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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不怎么样,但是也比你强。”裘长雍收起了平日里一副无赖的样子,耸耸肩:“至少不会在跟她对上时,沦为纯粹被碾压的一方,能过个几百招儿再惜败。不会像你这样没用,看看吧我的蠢小姑姑,你们众多姊妹之中能和我们男孩子相提并论的只有裘飞白,人家现在都不稀罕理你呢。看看你们姐妹情深的样子,真让我觉得虚伪。”

        “呵,那又怎样?”裘鲸泪不是好拿捏的人,她知道裘长雍就是想打击到她,于是她偏偏摆出最强硬的样子:“你是小时候没有被裘飞白揍好么?还是她小时候反推你那一把将你脑袋磕坏了?想当年,你阿妈可是一口一个心肝儿的叫着,怎么,现在心肝儿宝贝儿长大了,也学会挑衅长辈了是么?”

        她这话更是直直往对方内心最痛处戳去,果然,话一说出口,对方的脸色就瞬间黑了起来。

        裘长雍头上的青筋隐隐凸起,捏紧了拳头,哪怕在对方瞄准的情况下,他也依旧一脸凶狠地对峙着。

        火药味儿再空中弥漫开来,察觉到不对劲的其他人很快将俩人分开才做了事。

        万幸的是,正字指导裘千秋的阿律内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动静。

        “你不必跟那个混蛋生气。”裘红缨劝解着她,哪怕她的胸口依旧微微起伏,出口伤人,她自己又何尝能够平静呢?

        “他平常目中无人惯了,家族里的姊妹,他就光针对我们三个。”裘

        鲸泪咬咬牙,“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们心里清楚,让开,我要继续练习。”

        刚刚他们这里的气氛,明明到了一触即发的目的,一旦动了手,可是私自械斗的大错,到时候可绝不是丢脸这么便宜的事了。

        裘长雍一向极力打压在兄弟姊妹中出类拔萃的那几个,准确的说,是谁能威胁到他的地位,他就针对谁,在众多族内兄弟中他却不这样嚣张,只因为他觉得既然都是男性后位继承者,都是拥有同样的资格的。

        而身为女性的她们,尤其是继承权排在首位的裘飞白,明明是弱小的女性出身,却因为是勋爵的独女,继承权就排在他的前面,事事见了对方还都要被压一头,在自己家中一向称王称霸久了的裘长雍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恶气”?

        裘飞白有族长之女的身份加持,裘长雍倒也不敢太过明显,但是对于几乎不可能获得继承权却依旧出类拔萃的她俩来讲,可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了。

        在裘长雍看来,身为女性的她们本就不应在出风头抢占属于家族男性继承人的资源,而且她们不如裘飞白那样优秀,这就一点就显得比裘飞白还要可恶了——裘飞白至少却是能作为他的竞争对手,但是身体素质远不如他们的裘鲸泪和裘红缨,她们凭什么也要来抢占本属于他的关注和资源?

        是以,自从裘鲸泪做了风纪委员后,裘长雍就更加针对她们了。

        裘飞白常常帮她们挡了不少伤害,于是招致了更多来自于裘长雍一党的怨恨。

        近些年自从裘勋爵开始实施全族资源逐渐向男女后代平均分配倾斜后,一直以来享受“理所应当”的资源倾斜的裘长雍等一干人等,自然是愤懑甚至怨恨的。

        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闹下来,她们的训练节奏被打乱,但是裘飞白却是似乎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依旧在她常待的训练场一角练习着。

        裘飞白从小就事事与裘长雍一干人等争先,哪怕是关系很好的裘千秋,她在单挑的时候也不曾手下留过情。

        按照裘长雍的母亲裘飞白的伯母的话,裘飞白就是个天生六亲不认的坏种子。

        哪怕这话里怀揣着多少她一把推了自己儿子的私愤在里头,她们都不可否认裘飞白和族内兄弟姊妹的关系并不亲热,甚至有些冷淡。

        她们甚至有种错觉,无论族人怎么看待她,也丝毫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指导完了裘千秋他们,阿律内特又转过来指导一下她们,所有人都在他的手底下演示了一番才算过去。

        他对待学生一向一视同仁,就算地位低微如裘长雍的异母兄裘长轸,也一向不乏耐心,在整个训练场上远离人群练习的仅仅有两人,但他俩的地位云泥之别——一个是勋爵之女,一个是裘家大爷疯子前妻生的不受宠爱的长子。

        两人远离人群训练的目的也不一样:裘飞白只希望能专心练习,少了姐妹们在身边叙话,她的效率能高很多;裘长轸则是因他母亲臭名远播,实际上莫说是别的子弟了,就连自己的异母弟弟裘长雍也极度嫌恶这个拖累他家名声的异母哥哥,只恨不得他剔除族中子弟名录才好。

        多少次欺辱这个长兄的人中,都有这个亲弟弟在推波助澜。

        裘飞白和裘长轸,两个地位如此悬殊的人,境地却有些微妙相似。

        裘飞白练习了很久,知道感到自己整个身体开始发酸,她练习了一会统一分发的普通弓箭,又取出芥子囊中带的风息箭练习了一会儿。

        使用风息箭需要源源不断地往其中注射妖力,不是根基稳固、本源强大的妖怪根本发挥不出风息箭的真正威力,也不可能长久使用。

        经过练习,她都能将注射到风息箭中的妖力发挥到最大程度。

        一只风息箭,在年轻的勋爵手里能射穿魔眼巨鳌万年的甲壳,裘飞白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也可以做到。

        她需要在狩猎节考期间斩获足够多足够珍贵的猎物,来证明她白虎勋爵继承人的胆识和魄力。

        就这样,直到妖力耗尽,她才堪堪将弯弓箭矢放下来,她需要休息一会恢复一些流失殆尽的妖力和体力。

        她上族学课从来不带侍女和小厮,也不似宗族中的其他姐妹们一样带个护腕都有一大堆侍女围着,上课更是有小厮随时防止有擦伤发生。

        她亦不去专门的休息区,只是补充点能量饮料,就坐在训练场边上浓密的冬青树林里的石凳上,石凳冰凉,环境寂静,几乎没有人来打扰她。

        她眼见四下无人,才将手上的羊皮半指手套摘下来,即使她穿戴了防护措施,她的手依旧被弓箭折磨得不像样。

        对准磨损的手指、虎口处哈了口气,取出湿巾擦擦干净,再取出母亲为她准备的血蛤油和珍珠膏,轻轻涂抹了点在手上,一股温凉滋润的感觉顿时在患处传开。

        她眯起眼睛看了看自己细皮嫩肉的手背,在看看自己已经褪了不知道几层皮的手,顿时心中安定了许多。

        她闭上眼吹了会儿凉风,听见有人的脚步声往这边走来,蓦然睁开眼,却见一个单薄的声音,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好像一个孤独的游魂。

        轻飘飘地没有重量似的。

        好奇心驱使她往身影更近处望去,见到了跟她一样穿着学员服装的裘长轸。

        裘长轸的年龄是这一波少年中最大的,比他们很多人普遍大个百八岁的,这个年龄应该在族学堂参加更高级的课程学习了,但是裘长雍的母亲潇湘氏却以保护照应弟弟的名号让他这个疯婆子前妻生的便宜儿子放弃升学继续留级,哪怕在学院也是一样,弟弟读哪一级,哥哥必需跟着。

        想到这里,裘飞白不禁为堂伯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传统发出一声嗤笑。

        笑死!这世界上哪有荒唐腐朽的“家规”,分明是潇湘氏容不下丈夫前妻生的长子、堂伯裘大爷轻视长子纵容娇妻行径下光鲜亮丽的遮羞布罢了。

        身影继续往油绿色深处去,她也步履轻盈地跟上,见一个光线昏暗的所在,一片枝繁叶茂的树底下,裘长轸蹲下脱掉手上的防护手套,只见手下满目疮痍,不光有弓箭磨损的痕迹,还有许多其他的伤痕。

        那些伤痕有新有旧,交织在一起,使他本身修长的看起来难看极了,难怪无论寒暑冬夏,他都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

        她一直在后面看着,直到看到裘长轸忍着痛苦要挑破一颗豆大的水泡,她顿时不忍再看。

        “不要动,你用的银针消过毒了没?没有的话你会感染的。”她从树后走出来,阻止了他继续的动作。

        “你干什么?!”裘长轸迅速反应过来,机警地像只猫,看着裘飞白的眼神里满是戒备。

        “我只是看这里人少来这里休息的,你不要误会,我对你并没有恶意。”裘飞白连忙辩解:“我不是裘长雍,总想着欺辱同族。”

        裘飞白在同族中虽都认为她强势倔强,但是从没有她欺辱同族的传闻。

        裘长轸眼中的戒备收敛了一点,但是依旧是防备的姿势,他冷冷地将手收到袖子里去:“你走开,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走就是了。”裘飞白深深吐出一口气,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怎么碰到的全是不知好歹的人,好心全当驴肝肺!

        她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又想起来自己芥子囊中还有一些治愈烫伤和擦伤的药膏,都是母亲为她准备的疗伤药膏,疗效甚佳,价格不菲。

        她又走回来,看着对方冰冷戒备的眼神,只是苦笑一声,从芥子囊中掏出一些药膏:“这是血蛤油、深海珍珠膏,还有须家定制雪参复颜霜,对你的伤痊愈都是很好的。你拿着用,用完好得快,不会留疤。”

        怕他会不收,只能道:“我不要你感谢,更不要你报答,这些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如果你不要扔了也行,但是你要清楚接下来的训练量只会越来越大,你要是认为你凭借毅力就可以在后面的狩猎节考上撑过去,我没有话说。”

        她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只留下地面上的疗伤圣药。

        这些药极其珍贵,就算是他没用过也知道这些药有多珍贵,他好歹也是贵公子,虽然没有实际待遇,但是他从裘长雍哪里见的好东西可不少。

        虽然他连碰都没有碰过。

        不光是药,就连裘飞白的芥子囊都是价值不菲的定制款,而且可以看出空间很大,储存量很稳定,取放物品没有卡顿,流畅自如。

        身为白虎勋爵之女,裘飞白一出生就可以享受裘氏一族能拥有的最好的资源和待遇,同样的身为勋爵堂兄的长子,裘长轸甚至都没有拥有过属于自己的芥子囊。

        人人对长子倾尽最多的资源去培养,只有他,在亲爹和后母的联合打压下生活还不如府上待遇最低等的奴仆。

        哪怕是最低等的奴仆,在犯了错误也不必遭受主人随意打骂,甚至不满意主人家的待遇,还可以在支付一笔违约金后摆脱雇佣关系。

        但是他面对的,是世界上最难摆脱的名为血缘的枷锁。

        亲缘的□□下,他不能逃脱,也不能申诉。

        在后母编织的权利的天空下,永远没有他裘长轸的出头之日。

        他缓缓捡起了裘飞白扔在地上的药膏,也许是练习射箭的时间长,他的手有点发抖。

        夕阳西下,他将药膏涂抹在手上,刚刚涂抹就化开了来,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

        他看着手上滴蜡烫伤的地方,想起那天晚上继母拿自己撒气的片段,若不是有人拦住,只怕那滚烫的蜡油是要落在自己的眼睛里。

        许久过后,他抹去了眼角上滚烫的泪珠。

        今天的夕阳太耀眼,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疯子母亲,她也是这样好的天气,被家里的仆人们合伙送进了疯人院。

        脑子里又似光影交错般过了许久,他整理好情绪,又恢复了以往不起眼的样子。

        就像是随风而散的一把野草的种子似的,毫不起眼。

        野草,往往有很强的生命力。

        他再次出现在训练场上,带上已经老旧的护腕和手套,继续练习着,永不疲倦。

        晚霞满天飞,老师教了一遍又一遍,就连基础最差的裘鲸泪也取得了一些进步,学员们都收获颇丰。

        “别太拼,你一定可以在狩猎节考期间取得不错的成绩。”阿律内特临走前,拍了拍裘飞白的肩膀权威道。

        “我知道。”裘飞白报以微笑。

        师生俩相视一笑,最终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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