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女朋友
“你……？”
董昇的意气风发瞬间被打散，他奇奇怪怪地看着苏还，慢慢坐在了沙发上，开始安分的模样。
“你……都知道什么？”他梗着脖子努力不动声色。
苏还却轻轻松松地说：“你瞒了我的我都知道。”
董昇扶额，叹气：“怎么知道的？”
“陈深说的。”
“……真是个好下属啊！”董昇脑壳痛，“奴……”
苏还道：“慎言。”
董昇哼了一声！
“是意外。”他静了一会儿，说，“都喝多了，你相信我！”
苏还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男人的酒后意外，呵。”
董昇咬了咬牙：“我还说不清了我！”
“他不是。”苏还点了点烟头，点醒这个少爷不开窍的脑袋，“不信你问问他？”
董昇倒抽口气：“他跟你说的？”
苏还淡淡说：“我猜的。”
董昇：“……我上楼去了！”
苏还看着他的背影，故意说：“这没有你房间。”
董昇片刻尴尬后，头也不回道：“借个房间打个电话不行啊！！”
“你可以去阳台，至于去房间，那么不好意思？”
“苏还！你做个人吧！求你了！”
董昇皱眉跑远。
苏还低沉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末了，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笑不出了。
还没回家……
他把这根烟抽完，起身走出了房子，站在门口，拿出手机，边玩儿边等的姿态。
关欧坐在车里的副驾驶，目视前方。
车子渐渐靠近，她也看到了苏还。
微凉的夜晚，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搭着黑色长裤，看着很单薄，觉得应该加个外套才好。
可是他本人好像并没有感受，玩手机玩到门口来了。
“他在等你吗？”书翱问。
关欧摇了摇头：“应该只是睡不着吧。”
书翱：“你现在非常像一个人。”
“嗯？”
“叫不醒的人，装睡的人。”书翱苦笑，“你又怎么会，不了解你的丈夫呢？”
关欧微怔：“前夫。”
书翱点了点头。
他想要回去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胜算，又能有几分胜算。
这位前夫，前科累累，可说严重又不是那么严重，他甚至恶毒地想，如果这个前夫出轨就好了。可惜，已经成为前夫，出轨也不再是出轨了。
苏还抬起头，静静看着车子停在他面前。
关欧拉开门，走了下来，跟他对视上了，关欧却立刻转开了脸。
明显回避的姿态。
苏还把手机放进口袋，面无表情。
书翱从车上下来，对他微微一笑，很有礼貌以及涵养了：“晚上好，苏先生。”
苏还点头，转身走进了房子里。
书翱和关欧沉默地看过去。
苏还走到门口的时候，好像才发觉一样，他转过身看着关欧，像严厉的老父亲看着自己不懂事的女儿：“还不回家？你们有那么话要说，一顿饭还说不完了？或者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家？！”
关欧：“你！”
苏还冷冷道：“我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不能熬夜！”
关欧莫名不想跟他说话，握了握拳头，一转头故意对书翱笑了：“明天见呀。”
书翱迟钝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她的笑，木然点头。
关欧：“拜拜。”才慢慢走进门，听到苏还在背后用力关上门的声音。
苏还气到跑去冰箱那儿拿了一瓶饮料扭开盖子就仰头喝了起来。
关欧冷冷地看着他，一会儿后，她打算上楼回房间，刚动了动脚，狂喝饮料的男人像看见了一样，说话道：“你要睡了？”
关欧嗯了一声。
苏还垂下眸，紧紧地握住瓶子：“你就没话跟我说？”
“嗯。”
“……好，你去睡吧。”
窗上男人的侧影落寞。
苏还握着瓶子背过了身，他低着头，看着瓶底所剩无几的饮料，想这就是做错事他该受的惩罚吧……
谁让他之前没有真诚的对她呢，没有坦诚地爱她呢，其实结果他不意外，所以才一直恐惧，越恐惧，就越做不对。
现在的结果还算好一点，至少他可以守护她。
苏还，你真的，不能再贪心了……
他抬起瓶子，把这最后一点点喝完，也逼自己想开了。
当他转过身，却看见关欧：“你还没走？”
关欧移开眼：“我渴了。”
苏还皱了皱眉：“冰箱里有水果，但是太凉了。我去给你买。”
他把瓶子丢进垃圾桶里。
关欧说：“不用那么麻烦，拿出来等一会儿就好了。”
“那也凉，而且有等它回温的时间，我已经买回来了。”苏还迈步从她身边径直走出了家里。
关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还在导航上找到二十四小时水果店直接开车过去。
因为他在海边这儿，本身离的位置就很远，他用最快速度赶了过去，来回来花了四十分钟。
拎着水果袋，本来以为关欧已经回去睡了，打开门却看见关欧清醒地坐在沙发上，正在拿着手机看着什么。
她听到动静抬起了头，从看着他，慢慢往下看到了他的手。
苏还提了提水果袋：“你真的很想吃水果啊，还以为你睡了，一点都不困？”
关欧说：“困，所以你赶紧去切好拿给我。”
苏还平静道：“主子，麻烦你再等一会儿。”
关欧从善如流地点头：“好。”
末了，她低下头继续看手机说：“我真是一个有耐心的好主子。”
走向厨房的苏还默默地抬起眼睛看了看天花板。
许谚睡醒一觉渴了，走出房间却发现大厅通明，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关欧，端着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苏还，他挑了挑眉，听到旁边房间的开门声，转头看到了拿着手机走出来的董昇。
董昇看到他：“你不是在睡觉？”
许谚也在同时问：“你还没在这儿？”
董昇：“是啊。”
“睡醒了。”
又是异口同声。
各自都有些无奈地转过了头，一下把大厅里苏还和关欧和谐相伴的画面尽收眼底。
关欧吃饱了，眼皮就犯沉，她靠在沙发上，孕妇作用起来，就有点不太想动。
苏还看出来了似的：“你困了。”
关欧嗯了一声：“我去睡了。”
她坐起来，看到苏还走过来，正不解着，就被他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她仓促地搂住他的脖子，看着他。
他低头看了看她：“纯粹的。”
关欧忍不住被这三个字逗笑了。
苏还扯了扯嘴角，迈步上楼。
在他们走到第五层台阶的时候，苏还低声问她：“书医生符合你对爱情所有的想象吧？”
关欧说：“你终于忍不住问了，是啊，你不如客观来讲一下他其实很好吧？”
“男人看男人最准。他的确不错，长的不错，气质也挺温文尔雅，个性也不强烈，这样不会伤人，每天救小动物，他似乎也热爱这一行，善良，温和，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定力肯定一般，会是那一种出轨不敢说的优柔寡断的人。”
关欧翻了个白眼：“你想的可真远。”
“男人出轨看起来最掉价。”苏还看着她，“他耳根子软，优柔寡断，定力不足，出于这三条，我不建议你选择他。”
关欧笑了：“你就那么自信？”
“我看人还没看错过。”苏还自信地说。
到了房间里，他轻轻放下她。
关欧突然说：“苏还，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说。”他干脆利落地给了一个字。
关欧看着他：“去谈恋爱吧。”
苏还抬了抬眼皮。
“好吗？”她微微一笑，诛他的心。
苏还被她那么看着，突然就看到了属于关欧的，最阴暗的一面，她不是佛，她是人，她一直……都在报复他吧？
苏还走向她，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一样，他攻击力很强的样子靠近她，果然看见她避开了目光，不再那么冷酷。
所以她是心虚的——
因为之前的关欧，真正冷酷起来是坚定的。
这如果是她纯粹的想法，她会坦然地迎上他锋利的视线而不是闪避开来。
于缝隙里窥见了真相纯属无意，苏还突然迈不开脚了，她纯粹的恶意报复像藤蔓把他捆绑在原地，无力地只能任她鞭打。
苏还抬起手，撑在了她的旁边的墙上，他低头审视着她，目光里却充满复杂的爱意和痛苦、无奈：“好。”
关欧看向他。
苏还怕她没听清一样，又说了一次：“好。我去谈恋爱。”
关欧咬了咬唇角，她抿着唇面色安静。
苏还叹：“如你所愿。”
他别过脸，放下了手，转身离开。
并体贴地，替她带上了房门。
关欧坐在床边儿，她攥起拳头，皱了眉头。
苏还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感受过有一种极致后，反而心如止水，又或者，是心如死灰？总之，那些极致的情绪都化成了白开水一样的淡，他看到走廊上的两位，说：“要不要出去喝酒？”
“……”董昇。
“……”许谚。
苏还改变主意了，他不回房间了，他不想在这里了。
他转头就大步迈下楼：“你们不去，我去了。”
董昇：“我去我去！反正我也睡不着！”
许谚：“……”
无语地看着那两人，真像是疯狂的少年哪——至于他，明天还要当公仆，喝酒误事，还是算了。
许谚摇了摇头，安静下楼喝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回去睡觉了。
关欧拉窗帘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了苏还和董昇开车离开，她突然像被静止了似的，回头想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那样的……话，故意戳苏还心窝子的话。
关欧看到了自己的恶，看到了自己平时以为已经平息的恨，看到了自己伪装的背后的另一面，她感到无奈。
她所追求的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离婚而追回，反而见离她越来越远的趋势。
为什么越追求的，越得不到呢？
为什么越想静下来，心里就越乱？
为什么一切好像不会变好了？
为什么她报复了他，一点都不开心？也不舒坦，反而更难过。
像在迷宫里，想不通，跌跌撞撞，走的每一步都不对，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出口。
关欧把窗帘拉上了，隔了夜。
早上七八点的时候，董昇过来吃早饭，看到关欧的时候，神色竟然有那么一刻的不自在。
许谚问：“昨晚你们喝到什么时候？你来吃早饭，我哥到现在人呢？”
董昇低头喝了口粥，闻言竟被呛了一下，拿纸擦着嘴说：“他啊，他有去处。”
“去处？他回老宅子了？”许谚眯眸，“这不太可能，关欧在这儿，他能去哪儿？！”
董昇皱眉：“你就别问了，你问那么多你嫌不嫌烦。”
许谚还非知道不可了：“你最好告诉我，否则……我就去查。”
董昇无奈无语无力地说：“他和别人在一起呢。”
“别人？”
“女人。”董昇警告道，“点到为止，别问了啊！我不能说再多了！”
“胡闹！”许谚看了关欧一眼，瞪向董昇，疾言厉色道：“他在哪儿？告诉我！”
董昇不解：“你这是……至于吗？他现在都离婚了，你至于吗！”
“……”许谚无言以对。
董昇放下筷子说：“而且他决定的事，他要的人，你去了，会有改变吗？而且那女孩儿是好女孩儿，和苏还是旧识，为了逃联姻，去国外，现在回来了，昨晚又在酒吧遇见了，苏还喝的醉醺醺的，但不跟我走，人跟她走，我还能不放手咋滴？！”
许谚说：“他醉了！你当然应该把他带回来！”
董昇嗤：“你太不了解你哥了，他的醉，从来都是虚有其名！”
许谚莫名愤怒：“不行！”
关欧已经吃完一碗粥了，淡淡地看着面红耳赤的许谚：“还真是难得看你那么激动。”
她起身：“我吃完了，你们慢用，至于苏还，都是成年人了，谁都不用管谁，我无所谓。”
背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三人一同回头，刚好回来，就听到了这话的苏还，静静地回望向他们，看了眼桌子上的早餐，他说：“你们慢用，我在外面吃过了。”
“哪个外面？”许谚沉声追问，“你和那个女孩儿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苏还解开脖子下衬衫地一二两颗扣子，解放呼吸：“我女朋友，还有问题吗？”
许谚无言，震惊难信：“哥，你……”
苏还看向了关欧：“你看他，急着为你出头，你劝劝他，他以为你受伤，其实人跟人之间，哪儿说的清，谁受伤谁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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