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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舆图


钟筠喉结一滚,别开眼抬手斟茶。

        惊蛰接了杯子,抿着热茶问他,“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钟筠思索问她,“依你之见,巽风现在何处?”

        “千灯不会让芦生插手此事,既然她说她没有交给鬼主,那么这柄剑当然也不在雍都。”惊蛰垂眼慢慢吹着热茶,“还真是有些棘手,说来……这十日过去,城中一点动静也没有吗?”

        “没有。”

        惊蛰讶异,“没有?”

        “你说覃州的线索断了,依我看却也未必。凡事只要发生过,必定有迹可循。”钟筠对上她微讶的眼神,沉声肯定了她心中的疑虑,“那天在酒楼的一把火,覃州府说是江湖寻仇,草草结了案。”

        “这个覃州府有点意思,”惊蛰颇悠闲地拨弄着摊开在桌上的卷宗,若有所思道,“雍都的人可左右不了地方官府查案的结果,他们敢这样糊弄,当然也不知道侯府的世子暗中到访。如此说来,覃州这个乱流,除了你我之外,至少还有一股势力。”

        “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钟筠问她,“你常年行走江湖,依你之见,有什么人能影响一方州府?”

        “覃州地处大魏之南,东南边患既平,西南只剩雍都。我常年在外行走,可也没见过什么江湖势力能有那么大的能量,不仅能影响南境地方官僚,还能深入大魏腹地在天子脚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千灯与我共进退了数年,贵为璟都观事,并非随随便便什么人、随随便便许个什么诺就能拉拢的。”惊蛰与他对视,“世子这话,可不像是个问句啊?”

        “既然非是江湖势力……”钟筠沉吟着望向案头,惊蛰顺着他的目光看见案上摊开着一卷覃州舆图。她起身把这图拿来端详,见其上标注了覃州及其周边郊野值得去的游玩之所,不由感叹道,“祝几行办事这么周到?”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惊蛰手执舆图,打量他的神色,笑道,“还气着呢?”

        钟筠闻声看向她,他眼眸深邃,看上去非常克制,可褪去那点缱绻就乌沉沉的,看起来是不大高兴。

        “你不放心倒也好办,把我放在眼皮底下好啦。”惊蛰色令智昏,但她挺喜欢这个状态,觉得有段时间没这么高兴过了,扯扯他的袖子,兴致很好,“这图上还有覃州周边,倒挺详细。咱俩在覃州见面的观音庙在哪儿呢?”

        钟筠垂眸看了两眼,指了一个位置,“怎么?”

        “没什么,好奇罢了。”惊蛰同他调笑道,“骗你多说两句话。”

        声音那么好听,怎么就不爱说话呢?

        钟筠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却忽然看着这舆图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惊蛰看他神情有异,不由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钟筠起身铺开宣纸,挽袖提笔勾画起来。他落笔熟稔,虽说潦草却颇有气象。惊蛰闲来无事替他研墨,看了一会儿就明白这不是一时兴起在画山水,她手上动作一停,皱眉问他,“这是什么?你也画舆图?”

        “算不得舆图,试着画来看看,”钟筠颔首道。这图从璟都起始,周边勾了桑乾河和抱岫山,然后一路往南,承州、恢州、云州、覃州依次相连。

        惊蛰喃喃道,“这画的莫非是你出璟都之后的路线,这条线是千灯引你走的?”

        “正是。”钟筠说话间搁了笔,见惊蛰神思不属,问她,“阿迟,你怎么了?”

        “有件事,不对劲。”惊蛰看着那简略的舆图,想起一件此前一直被忽视的事,“十六那日芦生去天机阁取案卷,不巧遇上你我。我当时对他多有迁怒,行事偏激。现在想来,这件事很不对劲。千灯对芦生万般珍视,若非不得已不会让他涉险,她一定是抽不开身,才让芦生代劳取走天机阁的案卷。然而当日我已在覃州,这种时刻她不忙着对付你我,取什么几百年前的案卷?”

        “但这里还有问题,”钟筠道,“其一,为什么偏偏是三月十六?难道芦生也要趁着十六开鬼市时进入雍都,方才不引人注意?”

        “这不可能。”惊蛰摇头,“芦生虽说不常出入雍都,但他天生灵脉,出入无需拘于特定日子。”

        钟筠颔首,继续问道,“其二,你在覃州可以燃犀进入雍都,想必千灯姑娘或者芦生在别处也能吧?”

        “正是。”惊蛰颔首肯定他的猜测,顺着这个想法,仿佛有线索一闪而过。

        “一件事情非常重要,甚至重要到超过她步步为营设下的杀局。”钟筠垂眸思索道,“但这件事又非常简单,对她而言只是不拘时间、不拘地点的举手之劳。我想,她不会刻意拖着不做的。”

        “你是晌午在那酒家听的贡院怪谈,”惊蛰皱起眉,“晚上你我在雍都遇见了芦生。那晚我盛怒之下出手,芦生失却左臂,伤势严重,千灯不可能让他带伤赶路。”

        “无妄间的执事能燃犀者,大多需要有一人留在外面护法照看。”惊蛰继续思索,“千灯有这个习惯,她不可能把此事交给芦生以外的人。这说明——”

        钟筠接上她的思路,“她是十六下午才到的覃州。”

        惊蛰颔首,“千灯自知灵识耗损,连日赶路疲惫不堪,不能立刻亲自进雍都,此事没有风险,又必须要派信得过的人去办,这才是你我遇见芦生的缘由。”

        连起来了。

        “是了。否则他们那日放走我的举动也说不通。”钟筠看向那简易的舆图,“你我是三月十五在覃州相见的,你比我早离都一天。从璟都到覃州,你用七天,我用六天,算来脚程是差不多的。”

        惊蛰挽袖在舆图上一点,“我三月初八夜里接到消息,千灯出现在钦阳。”

        钦阳地处恢、云两周交界之处,钟筠提笔将其标注在图中。

        “这就有趣了。”钟筠笑道,“千灯姑娘比你我早出发许多,却晚了整整一日才到覃州——还疲惫得无法立即燃犀进雍都亲自办一件至关重要却并不危险和费心的事。”

        惊蛰侧身靠在桌案边沿,企图回溯刚刚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直觉那很关键。钟筠提笔蘸墨,思索片刻,又补上了几笔。运河由覃州通往益州,再往西南添上了雍都。

        “千灯姑娘的脚程应该与你我大致相当,”钟筠食指点在钦阳的位置,往回到璟都,“钦阳与璟都之间,约莫三日。倘若她初八引你南下,然后避开你我北上璟都,到璟都正好是三月十一,将巽风留在城中然后立即回转,路上马不停蹄,三月十六午后正好可以到达覃州。”

        “灯下黑。”惊蛰凝眸,顺着钟筠的指尖看向璟都,“无妄间留在璟都的人已经清洗过,千灯在璟都消息失灵,不会轻易回去,除非”

        “除非另有耳目,”钟筠接上她的话,“想必这就是在璟都和覃州搅动的第三股势力了。”

        “倘若巽风现下就在璟都,”惊蛰轻声问,“你是不是就该尽快赶回去?”

        “不,不急着回去。”钟筠道,“算来这十日过去,千灯姑娘的死讯也该传到璟都了。他们既然只是把雍都作为障眼法,图谋想必也不在此处,此时他们在璟都,宜静不宜动。璟都虽然要有所安排,但只要我还在南边,就足够牵制他们的视线。”

        他一侧首见她面色黯然,问她,“怎么了?”

        “啊,没什么。”惊蛰闻言回过神来,有些怅然地感慨,“只怕千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一枚用完就扔的弃子。”

        钟筠握住她的肩头。

        “不用担心我,千灯死于我手,我虽然很难过,但没有一刻后悔过。”她握住钟筠的指节,笑容有些发涩,“只是我已经说过了,一码归一码,私怨已了,接下来就该收拾幕后的人了。他们要图谋的事既然不在雍都,想来此刻正是南边有所疏失的时候,你我既在此处,倒是良机。”

        她面上没有倦意,但钟筠明白她需要一些自己的时间。他掩卷道,“是我疏忽,你刚醒来精神不济,不该思虑过多,这些事情都得从长计议,急不来。既然累了,就早休息吧。”

        惊蛰起身要送,他补充道,“不用送我,早点睡吧。”

        “晏宁,”钟筠开门时,她轻声叫住他,“明天见。”

        钟筠温声笑道,“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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