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解脱了
施北爵回到南博苑，立即派刀刃去查华儿的下落，虽说皇上查了一遍，自己也确定孩子无了，但他还是想再查一遍，万一有什么疏漏呢。
屋里的温度有些低，泡的茶也冷掉了，一杯下肚，透心凉。
此刻阳光完全照了进来，周遭静得，只有鸟语。
他盯着地板出神，回味方才经历过的事情，用一个词形容，就是震惊他全家。
八王爷的作风作派他是知道的，七公主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关键就是因为他太知道，所以在得知这两个完全相反的性格结合了以后，才产生震惊情绪。
这个老八，胡作狗干就算了，还霍霍自己的妹妹！
淦！
他越想越气，真想马上杀进地牢浸他猪笼！丢皇家的脸面！
正义愤填膺之时，门外传来一阵哀嚎，吓了他一跳，还没等他仔细听听是谁，位于哪个方位，一个侍女跌撞进来，“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他面前，哭喊道：“王爷快救救我家公主吧！她自尽了！”
施北爵这才看清是玉儿，二话没说，拔腿就往七公主的寝宫跑。
与此同时，差空伐去通知皇上。
皇上一听施北爵过去了，原本作势要起来的身子又坐了下去，眸中没有透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只是淡淡道：“五王爷会处理好的，去吧。”
空伐抱拳，退出去了。
皇上紧抿着嘴，盯着奏折许久未动，终是润了眼眶。
施北爵尽量使自己跑快点，一路就差用上轻功了，遇到门槛和障碍都是跳过去的，把玉儿远远地甩在后面。
寝宫的房门敞开着，一片安静。
七公主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嘴角噙着笑，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眼皮还肿着，面色比之前更白一些。
施北爵抖着手，前去试探她的鼻息。
没了……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人，就这么没了！
才多久？前后加起来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吧。
他皱起眉，眼底慢慢发红起来，打量了一圈床榻周围后，在枕头边找到了一瓶鹤顶红，他试试七公主手上的温度，还有余温，是才才了结的。
鹤顶红的威力可真不小，掐着时间等他过来，正好人没。
空伐和玉儿在这时进门来。
玉儿第一时间去看施北爵的脸，她知道，七公主再也回不来了。
她哭着跪下，把头深深埋在双手之间，身体剧烈地耸动，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每个人对七公主的死都有不同的想法，但共同的，是惋惜。
“皇上呢？”施北爵问。
“在御书房处理事务，他说这事儿王爷就办了，就不过来了。”空伐道。
施北爵点点头，“你跟鬼掌把七公主处理了吧，低调点，埋得越远越好。”
与八王爷私通，生了孩子，还用计送八王爷进了地牢，哪怕她是尊贵的公主，哪怕是被害者，也是没法进皇陵的。
“是。”空伐应道。
他寻了把椅子坐下，望着屋里的桌椅板凳和陈设。
这个寝宫的位置虽说较偏，但多多少少还是能感受到一些光的，无论是叶太妃，先帝，皇上，还是他，都是七妹的光啊。
父皇一边骂着她不检点，一边不还是没有处罚她吗？
说到底，仇恨蒙蔽了她的双眼，致使他觉得这宫里的所有人都针对她，久而久之，连自己都放弃了。
现在好了，解脱了！
窗户透了一缕阳光进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七公主的床榻上，光中有几团尘土漂浮着。
许久，他对玉儿道：“我知道你伺候了公主许多年，对公主有很深的感情，但人死不能复生，日后你若想出宫去，我便给你打点一番，若想继续留在宫里，我送你去长公主那里，你自己个儿寻思寻思。”
“奴婢想留在宫里。”玉儿想都没想。
“好，明天便安排你去长公主那里，今天你就先在这儿呆一夜吧，说不定七公主的魂魄会回来，别找不到门。”施北爵说着，起身往外走。
“不，奴婢想伺候王爷！”玉儿追出来，脸上带着坚毅的眼神。
“本王不需要侍女。”施北爵长袖一甩，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御书房内，施北爵将鹤顶红的瓶子给了小磨子，小磨子呈给了皇上。
“人已处理，此事就此打住吧，我今天经历得太过丰富，回去躺躺，不用送了！”他摆摆手，也没等皇上说话，缓缓踱出御书房。
皇上摆弄着瓶子，思绪已经不知飘到哪里去了，一不小心弄掉了瓶子的塞子，一个小纸条滚了出来。
什么东西？
他拿起来，打开，赫然七个字。
无情最是帝王家。
……
刀刃飞鸽传书，说晚到，施北爵本来都不打算等他了，为了他这俩字硬生生等到了后半夜，门，终于开了，人，蹑手蹑脚地进来了。
“哎！”施北爵大喝一声。
刀刃吓得一哆嗦，回头，看见施北爵穿着亵衣，两腿盘坐在床榻上，整个人都熬虚了。
但这一声大喝，一点也不虚。
“王爷，你真不经熬。”刀刃坐到他旁边，摸摸他的脸，老顺滑了，跟小白脸一样滑。
“快讲！本王要熬不住了！要不你明早再讲吧！”他作势要倒。
“那王爷不白等了吗？”刀刃道。
他不说话了。
他打算躺着听，听完直接睡，没听完就睡了也是有可能的。
“那个孩子我是真没找到，我回了趟樊州，还去之前戏班子搭建戏台的地方看了，一滴血都没见着，不过我发现了这个，”刀刃拿出来递给他，是一个小鞭炮，“附近有人看见十五那天，一个女人领着孩子往戏班子去了，回来的时候是自己回来的，腰上还别着滴血的刀，真真假假，反正孩子八九不离十，而且听几个阿婆说，那女人好像是先皇身边的贴身大太监雨总管收养的义女。”
施北爵看着小鞭炮，若有所思。
“雨总管的义女？有证据吗？”
“王爷啊，有些东西不非得要证据，有时候年代久远，有时候死无对证，不是啥都能找到证据的。”
没有证据，就像母后的死吗？
“我知道了，你抽空查查这个义女，有没有画像什么的，或者住处在哪，尽量找到她。”
“是！”刀刃应声，又问道，“过几日王爷去边城，要我一同吗？”
“不用，空伐陪我去，你和鬼掌各司其职，别让南博苑出事，也不要让皇上出事，更不要让长公主出事，其他的随便。”施北爵道。
“好，那我先出去了，王爷好好休息。”刀刃说着退了出去。
施北爵闭上眼，脑子里很乱，但又很清晰，寻思着刚才刀刃说的话，突然想起在樊州遇见的姜三小姐，迷迷糊糊中，睡过去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施北爵去上朝，鬼掌带着玉儿前往福泽苑。
长公主此时正一个人拎着一桶水，浇那些桃树苗，环儿不知干什么去了，不见人影。
玉儿见状，赶紧小跑过去，接过水桶，连连道：“长公主，奴婢来吧，奴婢来吧！”
长公主笑笑，松开手，让她去浇了。
鬼掌向她行礼，道：“七公主突然病逝，给长公主添麻烦了，王爷说，让您按着自己院儿里的规矩来就行了，都是婢女，没什么两样。”
长公主点点头，柔道，“我知道，拿她同环儿一般对待就是，”随后又叮嘱，“替我向你家王爷带好，过几天去边城，那里兵荒马乱的，可千万要注意安全。”
“是！”鬼掌抱拳，“长公主的话我一定带到，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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