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罢了。”
常玉秉承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原则重新背上布包，大步朝外走去。
街边摊贩呦呵声此起彼伏，大娘们正提着竹筐买菜，她穿过人群来到街道深处，五花八门的灵石店映入眼帘。
经过一个月的观察，她得知这片大陆名为沧生，居住的都是些普通百姓或有灵根的修行之人，也可叫做人界。
而因神魔数万年争斗不休无暇顾及妖界，所以才使群妖出境，说不上霍乱，他们都是些修炼成人的动物，本就心地纯良，来人界也只因贪玩。
常玉买了几颗品质姣好的灵石准备回去研沫服下，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她搞不清沏安的底细，要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变强才是她的后路。
出店时几颗雨滴掉落在她挺翘的鼻尖，接着是蒙蒙细雨，她双手遮住头顶，迈下台阶的一刻头上笼罩了层阴影。
是油纸伞。
沏安不知何时摘了冠玉，三千墨发如瀑，面如傅粉。
他声音一向温柔关切，伞边朝她倾斜，“可有淋雨？”
常玉放下手，“没有，你怎的过来了？”
“我怕你不认得医馆的路。”
怎么不认得？
她身子孱弱，一月之内生了三四次病，每每都是沏安带她去的医馆，她早将路线牢记于心了。
“你其实早就知道我经常来这边买灵石丹药和修炼功法了对不对？”她索性破罐破摔。
玉佩她找过专家鉴定，伪造的。什么看上她除妖师的身份，只不过是诓骗她的话术而已。
雨势渐大，顺着伞面滑落将湿润的土地砸出个拇指大小的坑。
沏安一手握着伞柄，一手紧了紧常玉敞开的衣衫，“除妖师买这些物件再正常不过。”
“可你知道我不是。”
“你若不说我又怎会知道。”沏安转动玉扳指，眼睛半阖，看上去有些疲惫，“很多事情你心知肚明便好，越是刨根问底伤的越是自家感情，你只需知道我从未想过害你便可。”
常玉沉默不言，他的话也不知能信几分。
“好了，去医馆买药材吧。”
他将伞柄塞到常玉手里，走进雨雾中很快便没了身影。
常玉来到医馆，按方子抓了几味戒盐和寒水石，又去煅烧窑买来烤瓷，回到馆中时仍未见到沏安。
她放下布包，回房拿出书卷翻阅，和普通修真小说一样的设定，她试着盘坐运功，经过灵石的滋养她能明显感觉到丹田有股灵气四散开来。
流过经脉，暖洋洋的。
常玉伸手，一簇微弱的火苗在指尖绽放。
看来是火系灵根。
当当—
沏安轻叩房门，常玉下榻。
他浑身湿淋淋的，鬓发沾了雨水乖巧的贴在他泛粉的面颊，常玉凑近了些摸他额头，滚烫。
“高热？”
沏安歪头躲开她的手，嗓音沙哑，“沾了雨水而已，无妨，你将布包给我。”
他眼睛布满血丝，混混浊浊的，常玉拿起布包给他，却不松手，“你去歇着吧，我做。”
“无妨，我这身子向来如此，淋了雨便遭不住。”他倚靠门框，一副柔弱无骨的样子，时不时掩嘴咳嗽几声。
常玉拧眉，“那你为何今日还来接我？”
他勾起抹苍白的笑，“总不能让你淋雨。”
“你不必如此，我识人还识得清。”
风微动，透过纱窗掀开纸页，窸窸窣窣，沏安歪歪脑袋明明疲惫的有气无力，但眼里的笑仍深不见底。
他忽的攀上常玉的手腕，手指抵住她的经脉，浓烈的热流灼的她心悸，她屏住眉头，瞳孔不自觉睁大。
“这是？”
“你若真想变强，看书还不如看我。”沏安收回手，在她错愕时拿过布包，“良师益友，小玉。”
他摸摸常玉的发顶，踏着虚弱的步子走出几步便恢复如常了。
那精气神好的让他去现代跳段男团舞都没问题。
常玉咬牙。
什么破穿越，没前身记忆，没任务主线，不知道世界背景和设定，稀里糊涂的就穿过来了，连能陪她说说话的系统都没有。
一个月了，沏安这家伙还不显山不露水的，万一他是反派大boss，那她岂不是跟在身边的小喽啰？
常玉心累，狠狠敲了几下桌沿后坐在床榻上长吁短叹，脑中白光一闪，一道略显稚嫩的娃娃音急匆匆的跑出来。
“尊敬的宿主你好，我是您的系统1381，您刚穿过来时大世界能量紊乱，导致系统与您失联，希望宿主见谅。”
常玉征愣片刻后站起，惊喜道：“没事，你快讲讲我有没有什么主线任务，还有我的前身记忆，以及沏安到底是不是个大反派？”
1381思考了会儿，小心翼翼道：“宿主前世的巨浪其实是主神不小心造成的，主神本意是带走游艇上的杜小姐，但由于世界能量突然紊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常玉：“……”
她想骂街。
1381接着说：“关于宿主前身……其实她是位拿着造假玉佩打着神算子名号招摇撞骗的……普通人。”
“行，普通人。”
常玉咬牙切齿，原来她就是个大冤种。
“但是沏安神君是本书的主角。”1381峰回路转，“他本是万年云羚羊所化的神君，实力恐怖如斯，神魔两界剑拔弩张，神界本意派他带领神兵应战，他不答应，神界畏惧他实力，怕他倒戈，便暗中作梗给他安了个不大不小的罪名贬下人界。”
“不对，我不是误打误撞穿过来的？为什么穿到了主角身边？”常玉问。
“因为大世界能量紊乱……”1381愧疚不已，“只有宿主一人穿越成功，其他人现如今都在主神公司任职。”
常玉无奈，她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总之，宿主没能穿越成女主，却被男主选择，剧情发生改变，主线任务不再成立，以后的路就全靠您自己了。”
“什么？！”常玉气急，“那你好歹跟我说说原女主是谁，原来的主线任务是什么吧！”
1381迟疑了会，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制止它再多说下去。
“抱歉宿主，1381只能透露这些了，但作为弥补，主神已经修改了您人物的实力设定，只要您勤加修炼，不假时日便能逆袭凤傲天。”
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1381又急匆匆的走了，常玉瘫倒在床上，用被衾捂住脑袋。
好歹能逆袭了，那家伙也不是坏人，知足常乐，知足常乐。
她深呼口气，整理思绪时周身空气中突然凝聚出千千万万的水滴，最后汇集一处，如水袖，如游龙，萦萦绕绕，最后化作一颗扳指落在她手心。
她拿起，还未细细打量便自动套在了指中。
这个扳指似乎在哪儿见过……
思索时房门再度叩响，常玉打开，沏安扔给她一个锦盒，羽扇捂嘴，疲倦的打着哈欠，如蝶羽的睫毛沾了层泪珠。
他说：“明日把东西送去醒虎山给大当家。”
常玉点点头，随即又疑惑道：“醒虎山在何处？”
“妖界北脉，越过寒林，群山中最高耸的那座便是。”
“我独自一人？”常玉惊诧，她去妖界不就是活生生的饵料？
“你怕？”沏安双眼困倦的合拢，稍稍眯开道缝儿看她。
“你这不是废话。”
正常人都怕。
沏安转动玉扳指，每转一下常玉指间的扳指也跟着闪动细微的光。
“哦？”他牵过常玉的手，食指摩挲着扳指上精细的纹理。“那你未免太小看它了。”
常玉抽回手，“你眼睛倒是尖。”
“没小玉的牙利。”他眉眼弯弯，活脱脱一个玉面狐狸，“不用担心，它从何而来我并不关心，倒是你，总要有配得上这件法器的才能。”
“法器？”常玉弓起拇指，“这大玉扳指是做何用的法器？”
羽扇敲了敲她的额头，沏安神秘道：“去妖界，自己猜。”随后闲庭信步的走出门。
隔日大早，常玉收拾好包袱，吃完早饭，将馆内上上下下打扫干净后离开。
她走时沏安就倚在大门边，扇着那把破扇子，冲她喊快去快回。
常玉扯扯嘴皮子笑笑，无语至极。
人界和妖界隔着一条镜面河，没有一定修为的人会迷失其中疯癫一生。
有河便有渡河人，修为高的人价钱低些，浅的人高些，常玉交了钱，坐在船上，水面如镜般反射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她向下探去，看不见水中的任何景色，只能看见自己的面容。
扭曲且诡异的冲她一笑。
她猛地伸回脑袋，拍拍胸脯。
划桨的老先生慈眉善目，说：“姑娘可莫要好奇探头喽，小心丢了性命。”
“谢谢先生，请问先生我们还有多久到？”
她环顾四周，原本窄窄一条的河此时一眼望不到边际。
“说不准喽。”老先生摸摸花白的胡须，放下船桨，船纹丝不动的停在水面，“镜河映射着一个人最真实的心理，你若怕它，它便化出你害怕的模样，既然你连条镜河都怕，又如何去的了妖界？”
常玉握紧手，取下头上的珠钗，再度朝河中望去，那张脸或讥讽或不屑，常玉心下一狠，将珠钗插进镜中人眼里。
河面忽的荡起涟漪，水中游鱼，绿植，细石，清澈见底。
老先生哈哈大笑，重新摆动船桨，这一次很快便到了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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