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中秋宴
皇帝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台上舞伎的婀娜姿态。
李青瑶知道皇帝喜好清丽明艳、充满活力的少年，为了在中秋宴上让皇帝尽兴，专门找了经验丰富的裁缝，仿照现代的国风舞台装，选最轻薄的纱料和花罗染成渐变色，制成层层叠叠的舞衣，力求行动间能如同莲瓣一样绽开，又要隐约可见身体轮廓。
舞伎的发冠也做成荷叶样式，四周缀着银珠连成的流苏，摇曳如同坠落的露珠。
舞姿也要求动作要有力度，与宫廷舞追求的柔美婉约不同，看着越有活力越好。
中间的领舞一身水绿的长裙，赤足站在鼓上，随着乐曲的节奏，用舞步敲击着鼓面。
白皙如玉的一双纤足在水绿的薄纱掩映下更显通透莹润，脚趾配合着步调蜷起或舒展，连指甲都透出粉色。
宴会上一众王室宗亲都被这种大胆却不放荡的舞蹈和似有若无的引诱，勾得目不转睛，皇帝也注视着被一众粉衣伴舞簇拥着的绿衣少年。
眉目清丽，笑容甜美。
殿外已是萧瑟的秋季，殿内却如同生机勃发的盛夏，花香裹挟着麝香的脂粉气飘散开来，挑动着观赏者的情绪，让人不禁怀疑这香气是从肌肤里渗出的，如同莲花从蕊心里散播芳馨。
然而这莲花的花瓣紧紧包裹着蕊心，教人能窥见些许影子，却瞧不真切，只能借着甜香想象重重莲瓣下的柔腻。
一曲舞罢，香汗淋漓，背脊处单薄的纱罗被浸湿，贴在身上，隐约勾勒出蝴蝶骨的形状。
青莲美人动作轻盈，搭着同伴的手跳下大鼓，领着同伴们踏着云步飘然走上前，行了个礼。姿态说不出的婉转风流，一低头，银珠流苏只是微微晃动，垂在颊边。
“奴侍，见过陛下。”声音也和姿态一样动人，清甜。
座下的王公贵族听见这一声，才如梦初醒，纷纷端起酒杯掩饰自己痴迷失态的样子。
皇帝望向跪在下方的美人，有些意动，示意跪在身边伺候的侍君退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侍贱名莲儿。”脆生生的嗓音，连平平无奇的名字都说得像带着一股香气。
“莲儿，到朕的身边来，伺候朕，你可愿？”
“能伺候陛下，是奴侍的福分。”说罢，还叩头行了个大礼。
“好了，免礼，到朕这来。”皇帝露出了个笑容，全然不顾一旁的皇后尴尬的脸色，吩咐道，“其他人可以退下了。”
莲儿轻巧地走上台阶，跪坐在皇帝身边侍宴斟酒，从皇帝的视角看去，就是俊秀的侧颜。
其他贵族见状，也不敢再将目光投向御座上，只得心不在焉地看着新来的歌伎。
要说这歌伎也是一等一的好颜色，歌喉也甚是动人，但刚刚见识过了香艳的绝色，再看这歌伎，总归是差了一筹。
李青瑶见老娘亲收了莲儿，丝毫不觉得意外。
明年她必定出宫建府，届时除了年节家宴和生辰，就只有借着探望皇后才能进宫了。皇后跟她不亲近，还不善经营，时间长了，李青瑶难免对宫里的消息失去掌控。
为了在这次中秋宴上给老娘亲送送温暖，李青瑶按照皇帝后宫君侍的样子，让竹清安排了几个水嫩青葱、才艺过人的处子进教坊司，加上教坊司里挑出来的好苗子，安排在不同的节目里。
只挑一个美人不够保险，当然得一套组合拳安排上，总有一个能被看中。反正也不指望送进宫的人能对李青瑶言听计从，大家互惠互利就好，挑起来对忠诚度的要求也就没那么高。
万一皇帝这次一个都看不中，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培养宫侍安插在皇后身边，借助皇后的势力传递消息了。
好在莲儿被看中了，皇后这边就可以当作备用的路子。
想到这里，李青瑶就庆幸提前去看了一眼，把陈景初给撤下来了，她也没想到陈景初居然能借着她往皇帝身边塞人的机会，跑去“自荐”。
陈景初应该就是照着贵君的样子挑出来的那个，不然就他手里那点银钱，贿赂管事也不可能得到出风头的机会。这种细枝末节的事都是底下的人在处理，她之前也没亲自见过所有备选的美人。
不过莲儿倒是个例外，莲儿她是见过的。
倒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出宫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在场，惊讶于莲儿的长相之精致，面部线条极度流畅、没有一丝棱角的精致，同时五官舒展，皮相绝佳，是那种艳而不妖的美丽。妆饰后眸明唇艳，光看着仿佛都能闻到脂粉的香气。
于是李青瑶就想到了在他身上用香料，把香味浸在脂膏里，再将脂膏涂满全身，让香气随着体温升高散发出来。
还让莲儿裸足示人的同时，在脚踝、脚趾关节处扫上淡淡的胭脂。
或许这可以算作古早纯欲风？
其实这么做挺俗的，纯粹是在打软色/情擦边球，李青瑶本来只是想着宁抓错不放过，妩媚艳俗的也不能少。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看宴席上众人的反应，这种秾丽的调调相当受欢迎。
之前宫里的君侍大都清秀端庄，看来皇帝年纪大了，口味也在变。说不定就算陈景初登场了，也不会被看上。
李青瑶看着莲儿施展媚术侍奉皇帝，看似恭恭敬敬，实则暗暗挑逗。什么在斟酒的时候袖子上的纱不小心拂过皇帝的手指间，布菜的时候探出身子，露出雪白的脖颈。
李青瑶暗自感叹，果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回忆起陈景初之前在她面前故作姿态，行动坐卧都时刻注意着，实在是太生硬了些。当时她也不记得在女尊国的事情，只觉得陈景初一举一动都比其他人更赏心悦目一些。现在想来，他也的确只是举动更优雅矜持，跟莲儿这种举手投足都在勾人的媚态相比差远了。
妻主跟年轻男子打得火热，皇后在旁边显得很尴尬，干巴巴地开口劝皇帝少吃些酒，免得伤身。正享受着美人殷勤侍奉的皇帝听见，一转头看见皇后那张枯黄的老脸，只觉得倒胃口，没回话，还是美人丰润的脸蛋看着更愉快。
皇后自说自话，更尴尬了，暗中瞥了眼席上，希望其他宗亲没注意到他。
“皇姐，既是中秋，岂可不赏月？现在时候可正好。”宁王喝得有些醉意，起身向皇帝说道。宁王是皇帝的异父妹妹，也是上一辈所剩不多的几个亲王之一。
皇帝的注意力从莲儿身上移开，道：“有理，难得一家人团圆，只看歌舞难免无趣。”
李青瑶：明明你刚刚看的很高兴。
李青瑶起身道：“女儿已在御花园备下了薄酒和筵席，供各位婶姨赏月之用，母亲可要移驾？”
皇帝点点头，捉住莲儿的柔荑，对李青瑶示意道：“摆驾御花园。”
李青瑶让宫侍赶紧去传话做准备，便领着众人向御花园而去。满月的光辉下，大致可以看清皇宫的轮廓，路旁每隔半丈便有一名宫侍提着灯笼照亮道路，虽然还做不到亮如白昼，但配合提早挂上的宫灯，勉强可以达到路灯的效果。
莲儿紧跟在皇帝身边，随着皇帝走在前面。
御花园里清理出了一片被花草包围的空地，摆上石桌石凳，四周用厚重的布幔围了起来，防风保暖。石桌中央掏空放上小炉子，炉子上温着黄酒，也能稍稍提高下周围的温度，让穿着单薄的男眷们暖和一些。
宫侍们引导宗亲入座，倒上温热的黄酒暖身，奉上各色糕点和果盘。
“这样倒有趣，在花园里摆筵席。”宁王带来的男眷道，“还不耽误赏月。”
“众位姐妹，众位长辈，”皇帝站起来举杯道，“愿我李家的亲人，一如这满月般，团圆美满。”
说罢举杯饮下。
李青瑶跟其他宗亲一起，赶紧端起杯子干了。
这大概也算是古早酒桌文化？
大周早年宴席中，还有主人和宾客跳舞的风气，饮至酣处，不亲自舞蹈一番就是不给主人面子了。好在这两代更流行观赏歌舞表演，黄酒度数不高，喝一喝也没事。
这次中秋宴的目的也达到了，应该算是糊弄过去了。
但是李青瑶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丫头，怎么毛手毛脚的，让奴来为陛下斟酒吧。”莲儿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酒盏落地的脆响。
李青瑶在嘈杂的环境中，还是瞬间注意到了，只见一名红衣宫女正惶恐地跪下，看背影，李青瑶觉得她可能知道不祥的预感来源了。
陈景初，你至于这么执着吗，居然能想到穿女装混进来。
“一点小事而已，把人拖出去。”皇帝都没抬眼看那个“宫女”，就准备下令。
“宫女”瑟瑟发抖，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说不出话，都忘了求饶。
李青瑶及时上前，转移话题：“母亲，女儿还有一点心意要送给母亲。”
然后装作才注意到一旁的“宫女”的样子，随口吩咐道：“这个人冒犯了母亲吗，还不赶紧拖走等候发落。”
皇帝被打断有些许不悦，但还是准备听听李青瑶准备了什么:“小四你准备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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