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撩


慎南行吃过午饭才去上班,工作室里只有施洛洛、涂柯和曲麟。

        施洛洛笑嘻嘻的:“老大,你迟到了一上午嘿嘿。”

        慎南行:“………”

        他环顾了一圈,才反应过来,乔娜娜和丘之榆的作品被选上设计周了,两人得出去公款吃喝一周。

        但靳祈是怎么回事?

        他问:“那有位迟到一上午还没来的小伙伴是怎么回事?”

        曲麟:“老大,禁止在除了企业群里的地方比烂喔。”

        慎南行:“…………”

        施洛洛串好线:“靳祈说昨晚给你发了消息请假的呀?他凌晨两点急性阑尾炎,听说推进手术室的前一秒都想着老大你,得发消息请个假。”

        现在一般到了晚上,慎南行会把手机调成静音,因为不想接收莫名其妙的消息干扰睡眠,关于工作上的事,有靳祈在处理,不需要他。

        但现在靳祈倒下了。

        他啧了一声,施洛洛又问:“老大……咱们要去看看靳祈吗?”

        “看,”慎南行十分积极,“我去院子里摘点花包起来,每个人都出一份。”

        他把花扒拉回屋的时候,看到了艾维密斯特在前台站着,施洛洛拿着针的手愣是没动弹了,大张着嘴无声说话:老大!这外国小哥哥!人型衣架!这个客人请给我!给我!

        曲麟和涂柯倒是装作十分认真地忙活,大有多余工作量快散开的意思。

        “我以为你不在,”艾维密斯特松了口气,“没看见你人,你这是?”

        “啊,下班要去看望一位员工,”慎南行把手里的花放前台,没靳祈,他今下午就包揽了前台业务,抬眸问他,“你怎么来了?”

        曲麟和涂柯这才抬头,耳朵竖了起来。

        这俩人好像有点熟!老大什么时候有个外国友人了?一股八卦气息又开始蔓延。

        “我以为是你要送给爱人,”艾维密斯特很直接,“我下个月有一场演奏会,想着没有衣服,你这里接受预定吗?”

        慎南行笑:“给爱人应该不会送这么杂的花。”

        敲开电脑,他看了看员工们手里的活,都有点勉强,只有自己,他最近都是自由安排订单时间,因为不确定是否有像他一样的预定者。

        施洛洛要是加把劲的话,也能挤一套,不过小姑娘下个月可有得忙了。

        慎南行还是问了一嘴:“你有心仪设计师吗?”

        “有,”艾维密斯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可以是你接单吗?宁羽说比起女士的晚礼服,你更擅长男士的。”

        慎南行看见了施洛洛失落的眼神。

        艾维密斯特要参加的是某个特殊儿童基金会的演奏,他希望自己的穿着庄重但不失亲近,由于那个基金会的特殊要求,要有基金会标志出现,而且尽可能体现在显眼处。

        慎南行找到那个基金会的标志,是一棵绿色的小树苗。

        和弹钢琴的西装完全不搭。

        他想了一下:“我觉得可能,白西装的操作空间更大。”

        “这个没有硬性规定,”艾维密斯特摊手,“我自己对礼服的习惯就是偏英式。”

        慎南行一一记下,他这个看起来很随意,实则是最考验人的,那些要求礼服几寸几尺,腰宽膀式,甚至几处褶皱的看起来繁琐,对慎南行来说恰恰是最简单的。

        艾维密斯特这个很宽泛,就像给大框架的命题作文,还文体不限。

        施洛洛怀抱着花:“不,他至少没说自己对礼服的款式也没要求,那就是宇宙级宽泛了,还好我没有接。”

        她的失落被寥寥几笔给完全盖过了。

        到医院的时候,靳祈还不能下床,但十分有活力:“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看我的呜呜呜。”

        “别嚎,”施洛洛把花放他床头,“这一大堆,娜娜姐的风雨兰、曲麟的夏堇、涂柯的花烟草、丘之榆的洋桔梗,还有你的茉莉花,我的菖蒲!都在这!”

        从来没有哪个探病的带这么一堆五颜六色的花来,而且包装的,是工作室制衣剩下的边角料。

        靳祈有点哽咽:“你们太好了,它们都是命根子,其实不用动我的茉莉来着……”

        所有人:“……………”

        就慎南行没养花的习惯,倒不是自己不喜欢,以前也种过,但小满太皮了,每次他回家都能看见被猫抓出来的土和根,也就放弃了。

        而且小满能精准的分清哪些是慎南行种的,哪些是他可爱的员工们的,他把盆混杂起来都无法幸免。

        慎南行只能用水果代替花卉了。

        靳祈为他的“正常”热泪盈眶。

        至少还要住七天的院,慎南行是真的在思考要不要再招两个人了,也在思考这招聘信息该怎么写。

        其他人说的是要陪着靳祈吃饭,慎南行在陆笙阔的询问里要去接人,靳祈委委屈屈:“老大有了那个陆大明星之后就变了,以前都会陪着我的。”

        慎南行疑惑地皱了一下眉毛:“我什么时候陪你过?”

        “以前为了谈单子喝醉酒,你送我到医院,为我洗手做汤羹好几天呢。”

        其他人来得晚,都一脸“这是什么传奇事件”的表情。

        慎南行笑了:“滚蛋,你醉了几年了还没醒?那都是护工做的。”

        那个时候店里只有他和靳祈,少一个人留守都不行,还在医院洗手做汤羹,做西北风还差不多。

        他摆摆手:“大不了未来七天都来医院看你一眼。”

        靳祈嘴里说着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明天带点汤汤水水来吧。”

        慎南行:“给你张纸你就点菜吗?”

        靳祈笑:“不用纸,晚上把菜单发群里。”

        所有人:“都屏蔽你!”

        到了北鸥,慎南行才发现艾维密斯特给他发了消息,问了一下那位割了阑尾的员工。

        -活蹦乱跳的。

        艾维密斯特:

        -有画面感了,你工作室里的员工都挺活泼的。

        慎南行:

        -瞎闹腾。

        艾维密斯特:

        -不,说明你人很好,你的员工都喜欢你。

        慎南行皱了一下眉头,他不是没被这么说过,什么没脾气的好好老板,处处为手下人打算的好老大,他都一笑而过,但艾维密斯特这么说,他有点不自在。

        手指甚至有点打不出字,他选择忽略消息不回了。

        停了车,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或者受了陆笙阔的影响,变得自恋了?

        老话说,相处久了会有夫妻相,除了生活状态和价值观的趋同,还有菌群的区域一致,夫夫相应该也不例外!他和陆笙阔一天到晚腻腻歪歪的,菌群早就交换融合了八百遍了,一定是被影响了!

        他刚摆头,就被按住,陆笙阔一脸莫名其妙:“在想什么?叫你都不回话。”

        他什么时候上车的?慎南行还被吓了一下,以为有歹徒劫车。

        他实在不该胡乱猜想一位邻居,而且现在是自己的客户了,摇头把车发动:“可能是最近没睡好,脑子发散思维得太厉害。”

        陆笙阔疑惑:“没睡好不是应该脑子变钝吗?在剧组的时候,有人睡眠不足,词都记不住,也说不利索。”

        慎南行:“……………”

        你是二哈吧?不拆家就拆台?

        不想做饭,也不想吃复杂的,慎南行就在小区楼下找了家水饺店,陆笙阔没意见,今天对着剧本讲了很多话,他没心思挑,也不想看见字,要和慎南行一样的。

        刚点完,慎南行就看见艾维密斯特穿着球衣进了店,手里还拿着颗篮球。

        他先是有点惊喜,然后直接坐到了两人对面:“好巧。”

        慎南行的嘴角和眼尾都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挤出个“好巧”来。

        他赶紧转移话题:“小陆,这是你邻居,叫艾维密斯特,住……32楼。”

        又看向对面的人:“他是陆笙阔,我的那位朋友。”

        陆笙阔的声音有点硬:“这邻居住挺远的。”

        艾维密斯特不介意他不冷不热的,和陆笙阔打招呼,点了蒸饺,主动说起衣服的事。

        慎南行不太爱在下班时间聊工作,他能一个人闷在书房做事,多久都行,但十分不喜欢像商业洽谈一样聊天。

        艾维密斯特不了解,慎南行也耐着性子:“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吧,还没开始打底稿,要有点多的要求,也可以写,发消息给我反而更记得住。”

        “那我等有想法了给你发消息,你别嫌我东补一句西补一句的,我有时候记性不太好。”

        慎南行点头:“稿子出来前都可以说的,但底稿确认后,再改就要加钱了。”

        面前的人也点头:“知道的,慎老板,你人真好。”

        如果刚才陆笙阔是不冷不热,要现在就是又冷又热了,眼神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位好邻居。

        三个人一时间没话说,慎南行才体会到局促,把手机拿出来装作要干点什么。

        陆笙阔的消息弹出来:

        -?

        慎南行:

        -!

        陆笙阔:

        -他?

        慎南行看了他一眼,打字:

        -咱别一个符号一个字的崩呗?

        陆笙阔的头低了一下:

        -我没搞懂他是谁。

        慎南行:

        -你32楼的邻居,一个钢琴师,今天来我店里定制衣服。

        陆笙阔抬起头来,审视了一下艾维密斯特,收获一个礼貌灿烂的笑容,收回视线,看手机:

        -不知道的以为他是锄头师呢。

        一般对口的顾客,慎南行是有私人联系方式的,但他公私号会分开,也不会在公号里回复除了沟通需求以外的消息。

        在一单完成后,也不是没有嘘寒问暖式的搭话,但都被他无声地过滤掉了。

        还是第一次,他直面这些。

        陆笙阔当即就叫了服务员,把堂食改成了打包。

        慎南行被拽着往公寓走,看着他极其认真的侧脸,陆笙阔的这种行为,就像是一个小孩看见了不对付的小朋友,要拉着自己的同伴远离。

        就差把“不要再和艾维密斯特说话了”的语言挂脑袋上。

        陆笙阔有股没来由的慌张,忙碌的日子让他忘记了状态,“慎南行身边的人形形色色”的认知逐渐清晰起来。

        形形色色的人的歪心思也让他拉起了警报。

        令星蓝都能让他警备拉满,艾维密斯特太明显了,他已经思考装备武器了。

        而且他们还是邻居,陆笙阔想搬家。

        手突然被抓住,停下脚步的慎南行把他拉住了:“你在发什么神?”

        陆笙阔才一愣,昏黄的路灯下有两只扑腾着翅膀的飞蛾,他们在光里碰撞,他好像能听到了头破血流的声音。

        慎南行的眼睫在光里闪动了两下,也像两队小翅膀,洒出点点亮粉。

        力道增加,脚步重启,慎南行的步伐快了起来,把人往电梯里带。

        门关上的时候,慎南行把陆笙阔推到墙上靠着,自己微微抬下巴咬住了他的唇。

        密闭的空间先是发出“咚”的一声,陆笙阔震惊地瞪着眼睛,塑料袋哗啦啦的响。

        这个吻没深入,碾着唇过了一下,实在又短促,慎南行抱着他的腰:“你又要吃醋啦?”

        陆笙阔:“………”

        他一被戳中心思就会耳根发红,移开目光找个什么看着,但电梯里什么都没有,慎南行贴着他,低头只能看见纤细的脖颈。

        陆笙阔心里发了邪,低下头去朝着咬了一口,像赌气。

        慎南行放开他,往后退了半步,义正严辞:“好好说话啊,你咬这了我明天咋上班?”

        电梯门正好打开,陆笙阔空闲的手拽起慎南行往门边走,开门关门一气呵成,水饺被放在柜子上,他把人抱起来抵住门。

        抱了个满怀。

        慎南行的心一下子往上跃,悬停得颤巍巍的。

        “慎哥,距离开机还有不到半个月了。”陆笙阔的眼神沉沉。

        慎南行被这个眼神沉出了不舍,好奇怪,他俩明明没有在一起多久。

        他伸手揉了一下陆笙阔额前的刘海:“我有空就去找你。”

        陆笙阔:“可是你好忙。”

        “把时间安排好就行,”手触摸的地方转移到眉骨,眼睑,慎南行知道他心情还是不爽,掐着他的下巴晃了晃,“先吃饭,今晚一看书吗?”

        陆笙阔的眼睛亮起来:“还没想好看不看书。”

        慎南行松手:“那给你一顿饭的时间想。”

        手腕被捏住,陆笙阔仔细看了他的手背一会,又看了看手心,从指尖一点一点地亲,沿着骨节到手背,又反转过来,舔了一下手心。

        慎南行被搞得后背发麻,轻轻叹了口气,眼里都在情动。

        陆笙阔却放下了他,把水饺一提:“吃饭。”

        “诶,”慎南行被撩得心痒,这小子就撂挑子走了,没忍住抬腿碰了一下他的腿,“你心思可歹毒了。”

        陆笙阔不说话,只是勾着唇角把打包盒打开。

        这一晚陆笙阔的劲有点大,还有之前的生疏,但从容了很多,能锁着慎南行使坏了。

        “你今,晚,故意的吧?”慎南行蹬住他,“陆笙阔!”

        床头的灯光笼罩着两人,在他们身上反出薄薄的一层光膜,慎南行依稀间看见绷紧凹陷的锁骨,又看见送到嘴边的脖子。

        他会忍不住咬上一口,力气不实在,但陆笙阔实在。

        让他只剩最真实的回应。

        陆笙阔抱过来的时候,又变得异常的温顺,柔软的头发扫过下巴,侧着脸过来接吻:“想到过一天,就离分别近一天,我就想把你吃进肚子里。”

        慎南行大口的吸了口气,没忍住颤抖了一下:“看看,多能下口。”

        “你好香,”陆笙阔赶着说好听的,声音也有点不稳了,“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慎南行说不出话。

        重力变成一种难以形容的疼的时候,他有点拒绝,不是自己的抗拒,是自身的防御系统在抵御从没遇到过的攻击。

        陆笙阔却捞住了他,挣无可挣。

        他逼着他要个结果。

        慎南行的印象是抓了他的头发,也说了跟他一起去剧组,去那里守着他,剩下的就是让他慢点轻点了。

        但陆笙阔好像都没听,最后只有闷声,和一些难以描述的清脆声音。

        结束的时候是凌晨三点,他趴在陆笙阔的月匈口,脚背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脚背,听两人略带沉重的呼吸下有力心跳。

        陆笙阔坐起来,搂着他:“我抱你去洗澡。”

        慎南行不想使劲了,下巴挂他肩膀,闭着眼睛点了点他后背:“小阔,我们好久没回去看慎老同志了,每个月得一家人吃吃饭,明天跟我回去?”

        他感觉陆笙阔后背的肌肉一紧,“嗯”了一下:“不乐意?”

        陆笙阔:“没有,就是……”

        慎南行有笑意:“第二次嘛,还紧张,理解,但你要快点适应,指望你分担和慎老同志的谈话呢。”

        陆笙阔:“……”

        他终于笑了出来,一笑,被咬过的地方还有点疼,收住了:“我再带你去看看我妈。”

        陆笙阔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汗让人黏黏腻腻的,但一点也不会让他俩觉得不舒服,反而多了不可分开的紧,很安心。

        慎南行拍了拍他后背:“陆笙阔,你有爸妈了,一个很凶,一个随时随地都能看着你。”

        “也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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