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不要脸
叶寒英带着人回去的时候，正好碰着江照夜也回来。
东梨看见他果然没死，眼眶一红，就要扑上去。
谁知道后领一紧，背后这人又拎住了她领子，她扑腾半天过去不了，江照夜神色温和，向她道：“回来了？”
她还没开口，叶寒英便道：“叫你贪玩到处乱跑，看吧，要不是我赶到及时，你就给人贩子抓去卖了。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了？嗯？”
他说着话，手里力道渐重，威胁之意明显，东梨知道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乱说，咬着牙道：“我、我不会再乱跑了，我一定听话……”
叶寒英一把放开她，她一个踉跄，差点磕到前面的栏杆上去，好不容易站稳，回过头去，怒目圆睁瞪着叶寒英的背影。
这个坏蛋。
不在仙长面前揭发他的真面目，她就不姓李！
两人向楼上走去了，她也忙跟上。
现在还是早上，拥翠楼还没什么人，昨夜寻欢作乐的人都还没醒，难得的清净，她走上楼，江照夜不知道进了哪间房，那个黑衣服的坏蛋却被一个青绿裙子的漂亮姐姐拦住，那姐姐的声音娇得能滴下蜜来。
“叶三，说好了听我唱曲儿，怎么一去这么久？是见什么相好去了？”
原来这人叫叶三，真难听。
叶寒英笑盈盈道：“今日有事，恐怕听不成了。”
美人嗔道：“每回来得急去得也急……一首曲儿都不肯听我唱完。你呀，只有用得上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叶寒英迫不及待就要往前，嘴里道：“我每回光听半阙，都够绕梁三日了，要是听完，哪里还舍得走？”
绿绮见他这就要走，急道：“这次就来这么两天就要走啦？不是说接了个大单么？……难道得手了么？”
叶寒英脸色忽然一变，猛地将她手腕一抓，然后凑上去捂住她的嘴巴。
同一时间，江照夜从房间里出来，他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交叠的两人身上，“唔”了一声，向东梨道：“赶快过来，小孩子不能看这个。”
东梨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红，连忙跑过去，钻进房间里面。
……
房间里，江照夜刚坐下去，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东梨见状，连忙将包裹里的草药拿出来，泡上热水，倒给他喝。
江照夜浅浅啜饮了两口，热水将药性泡了出来，入口清凉，压住了些咳嗽的冲动。
他将杯子放在一旁，叶寒英也正好进来，道：“虽然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不过还是得解释下，我和她只是朋友来着……”
江照夜道：“嗯，同住一室的朋友。”
叶寒英眨眨眼睛：“你这个语气，我会怀疑你在吃醋。”
江照夜只是好笑，也不理他，向东梨道：“我们尽快出城。”
此举正合东梨心意，她大声呼好，给水袋里加了些热水，抓了些吃的，然后左右看了看，房间没有多余的衣裳，便道：“我们快走吧，出去找家成衣店买点衣服！”
叶寒英看向两人背影，不可置信道：“你们这就走了？”
东梨十分高兴，眉眼都是喜悦，冲他做了个鬼脸，江照夜道：“我们还着急赶路，想必和阁下不是同路，就此别过了。”
叶寒英震惊：“你连去哪里都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们不顺路？”
东梨回头道：“不如你先说说看你要去哪，我们看看顺不顺路呀。”
叶寒英哪里不明白她的想法，不管自己说哪，她都大可以说句不顺路。
所以他冷笑一声，挑起了眉头：“江照夜，你还欠我的钱你不记得了？”
东梨讶然，向江照夜道：“我们什么时候欠他钱啦？”
叶寒英拿起房间里的剑匣，跟上去到两人深刻，细数：“我昨夜救了你家仙长一命，让他免于被人采花，至少值个八百万灵石，后面又用至宝乌血藤替他解毒，又是五千灵石……”
东梨知道里面的真相，气愤不已：“好不要脸，明明是你……”
她还没说完，叶寒英眼睛一眨，她就忽然说不出话来。
叶寒英道：“这么大笔灵石，我要是放你们走了，又向谁去讨？所以……别管我顺不顺路，天南地北都顺路，一年四季都有空。”
东梨见自己连嘴巴都张不开，这人又在这里颠倒黑白，眼睛一瞪，就打算跑到江照夜面前去告状，叶寒英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还有今早帮他从人贩子手下救你，又是五千灵石，你要是舍不得你家仙长还钱，自己补上来，我也没意见。”
东梨见他无赖，只想干脆把真相说出来，揭穿他的丑陋面目，可惜张着嘴巴半响，死活都说不话来。
别说说出真相，她连辩驳一句都不成，一时间好生气愤。
叶寒英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你是不是想说出来？你要是敢说……你家仙长就是这个下场。”
他说罢，在脖子上划了一道。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见东梨吓得呆住，他又勾唇一笑，眨眨眼睛，愉快道：“你要是想他死，就赶快去告诉他，知道吗？”
东梨冷静了下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绝对不说。
下一刻，嘴巴一松，已经可以说话了。
她看看叶寒英，转身小跑上去跟住江照夜，犹豫再三，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人邪气得很，一看就不是好人，说不定真做得出来这事。
只是不知道，他一定要跟着他们做什么。
不过肯定没什么好事就是了。
江照夜见她神色恹恹，道：“怎么不高兴了？”
东梨闷闷道：“我们真要让那个人跟着么？能不能……把他甩掉？”
江照夜沉默了片刻：“你不喜欢他？”
东梨道：“反正，反正这人不是好人，莫名其妙跟着我们，必定没安心，至于他说的债务，更是无稽之谈，厚颜无耻！我们路上看看，等找到机会，就将他甩掉！”
江照夜轻轻一笑，回过头，又低声咳嗽起来。
东梨扭头看着他咳嗽，心里难受，道：“城里肯定有药铺，要不我们去煎点药？”
江照夜还没说话，叶寒英已经凑了上来。
“药是没有用的，他这种毒素，灵草灵丹都不一定有用，何况普通药草？”
江照夜看向他：“你知道这是毒？”
叶寒英一愣，睁眼说瞎话道：“我见过一个差不多症状的，所以猜到了……”
江照夜道：“哦？你见到的那个人，也是被冰蛇咬的？在哪咬的？”
叶寒英皱起眉头，开始瞎编：“大概是……昆仑山上吧，他修炼的功法要去冰天雪地，所以长住昆仑，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被咬了……”
他这谎说得可真不高明。
江照夜微微一笑：“我们好像还没互换过姓名。”
叶寒英：“好说，我姓叶名三，叫我叶三就行。”
江照夜眼里带笑，扭头看向他：“我的姓名，阁下好像已经知道了。”
叶寒英这才想起了，刚才情急之下喊漏嘴了。
他心念急转，自己当然不能再装作不认识他了，只能大大方方承认。
“不错，我是见过你的长相，认出了你，所以才救你的。”
“那阁下应该知道，你救了我，就是和整个修界作对。”
叶寒英眼睛微眯：“我自己想救便救，可不管别人。”
江照夜顿了顿，又问：“那你想要什么？”
不管做什么，总要有原因，有所图。
叶寒英：“要……要你还钱。”
江照夜见他不肯说实话，也不勉强，转身便走。
绿绮给他准备的衣裳虽然衣料柔软舒适，穿在他身上也十分好看，但很单薄，也稍大了一点，越发显得他身形消瘦，肩膀宽且薄，整个人像一截翠柏裁成的纸片，又清又瘦。
叶寒英看着他的背影，回忆了一下明月城中的地形，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再回来时，手上已经提着一件白色披风。
江照夜已经走出了好远，他不好开口喊他，便带着披风，奔上去拉住他的肩膀。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江照夜被他突然一拉，回过头来，脸上面具不小心被人蹭掉，偏偏对面又走来几个黑白衣衫的雪影川弟子，他忙将脸一偏，侧到了叶寒英胸前。
叶寒英整个人一僵，下意识低头，视线正好落在他的睫毛上，然后便是鼻梁，嘴唇，还有在衣领下显出一小节的锁骨。
这人瘦瘦高高的，睫毛也是细细长长的，皮肤还很白。
叶寒英仔细看着他的侧脸，呼吸忽然一滞。
果然，不管他做过多少坏事，他一看见他，还是会心软。
只可惜……
虽然近在咫尺，但是江照夜神色淡然，也不显得尴尬，见到那些人走远后，道了声“多谢”，便侧过头准备退开。
但没走动，叶寒英揽住了他。
下一刻，雪白的披风展开，将他包裹其中，叶寒英低头给他系上领口的结。
“弱得像小鸡仔。”
叶寒英系好后，还不忘嫌弃地一句。
江照夜摸摸披风，很好，很暖和。
他微微一顿，好笑道：“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
人人见他，要不毕恭毕敬，要不心惊胆战。
没人关心过他瘦不瘦，弱不弱。
才刚说完，一个面具又迎面扣了上来，叶寒英给他将面具带好，唇角微勾，心想，小时候说你瘦说得更多，现在长大了还不乐意听了。
不就是过了那么七□□十……一百年来年嘛。
他道：“你这个面具，也太累赘了，你自己不会改换一下面貌么？”
“灵力不够。”
叶寒英想了想：“我可以帮你。”
江照夜不置可否，只看着他的脸，脸上似笑非笑：“叶三……是真名？”
叶寒英呆滞：“真名啊……”
“谁家父母会取这种名？”
叶寒英嘴硬：“我排第三……”
江照夜道：“真名？”
叶寒英只好道：“叶……河安。”
比起叶三，稍微像话一点。
江照夜没再追问下去。
他又道：“你怎么帮我，像你脸上这样吗？”
“我脸上怎么了？”
“你的脸，我看不清……”
“你这是太老了，眼神不好，我就在这里，怎么会看不清？”
“就是看不清。”
江照夜忽然伸出手，向他脸上摸去，似乎想摸摸他脸上有什么玄机。
叶寒英下意识闭上眼睛。
他眼睛落在眉骨，鼻梁，下巴，最后落在了喉咙上。
“这是什么？”
他睁眼眼睛，江照夜手指停留在喉结间。
那个位置，有一颗红色的小痣，随着喉结的移动缓缓移动。
叶寒英一下抓开了他的手：“什么都不是……你不要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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