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黄
“注意脚下！”阴阳怪气如今是探路兵长，倒是十分尽责，每每过一个沼泽或陷阱都会提醒多遍。
老黄真不错！他全名叫啥来着？黄立地！
倒是人如其名。
洛青城暗暗赞赏，忽地注意：原主好像记得手下每个兵的名字！
呵呵，想不到癞h蟆也有可取之处。
洛青城撇嘴，顺脚将地上死蛇踢远。
糊涂山亦山如其名，地况一塌糊涂。
许是人迹罕至，各种小野物撒欢，一路走来各种疑似排泄物与尸体屡见不鲜。
洛青城因着安息丸生效倒无甚不适，她更担心紫藤和半夏，两个姑娘脸色是越发不好了。
“主子，再往里可快到黑风寨了！”半夏焦心，忍不住跟紫藤凑耳。
“嗯。”紫藤亦烦躁，她哪里想到地图有误，但人是活的能自动纠错？这领头的也不知长了几双眼，什么危险都能躲了去！
这样不行！
洛青城的人估摸有近两百，看方才混战，实力不容小觑，那帮不知来路的暂且不管，黑风寨拢共七百来号，近半老弱妇孺，就这么直接对上怕是要吃大亏！姬云呢？那小子在搞什么！
“主子，要不——”半夏正要出馊主意，忽地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蹿空鸣响！
信号弹？众人抬头，林间枝叶密，看不清是何颜色。
“将军！”老黄扭头请指令。
“我去看看，你们提高警惕。”还没等洛青城自己反应过来，他已飞身蹿出丈远。
好俊的身手！半夏心惊，北疆当真促人成长，如今的城主怕是她同两个姬云合力都难拿下！
“主子，要跟吗？”
紫藤朝着方才信号弹闪光的方向凝神：若她没记错，那是黑风寨大本营的方向，她们一路走来不曾见他人痕迹，那这人怕是从是凌霄那队人马！
那杀手到底什么算盘？紫藤暂不得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凌霄他们怕是被包饺子了！
“拖住他们！”紫藤果断下令。
“你说外面的人看不看得到？”
“怎么？你还想等官府？巴不得廖副将他们成黄花菜是么？”
“哎你怎么说话的？”好不容易一身伤从北疆捡条命，他不想为个莽公子送命有错？
“行了，吵吵什么！注意脚下！”
半夏寻到机会，赶紧上前扯住老黄：“大人且慢，这位小哥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黑风寨咱们不熟，但官府多少了解，方才那亮的您还有吗？要不多放几个？说不得城里看见立时派人哩！”
嘛？你想大伙儿当活靶子直说好了！
老黄正要翻白眼训斥小女子无知，却不想自家兄弟先赞同：“少将军不是留了两个人在外面吗？城里看不看得到信号弹两说，但他们应该可以！”
“少将军说了，若有异变让他们赶紧回城寻人，老黄你不有信号弹么？赶紧放一个！”
“你们——”看着一众生死兄弟，老黄骂不出来。
他知道他们心中有怨，城主，廖副将，凌副将，一个两个都将脑子丢路上了！打山贼他们不怕，但他们除了一腔热血还有北疆经年挣命攒下的经验：这般毫无计划深入敌方腹部，十有八九的兄弟都是要出事的！
老黄懂弟兄们，但他更不想辜负自己身为军人的职责：“休得胡言！都给我跟上！一切有将军命令！”
“是。”
“走这边！啊——”老黄忽地抱脚痛嚎。
“老黄你怎了？”
“别过来！小心脚下！”地上有东西！
此时正值正午，但糊涂山糊涂树糊里糊涂地长，连在一起遮天蔽日，能见度并不好，小心挑起来辨认才看清是铁蒺藜，很小，却极锋利！
轻轻一踩便透过鞋底，再一动，内里机关触发，一弹，再次深深扎入肌理！棱角还带倒刺，想拔都不行，得拿刀剜！
好生精巧！好生恶毒！
“啊！”有倒霉的拿手上看被弹进眼睛！
“我的眼睛！啊——”鬼哭狼嚎的惨叫，叫得本就不稳的军心涣散。
“这黑风寨是什么来路？”有人带着怕意惊奇。
——狠毒又厉害的角！
大家心照不宣地定论。
伤了眼的很快被人按住，许是痛得厉害，很快便没了嚎叫的气力，只断断续续哼唧。
哼唧散不出去，渐渐积攒成压沉沉的乌云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走！都跟上！”老黄真是条汉子，一声不吭剜了肉，胡乱一包扎，马上一声不乱地又撑起众人主心骨：“咱们洛字营什么时候吃了亏光往肚里咽？小小土匪还能厉害过北疆蛮子？只有那没本事的，才净整这些阴损玩意儿！”
“对！小娘们儿才整这些破玩意儿！”就像当初那个女扮男装的假蛮皇子！
众人齐齐回忆起当初痛击臭蛮子的痛快，旧时意气穿过时空将众兵丁的勇武补满。
“兄弟们！揍他丫的！”
“对！揍他丫的！”
“揍得他娘都不认识！”
一人振臂百人相和，情势一下变了！
“主子。”半夏宝贝全舍了出去，她没招了。
紫藤倒是不气馁，她上前几步：“不知诸位如何安排这位受伤的小哥？”
靠着树□□的兵丁已经几近昏迷，若不及时救治，别说眼睛，怕是小命都危险
现实的冷水浇头，狂热的氛围温度骤回。
“自是原地待命。”有人按规矩给出答复。
“可他——”紫藤一副欲言又止，抿了抿唇坚定道：“诸位远赴北疆保家卫国，都是咱们洛城的骄傲！妾身想，夫君视诸位为手足定然不会抛下你们每一个，小女子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忙，但也想尽一分心力。老黄，劳你一同随我们护送这位小哥出山就医可好？”
“我？”老黄一时不解。
但其他人却明了夫人的体贴，忙劝：“对，这一路满是蛇虫沼泽的，老黄你最稳重，护送夫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不是——”老黄无语，他又没断胳膊断腿，凭什么下火线？
“半夏，来，搭把手。”紫藤毫无架子，脏兮兮的兵丁半点不嫌弃，就像扶自家弟弟一般自然。
众人看呆，转瞬满满感动。
“夫人放心！吾等定护将军周全！”
“兄弟们，走！”
身后雄赳赳的动静渐渐远去，紫藤忽地开口：“动手！”
啥？
可怜的老黄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半夏一刀割喉！
“你——”大动脉被割开，汩汩血液灌进气管，堵住老黄最后的遗言。
为什么！他死不瞑目！
哪有什么为什么，这世道向来都是人吃人。
若非要论，便先去上京问狗皇帝为何要屠她满族？
紫藤蹲下身，轻启贝齿：“看清楚了，下辈子欢迎寻仇。”
老黄闭眼，遗憾也被林间细风吹散。
但他不知紫藤嘴上潇洒，心里却狼狈，她在忐忑这般作为能给黑风寨争几条命？
一旁半夏还在吭哧吭哧，弄得满手狼藉。
紫藤着急：“你在干嘛！”杀人便杀人，收集甚眼珠子？浪费时间！
半夏有些不好意思：“主子，这东西三日才做一个”她得持家。
紫藤并不想夸她，只催促：“动作快些，那边有个大些的沼泽。”赶紧丢人，毁尸灭迹！
“是！”半夏领命，忽地侧头朝左前方大喝：“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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