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人彘
章天赐听我问，就笑了，“娘娘，这人是自投罗，只是投到小臣处去了。”
原来我放风说慧婆婆已经醒了，他就一直在附近转悠，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计他也奇怪为什么下了药还能好了。
柳绿最近又一直装作慧婆婆已经醒了的样子，到处说，“要给婆婆去送饭了。”其实送过去也都自己吃掉了。
这人第一个怀疑的倒不是药渣，而是怀疑章天赐的药方是不是变了。
这样一来，他自然就偷到了章天赐的地方去了。章天赐虽然没打算过问，可是心里有数，柳绿凑巧也在，他就悄悄通知了柳绿，柳绿当时就叫刑芙宫的侍卫将他绑了。
只是没想到，通知我的路上，会癫痫发作而死。
谁呢，到底谁下的手。
虽然章天赐没有找到针孔，但是我知道，就是有人想慧婆婆死。一个小侍卫跟慧婆婆无冤无仇，根本没有必要杀了她，还偷摸的下药。
一定有背后的人。
而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方铭山。
他那天见到慧婆婆虽然没有明说认识，可是他那个表情无疑说明了，她们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恐怕还很熟识。
他动手杀了方慧是最有可能的，他一直想要隐瞒什么事情。提到大伯跟宫里的人私通，他却是做好了准备一样，直接否定，他必定是有备而来。像是被人质问了很多次一样。
到底当年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了？
柳绿问我，“娘娘，奴婢已经叫章天赐去检查一下尸体到底有没有针孔了。”
我摆摆手，“别叫章天赐去检查，他查不出这些东西来，你去吏部叫杨忤作帮忙查清楚，她的手段我是见过的，很厉害。”
柳绿应了。
章天赐走的时候，突然跟我说：“启禀娘娘，舞女坊的舞女昨儿才叫小臣去把脉，有一部分中了巴豆粉，小臣才给他们服了药方。”
我听了之后问他，“若不用太医院的药，知不知道如何解巴豆？”
章天赐说道：“可以喝绿豆汤，或者生稠米粥，都可以缓解巴豆中毒。”
我心里有数，叫他离开了。
章天赐走后，我问柳绿：“你还盯着舞女坊的那些人了？”
柳绿点头，“奴婢才去看过，跟章太医一起。那些没有腹泻的舞女，之前都是喝了绿豆汤，那绿豆汤偏巧是玉瑶煮的，有几个凑热闹的都去了。奴婢大概问了一下，那玉瑶是喝过绿豆汤的，但是折枝没有喝过，她却没有拉肚子。”
我笑了，“这折枝果然是有些问题，贼喊捉贼，导了一出好戏。”
柳绿说道：“奴婢觉得玉瑶一看并不像是有什么企图的人，倒是这折枝，对奴婢百般谄媚，不断献殷勤，一看就是有些算计。”
我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别奴婢奴婢的，人都走了。回头这事你去安排了，叫她们好生跳舞，也别指责谁是凶手，看看玉瑶跳舞如何。等到排演时候，她们会来找我的。”
陈婧这时候问道：“娘娘怎么就算准了，她们会等到排演的时候来找娘娘？”
我笑，“折枝很在乎这次排演，还没开始都投了巴豆粉了，要是开始了，她能不弄点花花肠子么！”
陈婧点头，“也是。”
我跟陈婧说：“你还是陪我去皇史库，如果当值你自己走就行，不需要陪着我。”
陈婧说：“皇上才吩咐过，若是娘娘需要时，不用问过他，直接陪着娘娘就好。”
我听了奇特了，“这么说，皇上知道我这几天都要在皇史库？”
陈婧点头，“皇上今儿晨就跟我说了，说娘娘肯定是要有人帮忙在皇史库查阅典籍，叫我陪娘娘去了。”
我心想，凌云遥真是用心，知道我去皇史库，还知道我得有人帮忙。
我跟陈婧在皇史库足足呆了五天，将所有嫔妃都整理了一遍。
收获颇丰，先帝选童女入宫大概有四五百人并没有被宠幸，很快就都撵出宫去了。其余升了美人同级有三十三人，贵人二十四人，贵妃则前后共有十九人，却有半数妃嫔被方慧修理了遍。
我看过，方慧的手段特别残忍。
她用过的极刑不计其数，像凌云鹤母妃那样被扔进蛇窝的简直都算是轻松了些的。其中更不乏有些人基本上是只被皇上宠幸一夜就失踪了的。
史官记载四方城地牢里面是有着冤魂的，有着太多被方慧折磨的冤魂。
十八般酷刑，这些娘娘美人们，基本上犯了事，都要被方慧折磨一次。很多人撑不过三关，就死了透彻。
史官更是详细的描述了每个被折磨的妃嫔临死前看着方慧的眼神，绝望之余，全是痛恨，生生世世的痛恨。
而我印象最深的那个，是说某个妃子被做成了人彘，而且活了九个月之久才让她死了。
我看的浑身冒冷汗。
这人彘算是宫中最严酷的极刑了，除去四肢注耳割鼻削发，最后埋在厕所中。根本没人能坚持下来并且活多久的。基本上都是行刑时就差不多要死掉的。而我并没有找到关于这个人彘的典籍，只是在别人的典籍中匆匆提到一笔，却没有详细的说明。
看过所有的典籍之后，我感觉我都得做好几天的噩梦了。
所有的都整理看过之后，陈婧望了我一眼，许久没做声。
我心想她估计也在想，这个方慧到底为什么这么残忍。
可是我没有想明白。
这凌文清并不像是昏君。
他虽然晚年时候疑心病特别重，可是他处理政事还是一直井井有条。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污点。虽然之前也听说过后宫有个狠毒的娘娘，当然也是我今日才知道，就是方慧。
既然凌文清不是昏君，方慧做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他从来都不怪罪，反而一味的纵容呢？
这很说不通，也没有理由。
而这么长时间，方慧在得宠，也没有拼得过皇后，皇后最终还是上位夺权。
我左右细细盘算，总觉得，这里面还是有漏洞。
凌文清为什么不过问？
这么多嫔妃，不可能没人告状，总不会每个妃嫔都被方慧抓了短？
陈婧将整理好的文稿拿着，要带出去，我却拿了过来，跟她说：“毁了吧，叫人看着了，只会觉得害怕。”
陈婧点点头，问我，“娘娘一个都没有整理么？”
我说：“看了一遍就记得差不多了，也不需要如何整理。”
陈婧又点头，说道：“娘娘的记性竟然这么好？”
我实在是没什么心情说话，跟她讲，“害怕么？”
陈婧没说话，好半天反而说：“娘娘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我这才发现她握着我的手，我苦笑一声，“怎么，你看了不觉得害怕么？我看了估摸着晚上是要做噩梦的。我还长了一张跟她那么像的脸。你说若真有鬼，会不会认错人，找到我身上来？”
陈婧好半天才咽了咽口水说：“娘娘，奴婢能不能说实话？”
我望了她一眼，替她说完了，“你看的时候，满脑子怕都是我在杀人吧？”
陈婧怔怔的看着我，那个表情等于默认。
我心里苦的没法再苦了，“哎，为什么方慧会这样，她不应该这样。”
要出去皇史库的时候，我望了老者一眼。
老者恭送我离开，嘴里说：“皇后娘娘明儿还来么？”
我摇头，“明儿就不来了，老者看来每日都在等着本宫？”
老者说：“娘娘每日都来，小老儿可不就在门前盼着，指望娘娘能日日来呢。”
“老者也这么油嘴滑舌了。”
“这几日娘娘天天自己过来查阅典籍，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吧。”他似乎是有意无意的问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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