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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手


沈青莲没有叫人。她施了个法术,轻轻松松灌满了一浴盆的清水,叫白玉钟进去洗干净。

        白玉钟觉得自己眼前眩晕,所有景物的色彩好似都糅杂在了一起。

        他隐隐约约能闻到沈青莲身上淡淡的香气——那么好闻的清香他从来没在第二个人身上闻到过。用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

        羞耻心和“想要她碰我”的欲望之间来回拉扯,将他的心上都拉开了一道道血口。他停了一瞬,还是慢慢褪下衣衫。

        沈青莲就倚在浴桶旁立着,从她的角度刚刚好能俯视到盆里的一切,白玉钟几乎不敢抬头看她。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算是什么。

        沈青莲眸光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神色无比清明。

        她转而开口道:“不是给了你丹药么?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白玉钟抿紧了唇角,他的白发湿漉漉沾在鬓角,纤长睫毛上莹着一粒水珠。

        “没有道君……”他低声说,“我没法自己炼化丹药。”

        他疑心自己听见沈青莲带着嘲弄似的冷哼一声,然而耳鸣骤然加剧,模糊了刚才的声响。

        他只看见一只素白的手垂进水里,在清波里轻轻摇晃着。

        白玉钟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他多么希望她能碰碰他,哪怕是再触碰他的身体一下也好。证明她对他没有那般厌恶,证明她不讨厌他的身体。

        证明只要他努力,将来总有一日她还会喜欢上他的。

        沈青莲指尖在水面上划出一道流畅的縠纹,搭在了白玉钟湿润的肩头上,替他将肩上的白发撩到了水里。

        白玉钟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响,周围一切事物仿佛都听不见了,他全身所能感受到的仿佛只有那只手。

        那只搁在他肩上的手。

        沈青莲侧眸看了一眼白玉钟的表情,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明显的弧度。

        她将手从浴桶里抽了出来,甩甩上面的水,两颗冰冷的水珠落在白玉钟脸上。

        很好,看来她的“灵丹”已经奏效了。

        从今往后,白玉钟会对她做出的一切浮想联翩,深陷于自己的幻想和现实的缝隙之间,这样她要达到目的就不必舍己为人了。

        “快点洗完出来吧。”沈青莲撩开帘子走到外间说,“本君替你化开药力。”

        白玉钟在里面呆了很久,直到沈青莲等的都有点不耐烦了他才出来。

        他里面穿着中衣,外面还披上了外袍,把身体遮得严严实实,但是脸上却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沈青莲见状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在蒲团上坐下。

        她自己捡了另一个蒲团坐在他身后,两手贴在他的脊背上,将自己的灵力导入到他的经脉之中。

        沈青莲能明显感觉到白玉钟有一丝局促,对她的灵力相应不是那么积极,甚至有一丝抗拒在里面。

        她前倾了身子,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你紧张什么?”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白玉钟耳廓上,让他的身体又是一僵,放在膝头的手不由得攥紧了。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难堪的欲望,就在她在自己背后的时候。他要向她证明自己,他除了内室之事,在外面也可以帮助到她。

        沈青莲垂眸一看,轻声笑了下,俯在他耳边说:“白玉钟,你硬了。”

        在所有的血液倒灌入识海之前,在他转身开口说出他最深的渴望之前,沈青莲已经坐了回去,带着点淡淡的笑说:“你不必紧张,我们以前好歹也是道侣,我不会害你的。”

        “后日我会带你去荒石海。你先把金丹补好,剩下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她不再理会他,专心用灵力将药效铺展开来。

        沈青莲闭着双眸,用神识内视到他那颗带着裂隙的浑圆金丹。

        她克制住一把将那颗金丹捏成粉末的兴奋,慢慢凝合了上面的裂隙。

        “我会叫听墨给你准备两身简便的衣服。”沈青莲走之前说,“你准备一下,我们后日出发。”

        她不再愿意在他身边多停留一瞬了。

        白玉钟看着她身后半敞开的门,忽然意识到。

        沈青莲会一直往前,而他将被她永远抛弃在这个破旧的小屋里面。

        恐惧如一只冰手般攫住了他的心,白玉钟猛然站起来,用力攥紧了桌上一把木剑!

        他必须要很努力,才能追得上她的步伐。

        后日,沈青莲便带着英招和白玉钟到了搭建好的传送阵处。

        聂秋色正跟在贺及尘身边喋喋不休地说话,贺及尘偶尔微笑着应答一两句,实则目光不断瞟向安宁峰的方向。

        沈青莲却是从他们背后出现的。

        聂秋色一见他们就跑上来说:“英招师侄!幸会幸会。我听说你在选剑会上那一剑还得了宗主的夸奖呢!哎呀真是后生可畏,大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这位是——”

        沈青莲看了白玉钟一眼道:“本君的仙侍。”

        “不不不,等等,本君好像看你有点眼熟……”

        聂秋色凑近了白玉钟打量,忽然一拍脑袋说,“沈师妹!我听说你有个白发白睫的炉鼎,不会就是他吧?!”

        沈青莲笑而不答。

        聂秋色立马把嘴扁了起来,看白玉钟的表情有点嫌弃,“师妹你怎么还带个炉鼎啊……”

        “炉鼎怎么了?”沈青莲说,“他天分很不错,比你好得多。”

        聂秋色不服气,正要反驳,一旁的贺及尘却忽然开口道:“是的。沈师妹愿意带着就带着吧。”

        聂秋色立马不满起来,“贺师兄你怎么也向着她说话啊!”

        沈青莲摇了摇头,先一步跨进了传送阵里面。

        她的视野顿时黑暗下来,眼前一切光线好像都被切断。沈青莲在心中暗暗数了七步,最后一步跨出了传送阵。

        荒石海是一片凝滞的死寂。

        目之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灰暗。地上是一层薄薄的灰砂,高高低低的怪石堆成嶙峋的石山,石山上寸草不生,偶然崖缝里生长出一两株灰松。

        荒石海千里没有人烟,这里似乎连风都不存在,空气里带着淡淡的寒意。没有一点有生命物体的声响,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

        住在荒石海周边的人都说,这荒石海是个怪地方。吃声音,吃人,里面全是怪模怪样的妖兽。

        但是这里出产琅玕、黄金、宝玉,因此虽然没有人住到荒石海里面来,但是外围却有几个小村落。这地方土壤贫瘠,长不出来庄稼。那里的人只好冒着危险进荒石海挖宝,真挖出来一次,就够家里吃上大半年。

        “怎么落在这里呀?”

        聂秋色蹙着眉嘟囔说,“我师尊明明跟我说的是传送点定在了外面的村落里。本君还听说那儿有妖兽汤,想去尝尝呢……”

        沈青莲心中一动,“林寔仙君怎么知道传送点定在村落里?”

        “因为传送点当然是修士来设下的啊。荒石海这么危险,谁愿意进来。没进来就只能把传送点设在外面……”

        “还有一个可能。”沈青莲说,“传送阵是选定一片区域,在这片区域内随机选择传送点把人投放过去的。我们脚下这个传送点应该是没有记录在册。”

        聂秋色眼神一亮,凑近沈青莲说:“沈师妹,报上去一个没记录的传送点能发两万中品灵石呢,我们这岂不是赚大发了?”

        英招面无表情地站在沈青莲身后,把聂秋色拉开了一点。

        沈青莲很是头疼,她简直怀疑林寔仙君让他这个大徒弟来荒石海是有意谋杀他。

        怪不得白玉钟之前与聂秋色相交不深,原来是聂秋色没长脑子。

        “聂道君。”白玉钟忽然开口道,“你不觉得这个传送点没被上报的原因,是到过这里的人没有活着回去的吗?”

        聂秋色兴奋的声音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里。

        沈青莲从储物袋里抽出来一把长剑,抛到了白玉钟手里,“接着。”她挑眉说,“让本君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

        随着沉重的宝剑落到白玉钟手里的那一刹那,沙沙的移动声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荒石海依然是一片死寂,那沙沙的声音单调凄凉的令人后背生寒。

        紧接着怪石缝隙里忽然伸出来无数细长的小手。那手腕简直是皮包骨头,比婴儿的手腕还要纤细。却又柔若无骨,海草一般从岩缝里迅速生长出来,在半空舞动着,遮住了昏惨惨的白日。

        手是健康的肉色,看上去令人更加不适。

        聂秋色不适地皱起眉头,“贺师兄,这是什么东西,你见过没?”

        “荒石海的妖物,”贺及尘道,“大半世人都不认识。”

        他手中长剑蓦然出鞘,斩断身边一只小手,冷冷道:“管它什么妖物,杀了就是。”

        被斩断的小手迅速枯萎了下去,化为苍白色缩进了石缝里面。

        沈青莲却觉得不太对劲,在她说话之前,那原本只是舞动着的小手却像是被激怒了一半,从半空朝他们抓来!

        沈青莲抬剑一挡,将半空伸来的小手击了回去。趁这个空档,她两指拭过长剑,莹莹灵光在剑上寸寸亮起。

        紧接着她猛然出剑,一道悍烈至极的剑光平斩而去。所过之处,无数小手噼里啪啦纷纷落下。

        聂秋色在旁边哈哈笑着说:“沈师妹真是好剑!我看这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青莲冷冷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才剑。”

        聂秋色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那些小手上的指甲猛地暴涨起来,更多更密的从岩缝里长出,密密麻麻几乎遮蔽了天空。

        他还呆在原地,沈青莲已经脚尖点地腾空而起,从她方才斩出的缺口里猛冲出去!

        英招紧随在沈青莲身后,接着是白玉钟、贺及尘,最后才是聂秋色。他跑的慢了,后背被抓破了好几道。

        “沈师妹!”

        他在后面大喊着说,“你那一剑下去不对劲啊!这东西怎么就跟疯了一样!”

        沈青莲被他喊得不胜其烦,“你看不见它一直在慢慢长出来么?照你们方才那个砍法,砍到一半我们就被困死在里面了。”

        “那我们现在被这么追着也好不到哪儿去——”聂秋色嘟嘟囔囔地在贺及尘背后说,“师兄,你不觉得师妹太喜怒无常了吗?我明明之前看她在宗里脾气挺好的……”

        贺及尘冷冷地挑了挑唇。那沈青莲是懒得装了吧。

        这时聂秋色脸上被小手挠了一道。他嘴巴一歪,疼得眼泪狂飙。不敢再说话,跟在后面闷头猛跑。

        聂秋色虽然废话多,但是有一句说对了。他们这么跑下去迟早会力竭,这不是办法。

        沈青莲正想着该怎么办,地面上的灰砂突然簌簌地震动起来,她脊背上蹿起一阵凉意,只觉得硕大的阴云笼罩住了头顶。

        她抬头一看,正见迅速生长的小手已经漫过了他们,正从他们头顶包抄下来,试图将他们围死在里面。

        此时英招忽然从后面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道:“师尊。”

        沈青莲抬起头来,正对上少年黑沉的眼睛。他一只手按在她肩上,按得有些用力。

        她也不知怎么的,瞬间就明白了英招的意思,当即出口道:“不行,太危险了。”

        英招眼里犹如有吞噬光芒的深渊,他没有说别的,只是又唤了一声道:“师尊。”

        在满地风沙席卷的声音里,少年的声音显得又轻又柔,好像带了点撒娇的意味,羽毛一般扫过她的心尖,让沈青莲微微一颤。

        那天,他说过,保护师尊是他要做的事,他不希望她阻拦他。

        紧跟在他们后面的白玉钟心头忽然一跳,一种很不妙的预感从心底升上来——总觉得沈青莲待英招的态度不一样了。

        这个念头刚刚萌生起来,沈青莲却忽然放慢了脚步。英招迅速越过她,身形轻盈地翻过怪石,直直扑进了遮天蔽日的小手群里!

        聂秋色正忙着把揪自己头发的手扯掉,一抬头就看见了这惊人的一幕,不由得失声道:“英招!”

        沈青莲却没有说话,她唇角微微抿紧,抬眸看着头顶黑压压的怪手。

        她已经决定好了,如果英招还没出来,她就划破手臂用上元阴药女的鲜血——尽管这么做可能给她带来后续数不清的麻烦。

        然而天地仿佛都在此刻一顿,小手中间呈现一个巨大漩涡。那漩涡不断扩张,直到将周围的手臂都吸了进去,怪手仿佛被扯紧了拉长了,他们头顶本就有限的空间骤然低垂下来。

        一道罡风蓦然从风暴中心吹来,掀起地面上无数飞扬的灰砂。

        聂秋色拿袖子遮了遮眼睛,再睁眼时已见英招从漩涡中心急退而出。

        他浑身上下无数细小伤口,血珠从伤口中渗出来,将他的侧脸映照得明艳近乎晃眼。

        然而无数小手已经纠缠在了英招手中的风露剑上,仿佛从半空拖下来一条巨大的绳索。

        他半跪在地,后退数丈还没稳住身子。此时沈青莲已经翩然腾身而起,手中剑照着绳索的中部就是一转。

        剑光映射成一个明亮的巨大圆环,为他们撕开了头顶一方天空。

        沈青莲直坠而下,英招早已收剑入鞘,上前两步接住了她。她的细腰在英招臂弯里一转,沈青莲眉眼里带上了笑。

        “你呀。”她说,“小心点儿。当为师不会心疼的么?”

        白玉钟看着不远处的两人,觉得心脏像是一张平整的宣纸,被人攥在手里攥成了一团,然后又毫不留情地丢开。

        他方才根本没有任何插手的机会。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简直像是在一起修炼了几十年。

        贺及尘瞟见了他的神色,一扯白玉钟道:“走!”

        其余三人正要跟上,聂秋色忽然哎呀了一声道:“前面——前面那个,不是乌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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