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娘娘，奴才不敢啊。是娘娘屏退左右，奴才得了闲。这瑞公公才非要拉着奴才，非要让奴才陪酒，奴才本以正当值为由不允的，可是他却说这前院便可以，不妨事。奴才这是不得已啊。”小海子赶忙求饶。

        “不得已？你有什么不得已，我倒是要听听？”苏雯气盛，看着眼前这个太监，音调又提高了几分。

        “他…他胁迫奴才，说奴才若是不肯，便要施法让奴才好看。”小海子吓得不行，跪着到苏雯面前，拉着她的衣角，“娘娘，奴才也是一时糊涂，这瑞公公在这宫里掐算颇有几分准头，奴才不敢招惹他啊。”

        姬沂尘指着瑞公公道，“看来你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啊？这宫里的宫人们都被你骗的不轻？”

        小瑞子被小海子这么倒打一耙，整个人都慌了神，加上酒劲尚在，他根本不知道从何求饶起。

        “陛下，娘娘…冤枉啊…奴才没有，这海公公都是胡说！胡说啊！”

        这一句是直直地触了姬沂尘的眉头，“胡说？！朕亲耳听着你在那议论主子，这难道也是胡说？！”

        姬沂尘原本就不想听这个奴才多解释，这下更是不想再听。

        “来人！把这个奴才拖下去，乱棍打死！”

        姬沂尘这一番吩咐，小瑞子是彻底吓破了胆，心灰意冷地也不敢再多出声，任由着执刑的太监拖着他出了宫门，他这才明白过来，他明显就是被小海子给坑了啊！

        “至于这个…”姬沂尘看了眼小海子，又看了一眼苏雯。

        “陛下，这奴才是臣妾甄选出来的，虽说此事是受人威逼，但该如何处置还是听陛下吩咐。”苏雯对着陛下福了福，小海子也不敢再求饶，跪在一边，不敢说话。

        “唉。算了。这奴才是你宫里的人，你自己按宫规罚了便是了。”姬沂尘叹了一口气，显然他也不想再被个奴才气恼到了。

        苏雯赶紧吩咐宫人把海公公也拖了下去，重责三十大板，罚薪降职。

        等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姬沂尘才对苏雯道，“对了。你所说的，要回府探望祖母的事情，朕恐怕不能允。此事不合规矩。”

        苏雯眼底闪过一抹黯然，还是恭敬地道，“是，陛下。”

        “你与你祖母因着你母亲的事情，本就情交寡淡，你此时求朕探亲，恐怕是另有缘由吧？”姬沂尘倒是一眼就把苏雯的小心思都看透了。

        “陛下心里犹如明镜，臣妾只是觉得跟姐姐们相处一日太短，想着姐姐们能因着祖母回府，臣妾也许也能。唉，既然不能，便也作罢吧。”苏雯叹了一口气，转而又道，“也难怪这宫人奴才都敢拿家姐的事情当作谈资，臣妾是家里最小的，如今都已经入了宫。这姐姐们的亲事，自然是受众人关注的。”

        “怎么？爱妃也听信这奴才的鬼话？”姬沂尘问道。

        “不是。这小瑞子在臣妾宫里蹦跶了太久了，臣妾权当个跳梁小丑看了，毕竟他是太后娘娘安排的人，臣妾也不敢随便就处置了，今日的事情也是他咎由自取。”苏雯倒是把事情都与自己撇干净了，“他所说那些面相之说，自然是不能作数的。只是，姐姐们能够有个好亲事，臣妾也能安心啊。”

        “哦？昨日你二位姐姐来了宫里，跟你提及此事了？”姬沂尘拉着苏雯到主位上坐下。

        “大姐的亲事，有父亲在张罗，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臣妾二姐…”苏雯慢悠悠道，“她心思重，又与臣妾疏离，臣妾也不知她所想。不过，臣妾听说，她与楚云枫有些来往，许是有些属意于他吧。”

        “楚云枫？”姬沂尘听到这个名字，自然就联想起太子宴席上那一幕，又加上清远伯参与贪污一事，对这个名字更是有些敏感。

        姬沂尘想了想，国公府与清远伯府交好，两家联姻是喜上加喜。加上国公府一直是朝中清廉表率，若两家结为亲家，能震慑住清远伯府的歪风邪气，也许对朝堂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你这个姐姐，倒是挺配这个楚公子的。”

        苏雯抿了抿嘴，“唉。臣妾二姐是个心高的，也不知对这楚公子是否是真情。”

        “是不是真情，一试便知了。”姬沂尘道。

        姬沂尘想，苏晚晴是个爱挑事的，与苏雯便不交好，万一哪天太后要给他充实后宫，要把这个姑娘再纳入宫里，到时候可就不太好处理了，这是一则隐患。

        而这楚云枫，自那蝠纹一事，姬沂尘对他就没有几分好印象，可是，他毕竟是清远伯世子，不能不安排个去处，不然闹出些比清远伯更难处理的篓子，他要在宗族的压力下，处理起来更是费劲。这是第二则隐患。

        与其放任让这些隐患在外头，不如早早给两人安排了，便也了了此事。苏晚晴没了入宫的资本，楚云枫有了国公压着一头，事情也算是有个处理。

        “行吧。此事，朕有打算了。”姬沂尘思忖之后，便对苏雯吩咐道。

        ---

        姬沂尘走后没多久，苏雯便去刑罚处探望小海子。

        三十大板重责之下，海公公的屁股早就皮开肉绽，苏雯到的时候，宫人们给他盖了一块白布，遮了血腥以免冲撞了贵人。

        可即便如此，血腥味道和小海子满脸挂着的汗珠，以及苍白的脸色，还是在昭示着这顿打挨得并没有一丝水分，这让苏雯心头颇为不忍。

        苏雯进了门，便让左右宫人都退了下去。

        “娘娘。”小海子看见苏雯进了门，忍着巨痛还想着要起身行礼。

        “免了免了。”苏雯赶忙抬手劝阻，本想着过去扶这太监一把，但想来并不是很和规矩，半途便又停了手，“小海子，让你吃苦了。”苏雯看了一眼盖在他身上的白布，皱了皱眉眉，缓缓道。

        “谢娘娘关心，奴才命贱不妨事的，只要娘娘的事情能办成，奴才这顿打便挨得值得。”小海子虚弱地说着。

        他是真心感激苏雯对他的提拔，不然，他一个孤儿在这宫闱里，怎么可能混得出头。是苏雯发现了他，提拔了他，给了他地位与荣宠，如今，苏雯安排他演这样一出戏，他自然是没有推辞的道理。

        所幸，他并没有伤及性命，便已经是又承蒙惠妃娘娘恩泽了。

        “此事你办的很好，本宫本以为他们不会下这么重的手…”苏雯皱着眉，她原本就算好了，让小海子脱责，只是没想到，这三十大板的刑法下去，伤情仍是不轻。

        “不不不，执行的宫人做的很对，打得不重了，被陛下瞧出什么端倪，可是更不好收场了。”小海子赶忙答道，“这点伤没关系的，得娘娘挂心，奴才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娘娘莫要再为此事伤神，免得折煞奴才。”

        “唉。你啊…”苏雯叹了一句，“本宫让你办事，最终还让你挨这么重的罚，你会不会不甘心？”

        “能为娘娘效力，奴才怎么敢喊一句苦，更不可能有任何怨言的。”小海子抓紧表明忠心，此刻他不能让苏雯有一丝的怀疑才行。

        “你的忠心，本宫是看在眼里的。本宫会吩咐左右好好照顾你，这金疮药本宫已经偷偷留给了你同房的太监，你便让他每日给你上药，这样好的快。等你好全了，本宫再将你提拔回身边，眼下，你降职在小厨房当值，那是个闲差，你要多多休息，本宫以后定会重用于你。”

        苏雯在这宫里久了，也慢慢有了威仪气度，每句话都说得颇为仁厚一般。其实她的内心是真的已经心疼不已，这是她第一次为了办到一件事情，牵连到无辜的旁人，奈何，在这深宫之中，不这样做，真是步步艰难。

        她能做的，唯有是等这小太监伤好了，给他更好的待遇，以此来弥补了。

        小海子自然是不知道苏雯的所想，在他心里，他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下人，如果不是被安排这样的事情，也可能会遇到其他的问题，现下，既然能帮上主子，那以后肯定会更在主子心上有一份功劳，往后的日子不会太苦，这对他而言已经是颇为满足了。

        “谢娘娘，谢娘娘…”小海子一连道了好多句谢恩，眼角已经挂了泪，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伤痛太疼而落泪，还是因为自己能被贵人挂念而感激得落泪。

        苏雯看望过了小海子，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瞧着姬沂尘的样子，好像是在她旁敲侧击的做法下，对苏晚晴和楚云枫的亲事有了打算，想来，不用多久，便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让苏雯有些诧异的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太后那边都没有一点儿动静。

        苏雯原本就是忌惮这小瑞子是太后安排进来的宫人，不敢明着把他给处理了。思忖了许久，才想了这么一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既让这小瑞子因为冒头过甚被抹杀，又能借他的口把晚晴的亲事安排了。

        这中间折腾了太多，苏雯甚至让小海子身陷险境，这原本都是她不得已而为之。

        然而，苏雯原本想的太后会因为她宫里的宫人不听□□，随意卜算偷奸耍滑这样的罪名，给苏雯吃点苦头，她甚至都想好了，要让姬沂尘给自己当挡箭牌。

        结果，太后那边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就好像这个太监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一般，苏雯竟相当于自己搭了一台戏唱给了自己听？

        莫非是苏雯想多了？太后娘娘难道对她根本没有敌意？

        这让苏雯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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