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再逢承平公主
蒋世欢劝不动弄月，一边叹着气，一边走在过道上。这里一点都不自由，谈个恋爱还想那么多。说起恋爱，蒋世欢又想起了那个吻，脸色一红，“死张迎甲！人跑哪里去了！”她使劲儿踢了墙角。
一个路过的醉鬼见了她。一把扑过去抱住她“小美人儿，也和小爷撒撒气嘛！”
蒋世欢挣扎了半天，才从他手中脱出来，“死醉鬼！臭流氓！给本小姐滚一边去！”那醉鬼不愿放手，倒在地上了也要抱住蒋世欢的腿，一边摸来摸去，一边沉溺其中“小美人儿，我就喜欢你和我撒气！”
蒋世欢毕竟是现代人，也不敢踢太狠，怕出了人命。只见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她手上又没有扇子。
“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被人认出来！”蒋世欢干脆用手去扳醉鬼的手，可那醉鬼猛然抓住蒋世欢的手一拉，连她也摔在了地上。
“小美人，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蒋世欢滚在地上，使劲踢着他的脑袋，可那人就是狗皮膏药一样，越扒越上来，“你给本小姐死开呀！”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可都只是在一旁看着，笑着，就是不愿帮她一把。
忽然一只手提起醉鬼，直接扔了下楼，张迎甲连忙扶起蒋世欢，心疼地问道：“世欢，你没事吧！”
人群中一个男子鄙夷道：“扮成男子来此，能是什么良家人。”
蒋世欢又气又伤心，直接取了发冠，青丝如瀑扑泄而下。
“本小姐就是女的怎样！大燕哪条律令写了女子不能来青楼！”蒋世欢指着周围的人，大声骂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还来？我不是好人家，你们就是什么正人君子了？”
一个男子道：“那男子能和女子一样吗？这里的女子多脏，你还敢来？”
“怎么就不一样？”蒋世欢怒怼，“你是多条胳膊，还是多条腿？谁不是爹妈生的，还能有什么不一样！你嫌这青楼的女子脏，人家睡过的男人说不定还没你睡过的女人多呢！要脏也是你更脏！人家姑娘也没说嫌弃你！你就是觉得猪圈脏，你也还要在里面打个滚，然后出来了还要说几句诗词，都是猪圈里打滚的，装什么风雅呢！”
张迎甲很想帮忙，可蒋世欢显然被气得失去了理智，谁张嘴，她骂谁。语言之丰富，用词之“文雅”，愣是让那群公子闭了嘴，脸都憋成猪肝色，在周围的姑娘都笑得花枝招展。张迎甲半点插不上嘴，又劝不下蒋世欢。最后干脆抱住她，低声道：“世欢，我们回去吧！”
蒋世欢心漏掉了一拍，理智重新取得高地。她回过神来，猛然使劲，却又轻轻推开张迎甲。人群中又有人说话，张迎甲一下将那人扔下楼，拍拍手盯着剩下的人道：“你们还有话吗？”
剩下的人不敢吱声，纷纷逃命似地散开。
怒火没了，悲伤又淹没了眼睛。蒋世欢又伤心，又委屈，一边抽泣，一边快速下楼离去。张迎甲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默默跟着她。
“你跟着我干什么！”蒋世欢回头吼道。
“我担心你！”
“我才不要你担心！你和他们都一样！”
“不一样！”张迎甲也提高了声音，“我不会欺负你的！”
“迎甲？”张遇圭一听别人说在怡香院见到了张迎甲，他就知道这事八成和蒋世欢有关。于是马不停蹄赶来。可看这两人的样子，他又问了一句“你欺负她了？”
“看到没有！你哥都说你欺负我！”蒋世欢追到张迎甲面前。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张迎确实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谁让你刚才没跟上我！你要是跟上我了，我就不会遇到那个死酒鬼！”
张迎甲拉住蒋世欢，“是我不该离开你，以后我都会守在你旁边的！”
张遇圭很想说些什么，可又插不上话。
“谁要你说这个了！”蒋世欢想到一切，两个世界的取舍，自己心里的犹豫，她想发火，却不知道这火从哪里烧起来的，“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不想听！”
“世欢！”张迎甲还想去拉她，可蒋世欢一把打开他的手，大声吼道：“张迎甲！我讨厌你！讨厌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张迎甲呆住了，眼里满是不信和伤心。蒋世欢看着他的眼神，心里没由来一痛，周身的怒气也没有了。
“世欢！”一声厉喝出现在三人身后。蒋藏锋快步走来，拉起蒋世欢。
“哥？”蒋世欢还没反应过来。
蒋藏锋没再说什么，拉着她就走了。
张遇圭在后面说道：“我本来想告诉你们，蒋藏锋在找她的……”
蒋世欢惦记着张迎甲那个眼神，不禁回头看一眼，张迎甲还是落寞地低着头站在那里。
天早就黑了，蒋藏锋怕是找了她许久。
“哥~”蒋世欢低声道歉，“对不起！”
“没什么，回去吧！”
蒋世欢没想到蒋藏锋今天这么好说话，“那弄月姑娘明天就要嫁人了。”
蒋藏锋的步子停了一下，“我知道。”
“你要去追她吗？”
“欢儿，并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的。我们不合适，在一起只会伤了对方。”
“为什么！”
“我娶她，她便要处处听人闲话，出去也要被人看不起，当年娘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只怕她的境地比娘还要凄苦，我又何必打扰她呢！”
蒋世欢越发觉得这世界压抑，人们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说出来。
第二日，蒋世欢总算明白了蒋藏锋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宽容了，原来他一直都不知道她不用回宫了。
“哥！你昨天说了算了的！”蒋世欢求饶，“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蒋藏锋气不打一处来：“那是我以为你要回宫了，可昨天和爹一说，才知道你不用回去了，你连这都瞒着我？”
“你又没问我！”
“那昨天呢，穿着别家男子的衣服跑到青楼闲逛！你自己的衣服呢？”
“在张家，你自己去拿！”蒋世欢再不好意思去张家了。
“你！”蒋藏锋越想越气，“挽月！这七日，都不准小姐出这别院！”
挽月看了眼发怒的少爷也不敢劝，只能答应下来。
“不出就不出！”蒋世欢回了屋，她拿出那两节断萧，把玩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
“挽月，你出去帮我打听一下，哪家补玉好！”
挽月道：“小姐，少爷发那么大的火，你还不知道去认个错！”
蒋世欢道：“我认错了，他也不会放我。算了吧，不就是七天嘛，到时候我再出去！”
“小姐，你也真是！”
“我昨天的衣服，你帮我收好了吗？”蒋世欢问。
挽月无奈道：“小姐，那才洗的，还没干呢！收什么收！”
“我就问一下嘛！”
七日时间很快过去了，蒋世欢琢磨着蒋藏锋气消了，又带着玉箫偷跑出去。经过三番两次偷偷出门，现在的蒋世欢已经敢光明正大独自一人上街了。
“啊！挽月不是说没多远吗？”蒋世欢擦了擦汗，“这怎么还没到呀！”她七拐八弯，问了一堆人才找到位子。
那补玉的人仔细拿起断萧看了看道：“姑娘，这玉是能补起来，可这萧怕是坏了。”
“老板，你什么意思？”
“这补好后，音色有损，大不如从前，再难演奏。我看姑娘穿着不俗，不如重新换一只吧！”
蒋世欢心情跌落到谷底，谢过老板后，攥着两节断萧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她本来想借着这萧向张迎甲示好的，可现在它修不好了。
“话说，我为什么非得理他不可呢！”
一个路人走过，两人都没看路便撞到了一起。
“抱歉！”路人走了。可蒋世欢手上的玉箫却被撞掉了，又碎了一次。
她连忙去捡那些碎节，但一节顺着坡一路滚进一条小巷中去了。蒋世欢没多想，直接跟了进去，才捡起萧，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世欢？”
蒋世欢测过身一看，居然是承平公主，“星柔！”
承平公主愣了下，又笑出来，“进来坐坐吧！”蒋世欢也想看她现在过的怎样，便跟了进去。这是一座和凝芳殿差不多大的宅子，里面一个下人正在扫地。两人就坐在院里的凉棚下，一个丫鬟端来了茶水后，承平便让她忙自己的去了。
一静下来，蒋世欢才发现她腹部微微隆起。承平瞥见她的目光，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快五个月了。”
可你不久前还在皇宫里呢！蒋世欢心有愧疚，当初是她为了保住自己的妹妹吞了那些证据，才让承平流落至此，“星柔，你过得好吗？”
“什么才叫过得好呢？”承平想了想，微笑道：“我在皇宫锦衣玉食，可却无人在乎，平日还要看人脸色。出嫁时，安平公主嫁给他国的皇帝，两国同庆，而我就一顶花轿。可若是让我选，我还是会选现在的生活。”
“但你以前是公主！”
“皇宫里不缺公主，更不缺我。我出来后，丈夫敬我，事事以我为尊。我那远近闻名的恶婆婆，听说我是公主后，对我也是又惧又怕，躲我还来不及，更莫说来我面前走一走。如此一来，我才是这个家里最大的，我想去哪里，没人敢说不，我要做什么他们只能配合。这都是我在皇宫时不曾有过的。”
蒋世欢道：“你不觉得你被困住了吗？”这问题或许是抛给她自己的。
承平道：“为什么？路都是我自己选的，有什么可困的。再说，怎样才算自由呢？我想若是能选自己满意的，那便是自由。世欢，我选的东西，再满意不过了。”
“选自己满意的？”蒋世欢重复了一遍。
“嗯！”承平看着自己的肚子，“等他出世后，我会带他上街，带他玩，教他识字读书，以前我想要的，我都会给他，我想做的，都会带着他做。世欢，你看别人得失，是没用的，内中欢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世欢，你也是一样的！”
蒋世欢看着承平，的确她现在的生活没以前好了。但她以前的唯唯诺诺，阴气沉沉都不见了，金色的斑点落在她身上给她这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朝气，连带着笑也如此明媚。
做自己满意的选择，可她满意的选择是什么呢？蒋世欢与承平告别后，振奋起精神，自语道：“算了，过一天是是一天，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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