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妖怪
要不怎么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呢。
秦舒觉得今天不止出门没看黄历，简直是把黄历撕掉烧了正好碰上各路神仙出巡，反手就给治了个大不敬之罪。不然完全解释不了她刚出逃成功，又遇上一尊大佛。
看样子，这尊大佛还在这儿守株待兔，等着他撞上木头桩子。
她接过递来的矿泉水，扭开盖子，自暴自弃地仰头灌了一口——反正今天已经全无形象，不如豪迈一点。
喝过水，她心底那股郁浊志气总算稍微舒缓了一点，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天气不算闷热，但也算不上凉快。他依然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和周遭烟火气的人间有丝格格不入的微妙违和，但又不至于突兀得矫揉造作。像是被模糊背景里面对焦的清晰人像，带有强烈的氛围美。
秦舒理智上当然知道这不过是情感上自欺欺人的说法，她理智上依然认为，这种被可以描述出的氛围美，不过是因为对方脸太好看的滤镜。——对美貌恭维的滤镜。
“你”她起了个头，其实脑子里面还没想好具体内容，只是感觉盯着对方太久，挑起话头能掩饰一下时长。
陆昀仿佛自嘲式的笑了一下，牵起的嘴角很快落下。
“不是刚好路过，我跟了你一路。”
秦舒:“跟踪我”
陆昀：“在那家美容店门口等着而已。”
秦舒：“”
美貌滤镜突然就炸了。她的思维好像瞬间回笼，迅速理清了前因后果，并且十分敏捷的猜出了对方的目的。
“又是那个节目？”
她问地十分直接，陆昀显然也不打算和他迂回，点了点头开始以一名敬业的经理人的态度向他介绍项目。
他甚至连基本的项目情况都略过，直接往秦舒心里送钩子。
“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项目，我们会提供资金。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他故意停顿了几秒，目光也随着语速在秦舒半包住的脸上停顿。“参与我们节目，我可至少可以立刻解决你现在的问题。”
“”
秦舒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击回去，沉默的间隙，对方还在不遗余力地劝说。她只好将对方看做上门推销无用业务的销售人员，准备以无视相对。
街边往来行人很少，她放松地靠着树整理刚才因为奔跑弄乱的衣服和头发，把头上的丝巾系得更牢一些，抬起头漏出嘲讽的笑容。
“如果我这么容易被说服，你第一次提出要求我就答应了，我自己有办法搞定我现在的状态，麻烦让一让。我要走人。”
此刻的秦舒早已恢复的状态，好似刚才窘境从未发生，她又恢复了斗志昂扬的状态。绝不肯让人瞧出一丝怯弱。
街边行人来来往往，无人在意路边这对年轻男女的谈判与对峙，日光从两人头顶茂密的树叶中倾泻而下。
陆昀平静的看着对方咬牙不服输的应声，这让他想起过时的一款游戏，觉对此刻的状态就像的那款游戏的主角，一只愤怒的圆鼓鼓小鸡仔。
仿佛为了印证他想法的正确性，秦舒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姿态犹如随时准备战斗的战士。见他突然露出笑容，不由自主更加警觉起来，但身体语言掩饰似的更加放松起来。
她也露出了不甘示弱的笑容。
陆昀再一次掏出两人自己的名片，随手自然地放入了秦舒的手提袋十分装逼的留下了一句反派台词：“我等着你来找我。”
之后名片被秦舒给撕掉了。
她撕得咬牙切齿，仿佛撕掉的名片代表着名片上的本人。
小小的碎纸屑撒入绿色垃圾桶，有细碎的的纸屑，甚至在微风中轻飘飘打了个旋。这粗暴行为后的美感让秦舒心情舒畅多了，她干脆拔掉头上的丝巾，大大方方走在路上。
刚开始还没人发现，一段路后，渐渐有人发现了秦舒的不同。科室看到人再也没有像之前的小孩那般，直截了当指出来。
有有人毫不在意，视若无睹的从她跟前走过；有人想看却怕冒犯人，眼角余光偷偷扫几眼，秦舒大方望过去，他们甚至转头装作望向别处；也有几个指指点点的人，只是偷偷的同伴议论，并不敢大声说出来；唯一碰到大叫一声的，是个红毛小子，正处于叛逆期，一颗大拇指伸到了秦舒鼻根前，啧一声后叫“好酷！”
秦舒回到家中，立刻去浴室冲了个澡。
看着浴镜子里面黑白分明的自己，好不容易平息的一股怨气又有冉冉升起的趋势。这时她瞄到了镜子摆台前的粉底液，透明的玻璃瓶给了她一点振作的希望。
她在梳妆台前将自己的粉底液排成一排，观察哪个色号能更适合现在的肤色。只是她不是美妆博主，没有将粉底色号收集全的癖好。她从一排的粉底液中找不到完全贴合现在自己肤色的产品，只好拿出颜色更深的修容，试图用修容来当粉底液平衡肤色。
白是不可能白了，一样黑还是有手段实现的。
正当她十分努力发挥自己从未有过的调色天赋，使劲研究几种修容混合是否更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时，手机响了起来。
“你看我给你发的信息了没有？”
来电话的是刘灵美，她一向温温吞吞，很少有这样急迫的时候。这让秦舒立刻绷紧了精神，紧张地问她，是不是工作出了大问题
。
电话那头的刘灵美左手握着手机，右手不断的点击网页上面的图片，一张张放大。
“你你你上热搜了！”刘灵美过于激动，你了好一会才将句子说完整。
“这年头还有不用买的热搜上？”秦舒反驳。
“是真的，你先看。”
秦舒点开微博，热搜上挂了一连串的话题，她实在是看不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从来拿微博当冷笑话大全看，关注的全是讲冷笑话的营销号，中间大概夹了三个科普医美的博主，作为功课需要。
她准备逐个点开看看，自己究竟能出现在哪个话题里面。
出于冷笑话爱好者的猎奇心态，秦舒第一个点开的话题是点击就看儿童尖叫。
她心里预设了一些花样尖叫大法，想看看是否能找到同好。
小男孩的脸被镜头放大，惊恐地张大嘴巴，一声“妈妈，有妖怪！”叫得声嘶力竭，恐惧快要溢出屏幕，仿佛下一秒，妖怪就张嘴将他给吃掉。
这个短短的小视频确实gan感情真挚，除了收获一大批妈妈粉要爱护这个受惊的小男孩，还有一堆将尖叫作为调侃的动图，放大的瞳孔和嘴巴都成的绝佳表情包。
若是以往，秦舒必定也是觉得好笑的一份子，她甚至在刚开始还想点击转发并评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惜这个小男孩的脸，她认识。
tmd妖怪,还是我自己！
秦舒想到，这个话题再往上两个，好像还存在一个妈妈，有妖怪的话题，她返回首页，不死心的点进去，果然再次看到了小男孩的脸。
也看到了自己。
她刚买的丝巾还未将脸完全包住，正维持着往脸色系的动作，左右半边脸黑白分明。图片非常清晰，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人是秦舒。
她没想到自己能凭借这么一张照片上微博热搜，一时脑子里居然上面想法都没有，甚至不合时宜的往下拖了好几页，查看更多。
然后确定了这张照片和小男孩尖叫的视频来源。
又是摇摇小树！
她能肯定摇摇小树是故意将图片发在网上的。
刚开始是一个有着几千粉丝的小博主发了小男孩尖叫的视屏，短短几十秒，可能是小男孩过于真情实感，逗笑了一大批人，小视频被初次转发了一波，但传播范围不广。
直到摇摇小树转发。
她评论了一句“只有我好奇小男孩到底看到了什么吗？”并且转发至自己的微博主页。
作为一个坐拥几百万粉的大v,秦舒相信，摇摇小树不可能不明白自己转发的一条微博的流量，但她还是这么引导了。
之后一群粉丝果然找到了小男孩看见的“妖怪”。
摇摇小树的微博再没有动静，仿佛不知道自己掀起了什么风浪。
微博的实时广场却没有停歇，有人是好奇，有人是想蹭热度，秦舒那张照片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快速传遍了网络。
表情包精彩纷呈，p图大赛如火如荼。
这些图每一张都充满了对秦舒长相的丑化，对黑白肤色的猎奇的夸张，仿佛每在原图上添上一笔，就能证明画图的人才华横溢似的。
鬼使神差的，愤怒上头的，毫不犹豫的。
秦舒来了张怼脸自拍。
“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摇摇小树，感谢你给的热度。”配上了一连串的emoji表情。全是大火。
然后退出微博。
毫不犹豫的拨通了被撕掉的名片上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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