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一桶金。
“好嘞！”
周荡立即从编织袋中抓出一把箬叶，数了数正好十张，将箬叶放到妇女自带的菜篮子当中。
然后又从地上码放整齐的箬叶中抽出一张来，塞到妇女的菜篮子中。
“姐，老弟再送你一张。”
中年妇女那经受过这个，那个年代，买东西几分几厘都要分的干净。
像周荡这种买十送一，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对周荡的好感度顿时蹭蹭的往上窜，爽快的付了钱之后说道，“小老弟，你放心，我一会就叫我们大院的人都来你这买箬叶。”
“谢谢姐。”周荡的嘴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姐叫着。
把中年妇女叫的心神荡漾……。
没过一会，中年妇女就带着一大帮子人过来，老远就指着周荡道：“就是他！我这箬叶就是在他这买的，可新鲜了，用来包粽子绝好。”
一大帮子人顿时将周荡围得水泄不通。
“小伙子，给我来十片！”
“给我来二十片，我家人多。”
“哎，你挤什么挤！我也要。”
……。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整整五十斤箬叶，就被一扫而空。
周荡看着空荡荡的编织袋，还有手中厚厚一叠毛票。
终于如释重负的笑了，这一趟的罪没白受。
周荡将编织袋和镰刀收拢起来，走到一旁的墙根下，仔仔细细的清点起手中的毛票。
一共是三十六块四角钱。
周荡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五十斤箬叶，能买这么多钱。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第一个买周荡箬叶的大姐又带了一帮子人过来。
大姐见周荡身边只剩两个空荡荡的编织袋，问道：“小伙子，箬叶没有了？”
周荡将镰刀与编织袋抗在肩上，“大姐，多亏了您，箬叶买光了。”
“真是太谢谢您了。”说完，眼眶又微微泛红。
大姐见状，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那你明天还来不？”
“你的事情我和我们全厂的人都说了，他们都愿意帮你一把。”
“正好你卖的箬叶家家户户都能用的上，你明天要是还来卖，那就还在这我们这些姐妹都给你包了。”
周边的工人家属们也都跟着纷纷说道：“对，我们都给你包了。”
“也不用十片3角钱了，十片5角钱！多的那两角都是我们酱油厂工人的心意。”
“你拿回家给你老婆好好补补身子。”
“多好的男人啊，这么心疼老婆，长得还帅，真是……。”
“……。”
周荡眼眶这次是真的有些泛红。
他没想到80年代的人们竟然还这么质朴，再三感谢之下，将这一群酱油厂家属送走。
有了这一群酱油厂家属，以后他就算不卖箬叶了，他随便卖点别的什么东西，都能挣钱。
正午十二点。
周荡走到供销社门口，过两天就是端午节了，别人家包粽子，自己家也要包粽子。
这年头供销社就相当于现在的大型超市，什么鸡鸭鱼肉，大米白面，应有尽有。
但买什么都需要票，买肉需要肉票，买面需要面票。
因此现在能吃上大米白面的，要么是有正式工作的工人，要么就是吃公家饭的。
农民阶层，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偶尔吃上一顿。
像柳家沟这种穷的不能再穷的村庄，家家户户平日里吃的都是地瓜，土豆。
有的人家过年都吃不上一口大米白面。
周荡还没进到供销社，就有一个精瘦的男子凑了上来，声音压得极低。
在周荡耳边说道：“粮票，肉票，杂货票，便宜。”
说完身形一晃，就走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周荡正愁着没有票呢，急忙跟了上去，和男子走进了小巷，“你这票怎么卖的？”
男子四处张望，发现没有人，才小声和周荡说道：“粮票五市斤，五角，肉票五市斤，六角。”
周荡一听，这价格还算合理，但还是装作心痛说道：“能不能便宜点？”
男子眉头一皱，脸色当即冷了下来，“爱买不买！”
周荡也知道，这价钱算是低的了，再便宜，这男子就赚不到多少钱了。
可他不敢直接掏钱买下，在这个时代，善良的人是真的心善。
坏的人是真的坏到了骨子里。
看男子这一脸凶相，肯定不是个善茬，要是让他知道周荡现在有近50块钱的巨款，肯定会动歪心思的。
周荡从怀中掏出一小部分钱，左点点右查查，最终拿出一块一角钱。心痛的说道：“给我来一张粮票，一张肉票。”
精瘦男一把扯过周荡手里的毛票，从怀中掏出两张票子，塞到周荡手中，嘴里还不忘咒骂一句：“乡下来的穷货。”
骂完转头就跑，不到十秒就消失在了巷子中。
在八零年代，像这种倒买倒卖粮票的人，抓到就是一个投机倒把罪。
数额大或是情节严重的，那可是直接就要吃花生米的重罪。
周荡不知道自己这卖箬叶算不算是投机倒把，但为了柳晴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就算是挨了花生米，这结局也比上辈子要来的安心。
有了粮票和肉票，周荡走进了供销社的大门。
一进供销社，他才知道被骗了，大米上面插着个白纸，纸上清清楚楚写着大米一角四分钱一斤。
无粮票，大米一角九分钱一斤。
没有粮票买大米的话，只比有粮票贵了五分钱。
周荡嘴角抽搐，没想到两辈子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了，还这么轻易的就被坑了一把。
真是无话可说，只能认倒霉。
周荡逛了一逛，发现供销社里所有的东西，都明码标价，有票的一个价钱，没有票的一个价钱。
货物种类极为丰富，有大米，糯米，盐，糖，酱油……。
生活必需品样样齐全，甚至还有手电筒，钨丝灯泡，这种电器。
最终周荡买了四斤大米，一斤糯米，和五斤上好的五花三层，还有一斤白砂糖，和半斤大枣，还有一双筷子，一个碗。
一共花了六块九毛钱。
从供销社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了。
周荡心中有一丝丝担心，自己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不知道柳晴那边怎么样了。
将所有物品都放到编织袋里，然后把编织袋往肩上一抗，拿起镰刀，快步往家走。
走到巴青县门口，一阵麦香混杂着肉香飘到周荡的鼻尖。
用力一吸，香味如同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周荡饥饿的大门。
刹那间肚子就跟抽筋了一样，巨大的饥饿感直冲脑门，让周荡双脚一软。
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十几个小时，一点东西都没吃，还赶了近三十里路，神仙都受不了。
周荡循着香味，来到了一处包子摊前，卖包子的妇女将刚刚蒸好的一笼包子打开。
蒸笼上白花花的大包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周荡咽了一下口水问道：“这包子怎么卖的？”
妇女头也不抬的说道：“肉包子一毛钱一个，菜包子五分钱两个。”
周荡一手提着编织袋，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三毛钱，递给妇女，“给我来两个肉包子和两个菜包子。”
妇女熟练的用大筷子夹出两个肉包子，放到黄色的油纸上
然后又打开另一个蒸笼，从里面夹出两个菜包子，刚要和肉包子放到一起。
周荡连忙说，“分开装，分开装。”
妇女眉头一皱，不情愿的从身后抽出一张新油纸，将两个菜包子装上。
然后把包子放到周荡面前。
周荡拿起包子，也没道谢，转头就走，八十年代，所有摆摊做生意的都还是这种爱买不买的样子，根本没有一点销售意识。
八十年代的任何商品都是求大于供的市场，只要你有商品就不愁卖，不用低三下四的求人买。
周荡将两个肉包子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然后捧起菜包子就狼吞虎咽的造了起来。
其实要不是实在饿得难受，怕半路上晕过去。
周荡是不会舍得去吃这两个包子的，现在他所有的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他还要盖房子，还要养老婆。
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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