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番外·成佳X温衡（八）

他想说又不敢说，怕把话说的太满，如果结果没那么好，成佳哥该怎么办呢？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担忧毫无道理，即使哥哥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成佳哥也不会放手。

        说不定和之前相比，成佳哥还会感激上苍，感激上天有眼，让哥哥清醒过来。

        原本自己还是个不可或缺的存在，这会地位直线下降，跌进马里亚纳海沟，估计以后也爬不出来，温元嘉拿叉子戳烂饭菜，悲愤化为食欲，吃的小腹滚圆，溜出去抓邢烨回来，给他们做餐后茶点。

        小枇杷像个回到披萨饼上的芝士球，黏|黏|糊糊抱着爸爸，久久不肯放手，成佳怕她压到温衡，小心将她抱起，芝士球生出千丝万缕，化出三头六臂，哼哼唧唧抱住温衡脖子，手脚并用反抗，成佳无奈放手，任她回去搂着，直搂到心满意足昏昏欲睡，他才抱走小孩，将她放回卧室，拿被子给她裹上。

        外面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新绑好的秋千在院里摇晃，这几天一直没有出门，成佳怕温衡吸收不到阳光，会变成枯萎秋葵，他把温衡推进小院，抱进凉亭，在旁边放上热茶，拿出草扇在背后扇风，温衡舒服得直打呼噜，脑袋小鸡啄米，时不时往胸口撞，成佳在背后偷笑，拿手机咔咔几张，放下手机意犹未尽，撸毛似的撸温衡头发，指头穿过发丝，乌发从指间落下，温衡咕哝两句，略略掀开眼皮，脖子向上支起，把自己送进成佳掌心。

        邢烨托着新烤好的巧克力司康，在二楼阳台啧啧称奇：“大伯嫂可真厉害······虎口夺食啊，老虎的胡子都敢下手。”

        “哥哥哪有这么可怕，”温元嘉踩他一脚，“臭邢烨，哥哥可能快要醒了。”

        邢烨手下一抖，差点甩飞托盘：“那、那我先、先回去躲躲？”

        “你躲什么，哥哥会吃了吗？”温元嘉直翻白眼，“他要是懒得理你，你天天在面前晃，他都不会抬眼。他要想收拾你了，你躲到北极，他都会抓你回来，丢进海里喂鱼。”

        “不管怎么说，我都在危险边缘漂移，”邢烨砸吧嘴唇，低头打量自己，“过来没拿几套衣服，现在还穿着草席，这副模样和大伯哥见面，估计轮不到进海，门口那池塘都能把我淹了。对了宝宝，俩丫头的衣服还合适吗？上街买衣服吧。”

        “明明自己想买，还拉她俩当挡箭牌，”温元嘉杵着下巴，视线飘到楼下，“给哥哥和成佳哥也买几套吧，哥哥原来的衣服大了好多，成佳哥这身还是几年前穿的，估计后来也没心情逛街。”

        两人想到做到，说干就干，把餐后茶点留在桌上，回卧室小睡一会，在俩娃娃醒来之后，带她们出门上车，一溜烟开进街里。

        成佳推温衡回房，路过餐桌时闻到浓郁的巧克力香，司康里面有大小不一的蔓越莓球，旁边放着热气腾腾的卡布奇诺，轮椅滑过桌边，温衡鼻尖抽动，脑袋歪向餐桌，察觉自己越滑越远，他扭过脑袋，仰脸望向成佳，眼中委屈越来越浓，将睫毛粘成一片。

        成佳被看的腿软，忙把司康端来，掰成小块喂人，温衡比之前胃口好了，吃东西不需要成佳帮忙，只是细嚼慢咽，咀嚼很久才咽进肚里，成佳不敢掰出大块，怕把人噎到，探指时指尖碰到嘴唇，摸到一片绵软，温衡探出舌头，舌尖轻轻舔|舐，像湿|润磁铁，吸|住那块软|肉，这触感一瞬即逝，温衡勾走巧克力酱，慢吞吞揉进舌底，成佳愣在原地，从指尖向上炙烤，烧的脸上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阳光从窗外爬入，笼住半边脸颊，温衡静静坐着，眼瞳被柔光映衬，透出某种模糊天真。

        成佳半蹲下来，额头贴在温衡膝上，低声咕哝控诉：“老师是故意的吧。”

        温衡不为所动，眼睫松松垂着，视线不知飘向哪里。

        “故意不听我说话，故意不肯看我，故意不想醒来，”成佳喉结滚动，嗓音如珠玉翻滚，“故意逗我，故意看我笑话，故意让我心潮澎湃······”

        成佳握住温衡手指，在他掌心轻蹭，脸颊描摹掌纹，热度弥漫上来，丝缕包裹视线。

        足够了。

        这样就足够了。

        成佳心满意足。

        睁开眼睛的阿衡、会用视线表达心情的阿衡、会为小枇杷打抱不平的阿衡······这些情景无数次在脑中浮现，此刻这些不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成佳真心感谢上天，感谢被给予的一切，

        他从未如此感恩上帝，感恩佛祖，感恩这个世界。

        餐后照例需要午睡，成佳这次也学乖了，不等温衡要求，自己洗涮干净上床，躺在爱人身边，手臂搭在对方腰上，可这次温衡不同意了，他盯着成佳的脸，眼珠左右转动，视线停在对方胸前，睫毛眨动两下，脑袋歪向那边，显出某种执着。

        成佳下意识揉搓胸|口，怀疑自己胸肌萎缩，引来阿衡不满：“最近确实没有时间，也没心情锻炼，这不能怪我，等你清醒过来，我天天去健身房打卡······”

        温衡不为所动，眼珠丝毫不转，视线黏|在成佳胸|口，像在等待什么。

        成佳被盯的脸色通红，一不做二不休拽掉衬衫，露|出赤|裸|胸|膛。

        温衡唇角浅勾，脸上浮出笑容，他艰难扯动上身，寸寸移动脖子，挪到成佳胸前，乖乖闭上眼睛。

        成佳怔在原地，一时不敢动作，硬邦邦如同钢板，傻傻横在床上。

        温衡揉|弄脑袋，寻找姿势，像个得了皮肤饥渴症的猫仔，渴求最舒服的床褥，他非要肌|肤相贴，呼吸相闻，热气要涌|出口|唇，触到成佳身上，慢悠悠弹跃回来······才算获得满足。

        成佳颤巍巍抬手，覆在温衡肩上，略略向里收收，陪着人闭上眼睛。

        窗户开了一道小缝，阳光挥洒进来，微风习习拂过，这一下午就这么过了。

        成佳难得睡个好觉，没有做过山车似的噩梦，也没有废弃的旧医院里被人追杀，紧绷情绪被怀中温暖抚平，他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到被敲门声音吵醒，才慢吞吞睁开眼睛，光脚走到门边，拉开半扇房门。

        小芝麻像个燃烧过度的炮弹，嘭一声撞在身上，小枇杷紧随其后，过来搂他小腿，抱两秒便松开手臂，摇晃扑到床边，爬到温衡身边，咝拉一声扯开口袋，晃出几个火红的蝴蝶结，夹在爸爸头上。

        温衡头上顿时开出个饰品铺，五颜六色的夹子挂在头上，姹紫嫣红格外搞笑，像把彩带挂在狮身人面像头顶，威严中透出一丝可爱，温元嘉看到就忍不住乐，他没拿手机，把身旁邢烨抓来，在他身上摸索：“快拍下来快拍下来，等哥哥醒来，你就穿上草裙，在他面前表演······”

        屋内气压骤降，温衡眼眸微眯，阴沉沉坠下面色，黑眼珠凝成一线，凉凉向门边扫来，温元嘉顿时噤声，拿拉链拴住嘴唇，两手一边一个，提住邢烨芝麻，嗖一下蹿到外面，转瞬消失不见。

        成佳哭笑不得，回去坐在床边，摆弄小枇杷拿来的布袋，那里面什么都有，发卡耳环裙子项链，叮叮咚咚撞在一块，小枇杷兴致勃勃，打扮小伙伴似的，仔细给温衡装扮，涂上胭脂水粉，唇上擦拭口红，成佳有心想拦，可温衡目光和煦，柔情似水，软绵绵任她折腾，刚刚那个阴气十足的眼神像是幻觉，狮身人面像化为吃饱喝足的大猫，软绵绵舔|舐毛发，歪头看着囡囡，时不时挪动脖子，让她找到最好动手的位置。

        ······太溺爱了吧。

        成佳满心无奈，拉来椅子坐着，在旁边静静看着，小枇杷将爸爸打扮的五颜六色，花枝招展，活像一只孔雀，在空中摇晃尾羽，直到完成她才心满意足，过来找成佳要抱，成佳忙把孩子拎出罪案现场，抱给邢烨看着，他回去把温衡抱进洗手间，放进浴缸泡好，他自己在洗手台上折腾，调制用来清洗的洗漱汁、翻箱倒柜找卸妆油，好不容易准备齐全，他扭头看看，温衡把脑袋埋进水底，在里头吐泡泡玩，一张脸姹紫嫣红，比画盘还要精彩，成佳狂挠头发，过去把人扶起，压在台边按住，拿化妆棉在脸上涂抹：“不动不动，阿衡乖乖别动，你现在脸皮太薄，这些东西不能留着，时间长破坏皮肤屏障，后面发痒过敏就不好了······”

        他絮叨半天，说着又有点委屈：“老师，不能这么不公平吧，小枇杷做什么你都给反应，我做什么你都······”

        “小朋友······生气了吗？”

        沙哑嗓音飘荡出来，似一道天光，劈裂漫天黑暗。

        成佳僵在原处，手里的瓶子叮咚一声，重重摔进池里。

        温衡挪动脖子，喉结滚动几下，肩背舒展开来，如仙鹤拉开脊背，他靠在池边，目光悠悠荡来，落在成佳脸上：“老师······给你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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