侣装了。而其中大部分买的人，都是cos圈一类的人，其余的就是喜欢汉服的人。而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买的是两套，这么一算，也就没多少人了。”
苏幕遮恍然大悟的哦了声，也不懂这些数据，反正卖得挺好就是。
“那还得归于你和你……朋友的功劳啊，照片拍得如此之绝，”洛木捂着胸口，欣赏的闭了闭眼，“诶，话说，谯辞会不会打架啊？”她又用手瞎比了两招。
谯辞闻言回她，“会一点，我学过。”还是他师傅教他的。
闫轲刚走进来，就听见这声回答，不由的看了看谯辞。
“哇塞，棒！符合那徒弟的人设，”她欣喜的道，而后小声说，“我想嗑了。”
“嗯？”苏幕遮没听清，抬头想问她，就看见了闫轲立在不远处，听着他们的对话。
“店长？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啊？”他疑惑地问。
闫轲从发呆的状态中醒过神来，“走神了，没什么事。”
而后他看了眼在苏幕遮身后无所事事的谯辞，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疼的手腕，突然有了想法。于是他走过去，立在苏幕遮办公位旁，想着如何开口。
片刻，他说：“小苏，我能麻烦你……朋友一件事吗？”
“啊？”苏幕遮没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说呢？就是我表弟情况不怎么好，找保姆看着他的话，那些人根本制不住他，你朋友会打架的话，我想麻烦他，白天能不能帮我看着我表弟，”怕他们误会，他又添了一句，“我可以付工钱，算是聘请。”
谯辞听见挑了挑眉，“这是让我给你表弟当保镖？”
闫轲摇摇头，“不，不是，我是希望你能看着他，不要让他伤害自己。”
此话一出，苏幕遮当即震惊不已，他和谯辞对视一眼，几秒后，像是有了决定似的，纷纷避开了眼。
“我可以帮你看着他，不用付我钱，但是，苏幕遮得跟着我一起。”谯辞三言两语说定了自己的要求，等着闫轲回答。
闫轲凝了会儿，这小两口还真是如胶似漆，半刻也分开不得啊。
“可以。”他交代了一下情况，“小满白天在养老院里，我晚上会去接他，所以你们去养老院里守着就行，我晚上会去。他不会在院里惹麻烦，人很闷，我希望你们能多和他说说话，拜托了。”
“能问问他为什么在养老院吗？”谯辞皱眉疑惑。
“我也不知道，只是小满只有在老人面前，才会安静片刻，听他们聊天。那家养老院的院长是我认识的人，我就让人家通融了一下。”
他说起吴满的情况，“小满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画一些画，自从出事以后，他那些画就越来越极端，有些看起来很恐怖，可我也不知道他在画什么，他在家也基本不和我说话。”闫轲表情带着一丝低落，表弟的状况让他迷茫，他根本找不到切入口。
“那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帮你看着他吧，你晚上也不用来接他回去，等事情结束以后再接他，我们试试和他聊聊看？”苏幕遮不确定的提出自己的意见。
闫轲闻言眉峰颦起，“这不会很耽误你们的时间吗？我怕……”
“不会的，谯辞没事儿做，我也只有这个工作，只要店长你照常发工资就行，可以吧？”苏幕遮怕他不同意，就用自己的工资来让他安心。
果然，一提到工资照常发，闫轲心里的愧疚少了些，连忙回答没有问题。
苏幕遮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店长不和那个戾气源头接触，自己身上的自然就不会再多了，慢慢的，应该就会没有，而现在，他得和谯辞去打探一下那位表弟到底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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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一号，苏幕遮和谯辞没再去工作室，而是去了锦花县的一家养老院里，闫轲表弟所在的地方。
到那家养老院门口，苏幕遮和谁打了电话，没过多久，大门的收缩栏打开，一位穿着护工衣服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
“你们好，你们应该就是院长说的来视察工作的人吧？”
苏幕遮：“？？？”什么视察工作？他怎么不知道？
谯辞倒是平静多了，闻言点点头，对那个女人说：“嗯，是。”
女人点头致意，“我是裴瑶，院长让我来接待你们，之后呢，你们可能会住在这里了，我会给你们安排房间。”她说完，想起什么，添了一句，“对了，吴满是你们朋友的弟弟吗？院长专门说了，之后可能的话要麻烦你们照顾一下他，因为之后他也会待在我们这里。”
裴瑶边说边转身走进院里，苏幕遮和谯辞便跟着往里走。
一系列的入住工作做完，裴瑶就没再管他俩了，虽然院长说的是视察工作，可她也明白，这只不过是在为照顾那个高中生找的借口而已。而她只需要给点面子，让他们住下，其余的倒也不关她的事了。
房间霎时间安静了下来，裴瑶走前把他们领到了他们所住的房间。
这养老院特大，每间房能住三个人，空间绰绰有余，本可多弄几张床，可院长为了舒适度，硬是没有再添，也导致它越修整越大，环境也越是优美的情况。
苏幕遮放下自己的行李，就去拉开窗帘，入目皆是一片淡绿，如若此时正值春季，那该有多美。
他都怀疑这不是个养老院，而是个旅游景点了。
“谯辞，我们要去看看吴满吗？”
谯辞正在搬床，把它们合成一张，于是回答他，“不急，先收拾东西。”说完，床就合好了，他拍拍手，甚是满意地点点头。
苏幕遮：“……”他能说什么？他还是不说了吧。
养老院都是单人床，压根满足不了他们睡一起的愿望，不，简单来说，这只是谯辞一个人的想法。
所以只能合在一起，才能睡下两个人，他这举动倒也不奇怪，可苏幕遮还是想“骂”他。
“傻逼。”他嗫嚅出声。
谯辞放东西的手顿了顿，额上的头发被他吹得翻飞了下，他直起身子，缓步走向苏幕遮，凑近他耳边，“你是不是在骂我？”
苏幕遮被他惊得吓了一跳，他回过头来嗔怪地瞪了谯辞一眼，“你有病啊？”
“你骂我，你居然骂我傻逼，我都听见了，”谯辞咬咬牙，犬齿忽隐忽现，“没爱了。”
苏幕遮：“……”智障。
他扭头不再看谯辞。
“为什么骂我啊？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他掰过苏幕遮的脑袋，“傻逼？这不是应该骂别人的话吗？我居然跟别人一样？”他眯起眼，像是找到了非常重要的点似的。
苏幕遮感受到他捏自己脸的动作，一阵无语，怎么感觉谯辞好像有点脑壳不太聪明的亚子？
他无奈地拍开谯辞的手，想要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怎料谯辞竟突然拉住他，不让他走，还坚持让他给个解释：“小嗤妖你倒是说句话啊，为什么骂我？”
这只狮子暂时变异成狗了。
苏幕遮被他弄得无可奈何，耐着性子哄他道：“没骂你没骂你，说别人傻逼那是在骂他，说你傻逼那是爱称，行了吧？”
谯辞视线有一瞬间的没有聚焦，而后像是倏地醒过来，挑笑逗趣苏幕遮，“嗯？你这嘴怎么就跟含了糖一样，那么甜。”
“我看你就跟有病一样，狗不狗？”苏幕遮软糯着声音说他，气不打一处来。
“汪～”结果谯辞顺着他的话学了声狗叫，还跌宕起伏，曲折上挑。
苏幕遮被他这一声憋得说不出话来，直把小脸鼓得通红，才泄气般抿了抿唇，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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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屋子里面没有光亮，唯有一小簇台灯光源照射在床头柜上的一角，显得周围阴森、压抑。可坐在桌前的那人像是没有感觉一样，仍在画本上勾画着一些粗糙的线条，台灯根本照不亮他的地方，他像是在摸黑创作艺术。
苏幕遮打开吴满屋门的那一瞬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光是看着他都觉得害怕，这人怎么毫无反应？
吴满感受到门口有人，停笔抬头扫向来人。
于是苏幕遮便看见了一双宛如死水、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黑黑沉沉的，什么都没有装进。
苏幕遮逼自己开口，“你好？”
吴满沉默寡言，并未与他搭话，那双没有亮色的眼睛看了一眼他，又瞄了下谯辞，便转回自己的桌上，继续自己的画作。
苏幕遮局促地看谯辞，想问他怎么办，然而谯辞一脸淡色，只默而不语地看着他。
他紧张极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进不退的僵持在原地。
半晌，吴满不耐地瞥了眼门口的光，语气不好地说：“你们有事吗？”
“我们……”苏幕遮说出两个字就卡住了，完全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表哥让我们来看着你，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可能要暂时住在这里了，我们也一样，你有事可以叫我们。”倒是谯辞冷着张脸，从容不迫地交代完了事儿。
吴满闻言怔住，突然身子颤抖，笔也从他手中滑落，“我表哥也嫌我烦是吗？”
“你表哥是个需要工作的人，但凡你省点心，他也不至于找我们来。”谯辞丝毫不留情面，环着手倚在门边不带一丝情感的说。
其实他这样也是为了试探一下吴满的精神状态，得了解到他的爆发点是什么才行。
“我是个……”我是个累赘，累赘……
吴满眼神空洞地盯着自己的画本，心里不断重复着颓废的想法，甚至扣着自己的手，狠狠地搓、掐，衡衍出一道道不均匀的红痕。
苏幕遮见此情况，连忙开导他：“你表哥只是工作忙而已，等你好了，他肯定会来接你的，这几天他也会得空来看你，你需要好好的才行啊。”他软弱的嗓音配上舒缓、温柔的语调，让人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
“对吧？”他边说边往里走，试着接近吴满，“我开个灯可以吗？”
吴满刚被他的声音安抚到，就听见他要开灯的声音，疯了一样的站起身来扑到灯光按钮前，“不许开！”
这一举动，让他整张脸都暴露在了苏幕遮眼前。
吴满有着比他矮一些的个子，方形的黑色眼睛框在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上，让他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他的脸上长了许多青春痘，几乎满脸全是，只是右边脸上的那一片皮肤比其他地方都红，像是被谁挤压过。
可苏幕遮仔细地看了看，若是他能度过这个令人忧心的尴尬期，那张脸明明是很秀气的才对。
他定了定神，依着他说：“好，那就不开灯。”
这话倒是让吴满先愣住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苏幕遮又说话了。
“我能看看你的画吗？早就听店长说你很喜欢画画了，还画得很好，我能看吗？”他指着桌上摆着的那些画，一双带笑的眸子直视着吴满。
吴满被他的眼神盯得无地自容，有些退避之意，而后懦懦地点头，既没说话也没过去。
于是苏幕遮就小心地拿起一幅画看了起来，那画上只稍稍勾勒了线条，从人骨到肋骨、内脏都俱全。
苏幕遮打了个寒颤，本就冷的他这时更是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凉意投来。强逼着自己扫描两眼，他镇定地放下画纸，可也说不出夸奖的话来，毕竟他根本欣赏不来，他只觉得恐怖，就如店长感觉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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