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V]
哥哥二字，除了江润会叫，其他人都不会这么叫江淮。
舅舅舅妈有个女儿，叫丁小兰，和江润一样的年纪，按照道理，怎么着也该叫一声江淮哥哥，可因为家里人的原因，她每次看到江淮和江润，只会骂一句扫把星，平常也是不耐烦的叫名字，生怕和自己扯上半点关系。
至于大院里其他的孩子，看到江淮和江润嫌弃还来不及，都是退避三舍。
江淮早已经习惯了，在大院里没有存在感的事情，可偏偏自从枝枝这个小姑娘来了之后，他的生活里像是出现了一道光，从她的眼睛里，江淮看不到半点的嫌弃。
手上提水的动作顿了顿，江淮转身看向了枝枝。
小女孩看着脆生生的，年纪太小的关系，她看起来不是大院里长得最漂亮的，却是大院里皮肤最白的，这会儿就这么仰头看他，眼底笑意盈盈。
江淮的眸色浓郁了几分，沉默的看着对方。
“床今天就能打好。”
这几天，江淮都是带着江润在沈竹家吃饭，和之前说的一样，只吃一碗饭，但却吃的很饱，江润甚至和他说。
“哥，咱们慢慢打吧这个床，这样就能多吃几天了。”
要不然，他们很快又得饿肚子。
不过江淮一口就拒绝了，语气很冷，“打完了床后，我会另外想办法。”
他不想占枝枝家的便宜。
这年头物资短缺，沈竹是离异，带着孩子到这里来租房子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江淮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于是。
这几日紧赶慢赶的，江淮又是存了心要好好给枝枝打一张床，终于赶到今天就能完事。
听到江淮的话，枝枝倒是不在意，她笑着道：“没事，我放心你做事。”
江淮抿了抿唇。
知道对方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枝枝也不等他主动问自己了，索性道：“明天我要去一趟肉联厂，拿猪下水回来，但是你看我年纪太小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你能跟我一道去么，我可以给你报酬。”
江淮看着枝枝，没有吭声。
她的确很小，听说已经十岁了，但是却瘦弱的很，不像是十岁的孩子，反倒是像六七岁的，个子也矮小的很。
见江淮这样子，枝枝心里犯起了嘀咕。
难不成要拒绝自己？
真拒绝的话，那六十斤的猪下水呢，她怎么可能提得动啊。
枝枝本来还想，既然决定卖卤味的话，总得找个帮手的，现在沈竹要上班，纺织厂那边稳定，而自己正好暑假空，可以去卖卤味，这样一来，两边都在挣钱，日子就能好过了。
只是她还是太小了，很多东西就算能做，却因为身体的限制，变得异常困难。
正巧这时候，在大院里遇到了江淮，这几日下来，枝枝其实还挺欣赏江淮的，这个人在这般艰苦的生活里，也从来没有过放弃，就像是杂草，被人放任着，自己野蛮生长，生命力极其顽强。
而在自己找他帮忙的这几次里，江淮做事情仔细，也不卑不亢，踏实肯干，从没有想要占她们家的便宜过，更不是那种我弱我就有理的人。
枝枝觉得，自己需要人帮忙，江淮也需要，两人要是能合作，其实再好不过。
现在看江淮不说话，枝枝之前还挺自信的想法，现在倒是有些不敢确定了，万一江淮拒绝自己了，那她的计划就全部打乱了。
枝枝想了想，决定不能坐以待毙，正打算开口，去努力说服江淮。
少年这会儿开了口。
他道：“不需要报酬。”
只是搬东西罢了。
这几天光吃枝枝家的饭，就吃的不少了。
哎？
这是答应了？
枝枝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一双杏眼笑成了月牙儿，“报酬的事情另外说，那就这么说好了，咱们明天去肉联厂。”
她松了一口气。
本来是想着，直接和江淮谈合作的事情，不过现在这个大院里，随处都是走来走去的租客，枝枝想了想，明天去拿肉的时候，可以路上和他谈。
江淮嗯了一声，打完两桶水，把水缸给弄满了后，他就准备去打床了。
看江淮还有一堆事情要做，枝枝高高兴兴的和他说了一声再见，让他记得中午来家里吃饭。
走了没几步后，枝枝又回头喊江淮，“江淮哥哥，你人真好！”
是真的好，这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品性。
枝枝想，虽然不知道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但一定是个好人，才能教出江淮这么好的孩子。
江淮的眸色暗了几分，看着阳光下的枝枝笑容灿烂，吸引着人忍不住的接近。
他挪开了眼。
明天要早点去，江淮终于赶在中午前，把床给打出来了，一张不大的床，他精瘦的身子，却是没喊人，独自一人就把床给扛了上来。
沈竹看到床打好了，赶紧过去帮扶着，“你这孩子，怎么不叫人帮忙。”
“我自己就可以。”江淮抿唇回了一句。
他把床放到了另一张大床的旁边，等沈竹在上面铺上凉席后，枝枝就能有自己单独的小床了。
沈竹左看看右看看都很喜欢，忍不住夸道：“你这孩子年纪小，但是做事情倒是仔细，你看着床打的，一点倒刺都没有，就算不铺凉席，枝枝睡在上面，也不怕被刺伤皮肤。”
要是不够仔细的话，这木板很容易就就有一些没处理好的细节，到时候总会睡得不舒服。
沈竹不知道的是。
这些全都是江淮一点一点的磨出来的，从头到尾检查了不下十遍，等确定了上面万无一失后，才把这张床给搬上来。
他想。
枝枝皮肤白，应该很容易就会磕磕碰碰有淤青，小女孩总是要娇气一些的，做这些得仔细一点。
中午吃最后一顿饭。
枝枝看到床也很高兴，给江淮盛饭的时候，特意压得紧实了一点，这样就能多盛一点了，她知道江淮的性子，绝对不会动手去盛第二碗饭，她只能用这样的小心思了。
江淮吃饭的时候感觉到了，看了一眼枝枝，小女孩正吃得香，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看了半晌，他也就低下了头。
午饭结束。
两兄弟出了门。
江润摸着吃的饱饱的肚子，这几天下来肚子里有了油水，他的气色都比之前好了，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沈阿姨和枝枝都是好人。”
这两人从没嫌弃过他们兄弟俩。
吃饭也总是很热情。
江润甚至觉得，他们是大院里最好的人。
江淮嗯了一声，“我们也得多帮着人家。”
女人做事总是有很多不方便，江淮别的不行，但是却是有着一身的力气，为沈竹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是愿意的。
江润还是有些可惜，“那咱们不能来沈阿姨家吃饭了？”
“别老想着占别人家的便宜，我们有手，可以靠自己。”江淮看了一眼江润，冷声道：“我会想办法的。”
江润也就不说话了。
晚上。
江淮在大院里，脱了自己的那个破旧背心，用清水给自己擦了擦身子，又把背心给洗了，他就两件衣服，都是背心，是舅舅丁建生淘汰下来给他的。
他很珍惜这两件衣服，虽然已经很破了，但至少还能穿。
江淮又不合时宜的想到了枝枝，他突然想，幸好是夏天搬过来的，要是冬季的话，这小女孩看到自己，怕是会嫌弃吧。
想到这，江淮的眉头蹙了起来。
一大早。
枝枝就起了床，她洗漱好后，直接把头发给绑成了马尾辫，一点碎发都没有留在脸上，露出一张还没张开的小脸蛋。
沈竹做好早饭，瞧见枝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好看，看起来很有精气神，我闺女真漂亮。”
这当然是母女的滤镜加持了。
枝枝看过这张脸，和前世虽然长得一样，但却比前世看起来更营养不良，头发因为长期摄入不够的原因，也显得枯黄，跟前世的区别还是有的。
更别提现在五官都还没长开。
不过枝枝倒是不担心，既然和前世一样的脸蛋，那她只要好好养养，总能养回来的，所以她知道，将来的自己五官张开后，消掉婴儿肥，会成为让人惊艳的存在。
枝枝的头发挺多的，女孩子都爱美，枝枝打算多注意一些，把头发养回前世那种乌黑亮丽浓密的样子。
早上吃完饭，沈竹就去上班了。
走之前还给了枝枝两块钱，交代了一句，“小江是个好孩子，又是长身体的时候，等拿完肉，你带着人去吃顿好的，别舍不得花钱。”
枝枝收下了两块钱，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口袋里，点了点头，“妈妈，你放心吧，我到时候打算和江淮哥哥聊聊，要是他愿意帮着我一起卖卤味的话，我们到时候可以给他工钱。”
这个人工，她们还是需要的。
毕竟沈竹现在干不了，只有周日有空。
沈竹也想到了这一点，就是没预料到女儿也想到了，她笑了起来，“那行，你和他谈，要是谈不好，等妈妈回来再谈。”
母女两再一次达成了共识。
沈竹走后没多久。
江淮就来了。
枝枝收拾好就去开了门，门口少年照旧穿着背心，不过不是前面那套了，换了一个地方破洞，那一块被其他布料给补上了。
枝枝挑了挑眉，多看了一眼那补洞。
注意到这个眼神。
江淮的身体紧绷了起来，他抿唇道：“出发吧。”
枝枝收回目光，暗骂了自己一句，赶紧冲着江淮一笑，掩饰住尴尬气氛，就跟着人一块出来了。
去肉联厂那边，需要坐车过去。
还是离的有些远的。
不过为了省钱，枝枝和江淮商量，“咱们过去的时候走路，回来再坐车？”
这样的话，也不至于很累。
还能省一笔去的车费钱。
江淮点头，同意了这个建议。
等到了肉联厂，枝枝就找了门卫叔叔，很快郑大爷就出来了，看到枝枝一个人，还有些诧异，“你妈呢，怎么就你自己来了？”
六十斤的人说少也不少，一个孩子哪里能拿得动。
枝枝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江淮，说道：“郑爷爷，我找了帮手啦，我妈要上班，我只能自己来了。”
这会儿，郑大爷才看到江淮，瘦瘦高高的，长得过于漂亮秀气，可一双眼睛透露出来的眼神，却很是坚毅倔强，再看穿着，就知道是个吃苦的孩子。
他也不好说什么了，领着枝枝和江淮进了肉联厂。
早上猪肉就杀完了，六十斤的猪下水，郑大爷早早的给枝枝和沈竹准备着，钱之前沈竹已经给了，现在签个字就能拿走。
这个流程走的是公家的，所以不用担心出什么意外问题。
江淮将用袋子装好的猪下水，扛到了身上，不算轻，但是他却背的很轻松。
枝枝跟着郑大爷去办手续，走之前的时候，郑大爷还嘱咐了一句，“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真有什么困难事，记得和爷爷说。”
枝枝笑着应下了。
看着那沉甸甸的肉，她心情大好，只要把这一批肉做出来后，再给卖出去，转手自己就能赚上好些钱，到时候日子绝对能好过不少。
江淮和枝枝一块走的。
走的时候。
有人看到枝枝，认出了人，正好路上碰到了林昌珉。
自从离婚后，林昌珉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顺利，家里被搬了一遭，很多东西都要重新买，而自己的钱又被沈竹拿走了一半，更是觉得糟心。
副主任没了，张富贵在厂子里如鱼得水，反观自己，却是整个肉联厂的笑话。
离婚这事，让林昌珉丢尽了脸面。
等对方谈起枝枝的时候，林昌珉直接冷下了脸，“我已经离婚了，那不是我闺女。”
又不是带把的。
这种闺女，林昌珉才不想要。
听到林昌珉这么说，来人多少都觉得这人有些自私了，不由道：“虽然你现在是离婚了，但是怎么着你也是枝枝的父亲，总不至于看到母女两日子过得这么惨吧，孩子的抚养费你没给么？”
提起这母女两，林昌珉是一肚子的火。
他冷笑了一声，“好好跟我过日子不愿意过，我能怎么办，当初沈竹自己说的，离了婚后要跟我一刀两断，她这么能耐，我还要给什么抚养费，我看她自己就能把女儿养好。”
林昌珉才不想要给钱，自己现在一个人，拿着肉联厂里五十六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厂子里的福利好，还有东西发，肉也不会缺，平常用钱的地方不多，这日子不知道要多潇洒就有多潇洒。
既然都已经离婚了，他也不想装什么好丈夫好父亲了。
不过听到对方说起枝枝出现在肉联厂的事情，林昌珉又私底下去打听了一番，因为走的都是明面上的账，厂子里都是知道的，所以要打听起来很容易。
一听沈竹和枝枝来厂子里买猪下水，是为了做生意去的，林昌珉当时就觉得可笑。
他可不信沈竹能做出点什么水花来。
现在三三两两的，也有人开始下海了，放着铁饭碗不要，去做小摊贩，这在林昌珉看来，那就是愚蠢至极的举动，每天起早贪黑的，辛苦个半死，收益又是不稳定的，需要承担的风险太大，还不如像他这样的好，厂子里待着，拿稳定工资，这一次副主任上不去，下一次总是有机会的。
再说了，肉联厂里的灰色地带也是能挣到钱的，可不比那些小摊贩稳么。
往后的日子别提多滋润。
这么一想。
林昌珉更是觉得沈竹以后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跟自己离婚。
他现在是憋着一口气在那呢。
这事情林父林母也知道了，陈红梅冷笑了一声，“这离了婚的女人，过日子哪那么容易，还想着做生意去，我看到时候赔的精光，连铁饭碗都得丢，这种不安分过日子的女人，昌珉啊，你这婚离得还是值当的。”
她又念叨着：“要是人真的回来求你了，你可不准再跟人复婚了，你的条件好，想要什么样的找不到，非得找她这个下不了蛋的干什么，这几天来咱们家说媒的数不胜数，这一次咱们娶个新媳妇，好好给咱们林家生个大胖小子，你说多好。”
林昌珉有些烦，他对沈竹其实是有感情的，但是现在更多的是怨恨，他如今懒得想再婚的事，敷衍的回了一句。
“到时候再说吧。”
回家路上。
枝枝跟江淮上了招手车。
这一会儿坐车的人不多，所以车上的位置还都挺空的，两人坐到了最后一排坐下后。
枝枝真心感谢，“今天麻烦你了江淮哥哥，让你跟着我大老远的来拿猪下水。”
“不麻烦。”
江淮淡淡的回了一句。
见他还是清清冷冷的，枝枝也不介意，兴致勃勃的和他说起了自己的想法，“这个猪下水，我是打算拿回来和我妈妈一起做卤味的，等明天我就去摆摊，到时候全卖出去的话，就能赚上一笔了。”
闻言。
江淮抬眸看了一眼枝枝，心里多少有些诧异。
看她年纪这么小，竟然想的这么多，为了改善生活，都把主意打到了做生意上去了。
虽然现在的小摊贩越来越多了，但是相比较而言，那还是很小部分的人。
连男人都很少会敢豁出去干这个的，更别提是枝枝这样的了，年纪还这么小，家里又只有一个母亲，刚离了婚，日子怕是艰难着。
这么想着。
江淮拧起眉头问了一句，“你自己去卖？”
“对呀，我妈没空，她还得上班，只能我去卖了。”枝枝道。
江淮的眉头拧的更紧了，难得的多说了话，“你一个人拿不动这些，而且你年纪太小了，容易出事情。”
听到这话，枝枝却是笑了起来，目光盈盈的看向江淮，嗓音软糯，“但是你会帮我的对么，江淮哥哥。”
江淮怔了怔，半晌后才问道。
“所以一开始，你就想着让我帮忙？”
枝枝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承认，“我现在需要人帮我，你也看到了，我年纪小，很多事情做不了，干力气活也不如你们男孩子，但是我和妈妈很缺钱，我们有这么一门手艺，就想着能挣点就挣点，江淮哥哥，你要是愿意帮我的话，就当是咱们的合作，这对你也好，对我也好。”
“你也不需要有什么压力，我们这是互帮互助，你的价值，是别人给不了我的。”
江淮没说话。
时间像是静止了。
枝枝知道他需要时间考虑，不过她自认为，目前江淮的情况，和自己一起干是最好的，至少能让两兄弟吃得饱饭。
只是不知道江淮会怎么想。
毕竟现在做买卖，在当时的人看来，还是有风险的。
因为投机倒把关进去的，前些年可不老少。
枝枝不担心，是因为她知道历史。
沈竹不担心，是因为她经历过未来。
可是江淮不一样，他什么都不知道，凭借的只是他自己的胆识和目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
江淮终于开了口，“我跟你干，不过我不要你的工钱，你只要做好了，我自己会想办法拿去卖，卤味如果卖的好，你按照利润比例的百分之五给我。”
听到这话。
枝枝有些诧异，没想到江淮看着年纪不大，但其实想事情很清醒，如果自己是给工钱的话，相当于是雇佣了江淮，这样她们两个就是雇佣关系，自己还是得从头忙到尾。
而如果是按照利润比例的话，这跟代理商一样，而且江淮要的比例根本不多。
对于枝枝来说，自然是选择后面的好了！
这样自己做出来后，只要交给江淮去卖，怎么卖，她就不用管了，相当于自己只负责做，其他的全都归江淮管，那些都是他需要操心的了。
雇佣是每次都要给钱，万一卖不出去呢，那这部分的成本就高了，相当于人工工资，而现在就是把人工工资给去了，两人真正的成为了合作关系。
一个负责货源，一个负责销售。
枝枝想明白了后，就朝着江淮笑了，直接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江淮盯着那双小小的手，迟疑了片刻后，才握了上去。
很嫩很软。
这事情就这么定了。
两人回到了大院里。
江淮帮着枝枝把猪下水搬进房间后，就先回了家，早上他是洗完全家的衣服才去找的枝枝，这会儿衣服差不多干了，他得去收回来了。
丁小兰和大院里的其他孩子，正在那玩沙包，看到江淮出现的时候，撇了撇嘴，眼底里满是嫌弃。
大院侧面，就有一根线挂在半空中，上面晾着家家户户的衣服。
江淮把衣服收的差不多后，眉头蹙了起来，他又仔细的翻找了一遍，终于确定——
他昨天换下来的那件背心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26 09:31:06~2022-02-27 11:3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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