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要插手

孟十桉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怎么样？好看吗？我准备好些时日了，你看我还在这里绣了我的字呢。”

        说着递上去自己绣做云纹的“安”字。

        小月惊愕，“原来前些时日，你是在做这个？就说你怎么那么认真学习女红……”

        孟十桉摸了摸鼻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我这样出去不是要方便许多么，走啦走啦，小月你要不要换一身衣服？”

        小月哭笑不得，“自然是要换，不然你一个小公子带个婢女出去像什么话。”

        孟十桉这么打扮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自己本来就和孟楚怡那些人结了仇，自己大摇大摆出去，要是遇到了又是一阵麻烦，而且，女儿身在这里多有不便。

        如此，孟十桉和婢女小月都换了一身男装，从将军府后门走了出去。

        站在长街上，孟十桉深吸了一口气，笑容在小脸上荡开，这就是自由的味道，被拘在将军府，她骨头都要锈了。

        “小月，我对京中不是很熟悉，我们去哪里？算了，随便逛逛。”

        小月有些忧心地看着像是出笼小鸟似的孟十桉，急急跟了上去，“姑……公子，您慢些！”

        大周王都热闹繁华，长街都是攒动的人潮，两旁商贩热情地贩着自己的货物，小孩举着风筝，含着糖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这里的一切对孟十桉来说都十分新奇，她走走看看，看到好玩的东西都想买下来，时不时给路边的小乞丐扔两颗铜板，又为街边卖艺的人拍手叫好，那恣意畅快的样子惹得不少少女的目光频频看来。

        小月在旁边暗自扶额，幸好她今日做的是男子打扮，这样是被人认出来是将军的未婚妻，那可真是……

        “诶，那边在做什么？好生热闹，走去看看。”孟十桉拿着刚刚买到手的拨浪鼓往人堆里面钻。

        在围起来的人群中心，是七八个卖艺人，但是这群人和之前见到走江湖的卖艺人又不一样，他们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残缺。

        此时正在舞剑地男子就少了一只胳膊，在旁击鼓的人坐在地上，应是没有腿，但是两人配合完美，舞剑之人飒飒英武，击鼓阵阵，苍莽浑厚，让人就像是置身沙场，即将面对千军万马，带着赴死的悲壮。

        孟十桉看得入神，眼眶微微发热，就被后面聚集过来的人撞了一把，双目一惊，急急抓了身旁的一把。

        “小心。”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孟十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抬头看向旁边的人，一个身着蓝衣的年轻公子，眉目颇为温润，看得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孟十桉道：“多谢了。”

        那公子看着她发红的眼角，道：“你刚才听懂了他们敲的是什么?”

        “出阵曲。”

        孟十桉曾在宴席上用这个糊弄过那些王公贵族，她那个只是雕虫小技，而眼前的表演并不算精致，但是出阵曲本不同于追求翩跹的乐曲，配着舞剑之人的断臂，看着更添了无言的悲怆。

        蓝衣公子目露微微惊异，随即又看向那边已经临近结束的剑舞，“不错是出阵曲，他们都是前线撤回了的伤兵。”

        “伤兵？”孟十桉看了看这群伤残的卖艺人，鼻尖一酸。

        “好！”众人都纷纷拍手叫好，孟十桉也跟着鼓掌，在杵着拐杖的男人端着盘子过来的时候，准备把自己身上所有钱都给出去。

        “啪！”有人突然出手拍飞了她面前的盘子，孟十桉一愣，铜钱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动手的是一个八尺高的黑脸男人，毫无诚意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他满不在乎的态度一看就不是无意，而旁边又人也窃窃交头接耳，“这不是在那边蒋家班的人？”

        “抢生意了，来找麻烦了呗。”

        “蒋家班都是些走江湖的，吞剑胸口碎大石，他们这群人怕是惹不起。”

        ……

        收钱的伤兵看了看那黑脸男人，驱着瘸腿去捡地上的铜板，他的同伴也都围了过来，不过他们断手断脚，黑脸男人丝毫不惧他们。

        “还敢捡？”黑脸男人一脚踩住了放在地上装钱的盘子，挑衅又不屑地看着这些人。

        “你干什么！”舞剑的男人站出来，脸上肌肉颤动。

        而人群中又走出几个人，都高头大马，一看就是黑脸男人的同伙，推了一把舞剑的男人，“懂不懂这里的规矩？一群残废也敢抢我们的生意？”

        这些人靠卖艺行走江湖，都是高大健硕，围观的百姓都皱眉看着，但是也不敢为了这群伤兵轻易上前。

        “什么规矩？”脆生生的声音插进来，就见一个瘦小的公子站出去，冷冷看了一下比自己高大许多的人，“天下脚下，你们来告诉我哪一条律法写着你们口中的规矩？”

        走江湖之人最后识人辩货，看眼前的小公子虽打扮干净，浑身也找不到什么暗示身份的东西，身边更无侍从，一看就是无权无势，冷喝道：“不管你的事，这是我们和他们的事，不想讨打就滚开！一群残废，还有人愿意出头？”

        孟十桉被推了一把，幸好被伤兵之一扶住，“公子，多谢你的好意，你还是不要插手。”

        孟十桉义愤填膺，双眼满是怒火，狠狠呸了一声，“大周地大物博养出了多少个畜生，今天让我遇到了，我偏要好好管教！”

        “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说他们？在他们冲锋陷阵，置生死与度外的时候，你们又在做什么？多少大周兄弟用命换来的安宁，就养出了你们这群混账！要没有他们，你们这群人早就被蛮人剥皮放血，轮得到你现在在这里逞威风？朝廷征兵时怎么不见你们的影子？”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一愣，来找麻烦的人脸面露难堪，而默不作声的百姓中也响起了隐隐的声讨声。

        有一道含着欣赏地打量目光落在了站在一群高大男人间，虎虎生威的孟十桉身上。

        小月之前被人挤得与孟十桉分开，此时看到孟十桉站在一人男人中间，身量单薄，却丝毫不输气势，杏目怒瞪，像个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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