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清安转醒时，后脑的钝痛已经消失，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摸摸伤口位置，却被另一只手抓住。
她被突然冒出的大手吓得通身一颤，忙往那只手的主人看去。
似造物主神作的面容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那双黑眸溢出的瞳光依旧深不见底，像是掩藏着汹涌暗流，只是清安莫名觉得，那深渊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丝缕改变。
“你……”她一张口想说话，就被自个儿哑得不像话的嗓音吓到。
源郇扶着她半坐起身，又拿过摆在床榻内侧的枕头给她靠着，随后走到不远处的木桌前给她倒水。他一套动作行云如流水，看得清安以为自个儿还在梦中，不然源郇怎么可能对她态度这般温和。
源郇背对着她，因而没看到她眼中的意外，他道：“殿下，您睡了一天一夜了。”
清安的注意力瞬时被他的话转移开，“一天一夜？！”
她没想到这次系统的处罚能让她睡这么久，不过那毕竟是重要剧情，总得付出些稍微同等的代价，否则她怎么可能过得了那一关。
半透明的面板在她眼前展现，清安昏迷前没听清系统的提示，现在只能看看文字版的。
【恭喜宿主完成剧情任务「暗夜刺杀」。】
【任务完成度：95】
【剧情进度：15】
【任务福利：恭喜宿主，福利物品「自给自足」已放入仓库。】
嗯？
清安挑起眉，她记得昨夜刺耳的警报声在她脑中扎根时，系统说的是完成度扣减10，为何今日一看，才减了5？
这数值着实让清安想不明白，以至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将注意力转到任务福利那一行。
没完美完成任务反而得了个福利，不知她这算不算塞翁失马，清安心中止不住一乐。
往下瞧，「自给自足」四字下还有一行小一号字体的解释，写着：「暗夜刺杀」任务奖励，可用于填补任务完成度，填补数值为5。
看到最后几个字，清安不禁想，莫不是在她昏迷期间这福利已经用了。可随即她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自给自足」后面明晃晃显示着三个字「未使用」。
她想再去细究，那头源郇已经盛好了水，转身漫步走回床边，清安只好先将此事撇到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接过源郇递过来的水杯。
回想起昏倒前刺痛难耐的后脑勺，她又抬手往后摸去，发现伤口并没有重新肿起来，想来处罚也只是传递了神经痛。
源郇静静瞧着她的动作，淡定地说：“县里的医师给您瞧过了，说您只是受了些惊吓，后脑的伤口没碰到，您放心。”
清安对她的身体状况很了解，她的身子她倒不用去担心，她只拉住源郇的袖子低声问道：“九思怎样了？那些刺客呢？”
“九思也让医师看过了，人没事。刺客有一人跑了，三人被捕，除此之外皆无活口。”源郇任她拉着自己的袖子，垂首看了看那听他说完后便放开的白里透粉的手指。
源北溟人没事就是对清安此次受罚最大的安慰，她心里愉悦，表情都轻松了不少。
源郇自然也看出了她的放松，借机问她：“殿下昨夜怎么那么晚了还出门？”
“本宫当然是……因为要去找你。”清安动了动泛酸的肩头，只觉得睡了这么长的一觉，自己的骨头都僵住了，看源郇又给她倒了杯水，她满意地点点头和他说多了些，“本宫醒的时候你父亲说你出去了，本宫便想着出去走走，顺便看看你去哪儿了。”
源郇瞅着她将那杯水饮下，又问：“殿下找臣下有何事？”
清安当然不会和他说出去是想确定他在哪，免得他自个儿跑出去遇到刺客，索性耍赖道：“你乃本宫驸马，找你还需理由不成？”
“殿下说的是。”源郇对她的敷衍没任何表示，只解释道，“昨夜臣下去了林叔公家一趟，没想到殿下出来的时候会遇到刺客，幸而殿下没事，臣下悬着的心终得放下。”
清安点点头，要不是当时源郇第一时间喊的人是源北溟，她就信了。
源郇目光沉沉，像只蛰伏在地的雄狮，清安和他对视几眼便若无其事地移开，听他压低着嗓音道：“臣下听九思说，是他偷偷跑出去，又在半路上撞见殿下的。这孩子不太懂事，有唐突到殿下的地方，还请殿下看及他年幼，放过他，臣下愿意替这孩子领罚。”
清安见他说得很严重的样子，不禁辩道：“本宫没说要罚九思。”
她打心底觉得这孩子挺讨喜的。况且书中写了，路禛虽薄幸狠辣，对小孩却意外的有宽仁心，清安猜这或许是和她童年时期的经历有关。
“……姐姐醒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屋里的两人正说着源北溟的事，门口就传来源北溟的声音。
源郇起身过去开门，月泯牵着源北溟走了进来。
看见床上已经醒了的清安，源北溟高兴得直蹦跳。
他兴冲冲地想跑过去，却在经过源郇身旁时被拎住，他抬头看了源郇一眼，在接收到源郇的眼神后立马稳住身形，揣着小手有模有样地给清安行了个礼。
清安被他那副很怕源郇的模样逗乐，伸手拍拍身边的位置对他说：“过来坐这儿。”
源北溟撅着圆滚滚的屁股坐过去，想着源郇和他说过的话对清安道：“谢谢姐……殿下救命之恩。”
清安戳了戳那圆润的小脸蛋，“身体不好还敢乱跑，嗯？”她望了源郇一眼，“被兄长训了？”
“训了。”源北溟心虚地低下头，“兄长训得没错，昨夜是因为有殿下在，九思才会没事。”
源北溟忘不了在意识消失前，始终护着自己的那道身影。那时候他脑子里一直绕着一个想法，原来隔壁小鱼奶奶说的话是真的，只要心中虔诚，神女真的可以在他危难之际现身救人。
小小年纪倒是懂事得让人意外。清安忍不住望了眼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源郇，源北溟能这般懂事，必定离不开源郇的教诲。
清安搓了几下源北溟的脑袋：“这次不是你的错，但下次你不能再半夜乱跑出去了。”
因昨夜发生的一切，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源北溟半夜跑出去的事，清安想替他隐瞒都不行了。
源北溟有些垂头丧气，却还是乖乖答应。
清安陪源北溟闲聊了半个时辰，到源北溟直打哈欠，源郇才将恋恋不舍的源北溟送回家去。
待他们离开房间后，月泯方凑到清安身侧，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过去。
“殿下，这是日落前收到的信笺。”
仅见着信笺边缘的鎏金龙纹，清安便知道这玩意是谁要给她的。
“昨夜的事宫中已经知道了？”清安边卷开信笺边问。
“是。”月泯双手拢在腰前，恭敬道。
这些年来路禛姐弟遭遇过不少刺杀，他们彼此也形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在一方遇到刺客时，会第一时间传出消息，让另一方多加小心。昨天夜里便已有信鸽往宫里飞去。
清安手肘单撑着身子，斜靠在床头摩挲着信笺边缘，沉声问：“查出刺客是哪方派来的没？”
提及此事，月泯眸中不住散布凶光，她咬紧牙根道：“尚未查出，活着的那些嘴还硬着。”月泯眸光闪烁，“主子，会不会又是……”
清安明白她暗指哪方，笃定地摇摇头道：“他们没那么蠢。”
屡次三番的加害大安皇室，宛陶没那个胆子。
天下分分合合，究根结底都是天下之主这个称号太过诱人。大安占据这片土地六百多年，曾经收服过的、未收服过的其他势力或多或少都有野心，宛陶也有，还是明目张胆的那一批，即使他们在两百年前就被大安打到差点灭族。
这些年大安势头稍减，外族便蠢蠢欲动，但也还没闹到真正撕破脸的地步。若近两次刺杀皆为宛陶所谋划，那就太蠢太明显了，宛陶不至于在这个时机惹上灭族灾祸。
虽然宛陶那群人确实不太聪明。
想到往后许久的剧情，清安不禁一笑，“等到献岁，那些人来大安的时候怕是又有好戏看了。”
“殿下觉得他们会有异动？”月泯则是想起近几年来大安与宛陶边境的纠葛，她蹙着眉道，“既是不听话的玩意儿，不如趁早了结。”
清安摇了摇头，“宛陶不足为惧。”这其中的水深着呢。哪止宛陶，大安一弱，天下皆乱，谁都想参上一脚。
“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该回去了。”
“那刺客的事……”
清安指腹轻轻按着太阳穴，语调慵懒：“继续查。”她记得此次刺杀好似没那么简单，甚至在之后掀起许多波澜来。
“是，主子。”听到这话，月泯的脸色总算好了许多，她心里盘算着如何再严加审问那几个刺客，见清安面露沉思状，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些让自家主子开心的事。
“主子，昨夜您昏了不知道，是驸马抱您回来的。”
“哦？”这话果真破开了清安正在思索的沉闷状态。
源郇怎么突发好心把自己抱回来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救了源北溟？
见月泯笑得像只偷欢的小猫，清安不太理解地问她：“驸马抱本宫回来，你笑得如此开心作甚？”
月泯捂了捂嘴，掩盖住唇角的仰动，“奴是开心您离自己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什么目标？”
“您忘了吗？您说您早晚有一天要彻底驯服驸马这匹高傲的汗血宝马，让他眼里心里都只有您一人。”
这话清安倒一点都不表示意外，原书中路禛确实从头到尾只把源郇当成猎物，自认为坐在了猎人的位置。可惜源郇不是能被捕的猎物，更不是等着被驯服的马匹。
他是潜伏酣睡的猛兽，一山不容二虎，一座江山震不下两条龙，早晚有一天，他会是盘旋在九天之上的金龙。而那时候的她，才是猎物，是待宰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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