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眼
说来，她认识陆珩也很久很久了。
久到比第一次租房的回忆还要久远不少。
他是她的初中同学，两个人同一个学校，只是不同班罢了。
他们的初中学校也是市里有名的重点，学校的生源主要由两个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考试招进来的学生，一部分是按片区划进来的学生。
陆珩当年根本就不知道有招生考试，以为拿着小学的毕业考试的全优成绩进去就足够了，结果发现分班的时候自己被分到了平行班里。
而考进来的尖子生闻人念语则被分去了火箭班。
班分完了就不会再变动了，即使今后考得再好也就这样了。
荒唐吗？
反正闻人念语觉得挺荒唐的。
陆珩就像是在淤泥中野蛮生长的不知名植物，看起来脏兮兮的，却开出了最鲜艳的花朵，结出了最甜美的果实。
第一次月考成绩的排名公布后，所有老师都震惊于这么个好苗子怎么就栽在了泥盆里。
排名册第一页密密麻麻铺满了1234班的学生名单，却在前排硬生生地挤进来了一个9班的名字。
异常显眼。
也有老师找过他想把他调去自己班里，但他全都拒绝了。
好牛x的口气！
彼时闻人念语还没见过陆珩的真人，只在江湖上听到过他流传甚广的几个传说。
脑海中能勉强想象出来的形象是个戴着眼镜胖乎乎，却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男生。
气场很足，但绝对算不上大众审美里的帅哥。
嗯，只有这种形象才适合做学神。
其实这才是刻板印象吧啊喂！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陆珩是在高二的体育课上，她被自己的好闺蜜韩迦鹿给强行拉了过去。
那天刚好她们班和9班的体育课在同一节。
“走走走，姐带你去看帅哥！”
看帅哥可是韩姐人生的最大追求，只要是帅哥就肯定逃不过韩迦鹿的法眼。
刚跑完800米累成狗的闻人念语手里拿着水瓶，坐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
“鹿鹿，你就放过我吧，你来姨妈了不用跑，我可是刚跑完整整两圈啊！”
“看帅哥能治愈一切，包括喘气儿！”
韩迦鹿仍然试图把闻人念语从地上拽起来：
“求求你了嘛～等会儿我请你吃草莓小蛋糕！你陪我去看我就请你吃，怎么样？deal不deal？”
看着韩迦鹿小鹿斑比一般的可怜眼神，本来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去的闻某人此刻内心却产生了动摇。
草莓小蛋糕什么的真的有人能拒绝吗？
“那好吧，就看一眼！看完一眼就回来！”
“好好好，一眼就一眼，先去看了再说，万一你看了一眼就上瘾了呢？”
韩迦鹿非常好说话，毕竟她只是想把闻人念语哄过去陪她。
只要挪了屁股，她闻人念语难道还不是任她韩迦鹿拿捏？
篮球场外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观众，有些是刚跑完长跑的女生，有些则是从周围球场跑过来看热闹的男生。
加油声、叫好声、喝彩声，声声入耳。
韩迦鹿瞅准了一个人群里的空隙把闻人念语给扯了进去。
“哎！你们挤什么挤啊！”
站在前排的女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给挤到了，发出了不满的抱怨。
“这位同学不好意思哈，你理解理解！”
韩迦鹿这边正点头哈腰地给对方道歉，闻人念语已经把目光投向了球场。
一个男生正带球突破被阻，他就着站在三分线附近的位置，轻巧一跳，篮球就跟长了眼睛的□□似的，直直砸进球框里，没有任何一秒的迟疑。
“wow！漂亮！！！！”
人群中爆发出轰鸣般的欢呼声。
男生回过头擦了一把汗，露出半张好看的面容。
阳光、帅气，有着和加冰的柠檬苏打水一样的味道。
这是闻人念语看到陆珩第一眼的感觉。
他目光逡巡一周，和人群里的她遥遥一接，视线瞬间便又划了过去，似是在礼貌地巡视全场的观众，回应刚才的喝彩。
“哎呀！好可惜啊！刚才就因为跟那个死三八扯皮，害得我居然错过了那个进球！”
韩迦鹿气得双颊鼓鼓，转头向闻人念语搭话道：
“刚刚那个球你看见了吧？！怎么样？精不精彩，帅不帅！？”
韩迦鹿那个语气兴奋得让闻人念语都怀疑刚刚的进球是她自己投进去的。
不吹不黑，的确帅，的确精彩。
就连她这个对打篮球一窍不通的人也不得不承认。
闻人念语很实在地点了点头。
“还不错。”
“哈哈哈哈，这就对了！我说的帅哥就是刚刚进球的那个！喏，那个就是9班的陆珩～怎么样？帅的吧！就跟你说嘛，要相信你鹿姐看帅哥的眼光……”
韩迦鹿后面具体说了些什么闻人念语一点都不记得了，但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学神也可以长得很帅。
-
“喏，这里就是我家啦。”
吴佩佩指了指挂着“1213”号牌的房门，打断了闻人念语冗长的回忆。
“进来看看吧，拖鞋给你放这里了。”
吴佩佩换好鞋走进屋子，打开暖黄色的客厅顶灯，房间里顿时充盈着温暖的灯光。
霎那间冰冷的屋子就有了点家的味道。
“怎么样？还不错吧！这里有不少家具都是我来了之后才添置的呢。”
吴佩佩的语气带着一丝骄傲的意味，无端端让她想起了当年韩迦鹿在球场旁跟她吹嘘那粒进球时的场景，也是似曾相识的口吻。
闻人念语视线扫过目之能及，摸着双开门的大冰箱微微点头：
“还不错。”
一如当年。
“要不是总约不到你的档期，早该把你带来我这儿吃饭咯。”
吴佩佩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递给她：
“不过现在这样也还不错，以后你可天天都要在这儿吃饭了。”
“卧室都还没看，你怎么就知道我会答应？”
闻人念语狡黠地眨眨眼睛，她还在嘴硬。
“提前说好啊，要是床睡着不舒服我可不会答应。”
吴佩佩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接话道：
“好好好，这就带你去看你的卧室。”
紧接着她打开了位于客厅右侧的一扇门：
“这虽然是个次卧，但房间面积也不小了，里边还有个大衣橱，够放你那些expensive的毛呢大衣了。”
知道这是吴佩佩的例行调侃，闻人念语没有接茬。
“卫生间没包在你房间里面，但你一开门就是，喏。”
正说着，吴佩佩拉开了次卧正对面的那扇门：
“我房间是主卧，里面还有个自用的卫生间。只要你来，这个卫生间就全权归你了。”
次卧的卫生间正对着次卧的入口，家里两个人两个卫生间互不打搅。
可以不用share卫生间，完美。
有点小洁癖的闻人念语在心里默默评价道。
看过一圈，又问了问这附近的商圈和设施，再关心了一下水电费和房租，闻人念语再次点了点头。
“还不错，就这儿了吧。”
她把手包朝空荡荡的茶几上一扔，坐进沙发里弹了两下，已经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吴佩佩到现在都还没能完全相信闻人念语居然真要搬出来跟她一起住了。
“真的假的？！你都不用回去跟你妈妈报备一声吗？”
“不用，这个事我自己能决定。”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又能住一起了！！！！！”
吴佩佩一把扑过去抱住了闻人念语的脖子不放手。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要不就这个周末吧？”
-
等闻人念语跟吴佩佩吃完晚饭再坐地铁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她拉开大门才发现屋子里还暗着。
原来没人在家啊。
真好。
这个下意识的念头真是残酷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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