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立誓
蒋世欢和蒋若玉来自蒋府，小姐们有心结交，都主动邀着她们一起游玩。蒋世欢第一次遇见这么多同龄的女子，心里也高兴不已，和她们一起来这投壶处。
“蒋小姐都没出来过，不如让她试试吧！”一群女孩子笑嘻嘻地把蒋世欢推了出去。蒋世欢新奇得很，也不推脱，开开心心地拿起一把雀翎，跃跃欲试。可惜她从未练过，十支中连挨到瓷口的都没有。
看到这结果，蒋世欢再高兴不起来了，“那瓶子放那么远，谁扔得中！我不玩了！”她一跺脚走到一边去。可没想，接下来的蒋若玉和挽月一个比一个扔得准。
蒋世欢不敢相信，一直盯着两人来到自己身边。
“小姐，你别那么看我，我身上发毛！”挽月搓了搓自己手臂。蒋若玉也躲到一边“欢姐姐，你怎么啦？”
蒋世欢走过去，在两人身上摸索一番。
“小，小姐，你干什么？”
她审问两人：“挽月就算了，玉儿，你成天跟我混在一起，怎么也投得这么准！你们怕不是偷偷背着我练过的吧！”
蒋若玉委屈道：“欢姐姐成天惦记着张家的小公子，都不和玉儿玩，玉儿只……”
“呸！你乱说什么！”蒋世欢打断她，“我才认识他多久！”
挽月跟着说：“小姐从来都不玩这些，自然投不中。四小姐时常来找我玩，我们自然能投中了。”
是个人都投得比自己好，蒋世欢越看越郁闷，索性走开了。
“欢姐姐！你去哪儿？”
“没去哪儿！”
“小姐，公子说让你不要乱跑！”
“我用走的！”
女子这边着实无趣，蒋世欢想，不如去男子那边看看。
正巧，男子那边爆发出一阵笑声。她好奇心一上来，连忙赶过去。
“这张家的牌面就是大！连太子和公主都来了！”一位公子感叹。
“那又如何？谁不知道张家的小公子是个草包！”另一位十分不屑“要我说，这次张家丢人丢大发了！”
听到人这么说，蒋世欢越发想进去看看了，可那人太多，都堵成人墙了。
等她穿过重重人墙，正庆幸终于没人了时，一只利箭便从眼前穿过。
“这是哪家姑娘！乱跑！”
蒋藏锋扶额叹气，跑过去把蒋世欢揪了上来“让你不要乱跑，你就是不听！”
“这边比那边好玩多了，我就过来看看！”蒋世欢求饶，转头又看见张迎甲举箭而立，便笑着打招呼“小甲！”
张迎甲对她一笑。蒋藏锋过来挡住“出来时，你怎么答应爹的？”
蒋世欢做了一个鬼脸，不再言语。亏得蒋藏锋没说赶她回去，她便挤在蒋藏锋身边，看张迎甲射箭。
这下蒋世欢终于知道这边的笑声从何而来的了，张迎甲的射箭技术并不怎么好，或者说他一箭未中。因此，他每射一箭便引来一阵笑声。
等到周围的人再次笑出来时，蒋世欢忍不住了，她跳出来，没等张迎甲反应过来，便挤开了他。双手叉腰对着那群嘲笑的人大声道：“笑什么笑！你家死人了吗！”
“嘿！别以为你是蒋家的小姐便可随意骂人！”一公子哥儿站了出来。蒋藏锋、张迎甲过来劝人，可蒋世欢推开他们，继续怼那人：“那你这不知道从哪个疙瘩里蹦出来的浪荡子，就可以随便嘲笑人了？我看你家先生教的那些书是给狗教去了！”
周围爆出一阵嘲笑。
蒋藏锋拦住蒋世欢“好了！世欢，你给我下去！”
“我不下去！”蒋世欢不满地看着蒋藏锋“我今天就想问清楚，凭什么他们可以这么欺负人！”
那公子大声争辩：“鄙人乃是礼部侍郎韦一全之子，韦映。蒋大小姐说我们嘲笑他，那也是他自不量力，明明是个草包还非要来这丢人现眼！”
“嘿呀！”蒋世欢走了过去“说得你自己好像挺厉害的！要是你爹不是礼部侍郎，谁知道你！”
韦映一笑“在下不才，射箭十只，中者七。可不像那草包！”
蒋世欢鄙视道：“草包，草包。你难不成还是花苞？”
周围又是一阵笑声。
“你……”
“我，我，我什么我！”蒋世欢打断他“我告诉你，别嫌弃别人。你自己连我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她伸出食指挑衅道：“你敢不敢来试试！”
韦映轻蔑道：“不是我不敢，只是怕传了出去，说我欺负你！”
“不敢就是不敢，说什么废话呢！”
“你！”韦映看向蒋藏锋“你兄长还在这儿，他都没同意，你说些什么！”
蒋世欢：“他是他，我是我！我做什么，为何要别人同意！”。
而蒋藏锋那边，他既想给蒋世欢一个教训，又怕别人伤了她。再一想她那性格，若是不如她意，她非得闹翻天。思索再三，蒋藏锋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蒋小姐，得罪了！”
张迎甲过来担忧道：“世欢，你为我出头，我很开心，可那韦公子毕竟是男子……”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今天也要让你看看！”她推开张迎甲对韦映说“你蹲下，只要你起来了，我便任你处置。你要是起不来，从今天起，你见着张迎甲就要喊三声‘爷爷好！’张迎甲满意了才作数！”
韦映蹲下笑着说：“这有何难！只是我若赢了，你只需大喊三声‘张迎甲就是草包！’”
“你先想想自己输了怎么办吧！”蒋世欢将手指顶在他额头“你起来试试？”
韦映没多想，直径起身，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起不来。蒋世欢一笑：“认输了吗？”
“我还没用力呢！”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韦映脸都憋成猪肝色，他也未动半分。众人纷纷开始议论。蒋世欢嘲笑道：“你这脸色可不像没用力的样子！”随即她一收手指，韦映没来得及收力，一下栽了出去。四周又是一阵嘲笑。
蒋世欢得意道：“韦公子，你输了！愿赌服输哟！”
韦映不服，指着张迎甲“我不服，他有什么本事！只会让女人给他出头！”
“呵！”蒋世欢轻蔑一笑“这么说韦公子的本事很大咯！”
“至少比他强！”
“我想不仅韦公子，就连其他人都是这么想的吧！你们就是一堆蠢钝如猪的庸才，唯一的有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从不敢与那些厉害的人比，却只知道来嘲笑不如尔等之人。若是诸位稍微有那么点本事早该和那些厉害的人比试去了。你们也别急着反驳，毕竟都是张家人，怎么大家都聚到迎甲这里来了，是诸位看不上张大公子吗！我看你们是觉得站在张大公子面前实在太无用，所以才来迎甲这证明一下自己还是有点用处的吧！”
另有一人说：“你一姑娘家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家中难道就没人教过你什么是礼数吗！”
蒋藏锋不客气道：“高公子！我蒋家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高公子想要去反驳，又想起高老夫人的话，只得憋了回去，死命盯了蒋藏锋一眼。
韦映怒道：“任凭你说得再多，那张迎甲还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咻——”一只利箭正中韦映的玉冠，众人看去。张遇圭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他举弓撘箭，面带微笑，语气轻佻“韦公子，愿赌服输呀！顺便一提，我这箭术也不好，万一射到人就不好了！”
韦映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腿一软，跪了下去。张遇圭继续说道：“蒋小姐，你们刚才的赌约是什么来着？”
没等蒋世欢说什么，那韦映先吓得对着张迎甲大喊起来“爷爷！爷爷！爷爷！”
张迎甲拾起一只箭，越过韦映，来到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面前。他右手执箭，左臂抬起。没等众人反应，一箭刺入左臂缓缓拉下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蒋世欢吓得捂住了嘴，众人也是一惊。而张迎甲面色坚毅，斩钉截铁大声道：“我张迎甲在此以血立誓，总有一日我会超过你们这些看不起我的人！”
正当众人呆滞时，张遇圭走来，拍了一下他“你还是去处理一下伤口吧！免得吓到别人！”
张迎甲了然，看了一眼蒋世欢，愧疚道：“对不起！”说罢便和张遇圭走了。
张母本来在家修剪花草，却听见下人说小公子伤着了，鲜血流了一地。当时便差点昏了过去，等好点了，立马哭天喊地，拉着张将军赶去了校场。
等一进屋，她看见正在包扎的张迎甲，又哭喊起来，张将军不忍其烦“好了！人不是好好在这里吗！”
“你瞎了呀！儿子手上那么大的口子你看不见呀！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好了！娘！你安静一点，人家大夫都怕了你了！”张迎甲劝道。
张母收了声，坐在一旁哭哭啼啼。张将军觉得自己来了还是要做点什么，于是问张遇圭：“你来说说，这都什么事？”
张遇圭大致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结果张将军还没说话，张母又哭喊起来：“何苦勒！你非得刺自己才能发誓！”
“哎呀！娘！你别哭了！我心烦！”张迎甲想：早知道就该拦着，别让母亲知道。
“心痛的是你娘，你烦什么烦！你划口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娘！”
“你闭嘴！儿子有今天你脱不了责任！都是你逼的！”
“我什么时候逼过他了！”
张遇圭出来打圆场“好了，爹，娘。你们都停一下，大夫都不好看伤了！”
可两人全然忘了外人，从张迎甲小时候穿鞋说起，相互指责起来。张遇圭不知该怎么劝时，忽然发现门口躲了一个人，正是蒋世欢。
蒋世欢本来想问系统有没有什么道具可以用，结果这系统除了布置任务、算分，其余一点作用都没有。
她嫌弃了系统大半天，心里又对张迎甲放心不下来，于是背着蒋藏锋悄悄过来。见他家人都在，她又不好意思进去看，走了也不放心。只好背对着躲在门口，想听听大夫怎么说。
张遇圭拉着父母，示意他们往门外看看，“娘，你看看！”
蒋世欢听见里面没了声音，便转身想通过门缝看看，没成想那门直接开了。面对张家的父母，她毫无准备，直接愣在那里了。
还是张遇圭先发话，他故意提高了声音“蒋三小姐，你来了？”
蒋世欢连忙摆手：“没有，我就是路过，路过！”她尴尬一笑。
张迎甲听说蒋世欢来了，也不管手上伤势，直接跑过来，推开张遇圭，对着蒋世欢笑着说：“世欢，你要不进来坐坐！”
蒋世欢看了一眼张父张母，张母立马推开张将军，握住蒋世欢的手，拉她进屋，边走边笑着说：“蒋三小姐是吧！我丈夫和你爹可是同僚呢！”还扶着蒋世欢坐下，“我家迎甲，从小嘴笨，说错了话，你可不要介意，他心是好的！”
张迎甲一只手拖开他母亲“哎呀！娘！你不要吓着人家了！”
“你小孩子懂什么！”
“伯母！”蒋世欢站了起来，尴尬地笑着“我路过，就想看看小……迎甲的伤怎么样了！”
张迎甲连忙举起自己的左手，对着蒋世欢挥舞了几下“你看什么事都没有！”结果没成想把还没包扎好的布料都挥了出去。
蒋世欢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直接一跺脚“是呀！你好得狠！自己玩去吧！”说完便要走。
张迎甲顺势用左手去拉她，却疼得叫出了声。蒋世欢回头，脸色软了下来，却还是说了句“你活该！”
张母走到张将军身边，碰了一下他，想让他出去，结果张将军会错了意，反而问道：“蒋家的姑娘啊，你爹近来如何？”
张母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使劲儿瞪了他一眼。
蒋世欢被突然发问，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在脑子里转了转，笑着说：“我出来时他挺好的！”
张母没有放弃，再次撞了一下张将军，结果张将军还是没理解过来又问：“那你哥哥最近怎么样？”
这下，蒋世欢是想不明白了“我哥和张大人共事，张大人不是该比我更清楚吗？”
张将军还想问，张母直接拖着他出去“你还问什么问走了！”
“不是你让我问的吗？”
“谁让你问了！”
张遇圭也说了声“我还有事，先走了！”退出了门。
出来的张母并没有离开，而是趴在门上听了起来。
张将军不满她这种举动，与她拉扯一番，也劝不动她，只能气呼呼地站在一边。张遇圭饶有兴趣地靠在门柱上。
而里面，大夫正帮张迎甲重新包扎，蒋世欢坐在一边看着，四周安静无声。过了好一会儿，蒋世欢突然冒出一句“你干嘛要发誓呢？”
“诶？”张迎甲抬头望见蒋世欢的眼睛才确定她是在问自己，便回答说：“我不想让别人瞧不起！”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他不想在她面前出丑，可思索了一番，又怕那话引她怀疑。
“嗯……”蒋世欢语气舒缓“其实……不论你身居何位、有多大的本事总有人瞧不起你的，你没必要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
“你又不同！”张迎甲情绪有些低落“你是女子，别人对你没多大要求，可我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蒋世欢微微一笑，“我投壶也一次未中，这和你不是一样的吗？”
张迎甲脱口而出：“我不想让人看不起！”
“可我觉得与其为难自己做一个让别人瞧得上的人，还不如顺从自己心意的生活。”蒋世欢后半句没有说出来，这样的生活在这里不存在，她换了一句“比如和你去吃馄饨！”
张迎甲不知该怎么接下去，蒋世欢又问：“你还痛吗？”
他正想摇头，蒋世欢一句话堵住了他“我要听实话！”张迎甲只好点点头。
蒋世欢狡黠一笑“既然这样，就让本小姐帮你一把吧！”
她跳下椅子，一边模仿动作一边唱起来“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
张迎甲从没听过这种调子的歌，再加上蒋世欢滑稽的动作，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小甲！”蒋世欢来到他面前，大夫正好包扎完，去整理药箱。她轻轻抱住张迎甲，声音轻柔“努力可以，但不要太苛求自己了，不管怎样，对我而言，你永远是小甲！”
说完这句话，蒋世欢向后退一步，笑道：“那么，你下午还去吗？”
张迎甲不知该怎么处理刚才蒋世欢抱他的事，只好低着头，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来说：“下午，我不去了。估计没人愿意与我同伙。”
“我呀！”蒋世欢招手“那下午见！”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吓得门口那三人慌忙躲一边去。
蒋世欢一直跑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才停下。她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叹道：“唉！谁说古人都活得轻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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