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十六章凶巴巴和软啾啾
第十六章
“小姑娘，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他摸了摸下巴，走近了女孩。
手撑在墙壁上，宋殊将杜念夹在了自己和墙之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一个完美的壁咚。
空气仿佛都有几分静止。他那张俊秀的脸一点点的压了下来，本就时常带笑的眼睛此时更是弯出一道笑弧，似盈盈秋水，莹亮而又惑人。
而杜念却毫无察觉般，下意识地飞快凭借自己小巧灵活的身材从他扶着墙的手臂下钻了出来，然后扭过头，一脸莫名地看向还愣在原地的人。
“你干什么？”她露出疑惑，“眼睛里噌噌冒光看着我，怪瘆人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她皱着脸，防备地退后两个台阶。
宋殊不由哑然失笑。
不紧不慢地收回手臂，他瞧着她拧着眉头懵懵懂懂的样子，“没什么，看你好玩儿，逗逗你。”说着自顾自地往楼梯上走了，也没打算看看她会不会跟上。
“有什么好玩儿的……”杜念嘟囔着，“幼稚！”男孩子就是喜欢干一些奇奇怪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刚刚对着她还笑成那个样子……
笑得傻兮兮，不是好东西！
边想着，边迈开步子乖乖地跟上。
一转眼的功夫一学期都过去了，随着广播里考试铃响起，杜念放下了手中的笔。
检查了自己的姓名，她接过后桌传上来的卷子，把自己的试卷叠上去一起递给前桌的人。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迎来了她的寒假。
杜念摘下眼镜，捏了捏被压了许久的鼻梁，这样想着。
“念念，我先走啦，我爸在外面等我了。”刘盈盈一考完试就像是被从牢里刚放出来，欢欣鼓舞热泪盈眶，收拾东西的速度比谁都要快，心心念念要回家好好潇洒。
此时她归心似箭，欢快地和杜念挥了挥手，就像只花蝴蝶一样往教室外跑。
甚至杜念还没来得及和她说再见，就发现人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杜念笑了笑，继续整理手边要带走的书和试卷。
偶然发现里面夹杂的粉色信封，她一时怔忪，将它取了出来。
这封信一直都没找到机会送出去。
之前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她没找着，就重新又给写了一封。
本来打算再见到林隽深的时候就壮着胆子递给他的，只是还没让他瞧见这封信，自己这许多年的心思却已经被揭了个底朝天。
倒是不知道还要不要给他看这信了。
他已经把事情知道了个差不离，她还要眼巴巴的非要把这信给他，让他收下再去看一遍自己如何如何的喜欢他。
说实话，杜念觉得自己大概是做不到的。
她觉得难为情的很。
向别人剖白内心，头一次，别人会认真且动容地听你讲，再来一次，别人就要生出些许腻烦，第三次，那个人或许就要心里暗自想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矫情。
杜念自觉自己不是个什么与众不同的人，能叫人愿意听自己反反复复地念叨这些个琐碎纷乱的心事，于是总习惯将想法藏着谁也不告诉，免得平白给别人添上许多烦。
现在也是如此。
况且已经很久没看到过林隽深来学校了，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说不定是因为要躲着她。
这个猜想让她有点失落和沮丧。
粉色的信封映着她的手指白皙细长，杜念捏着信封，心想着，算了。
手上就要使上劲儿。
指节分明的手从她眼前掠过，轻飘飘地从她手中将信封夺了过去。
她诧异地顺着那只手抬头看过去。
只见宋殊拿着和他不搭的粉红信封在手上摆弄。
“你这人怎么随便拿人东西！”她着急地要拿走，“还给我！”
杜念急得站起身要从他手里把东西重新拿回来，却被宋殊轻易躲了过去。
仗着个子高，他把拿信的那只手高举着，于是任凭杜念想尽办法也够不着了，只能在他身前急得团团转。
“宋殊！”杜念使劲地往上伸着胳膊，校服的袖子往下落，露出一大截白皙细嫩的手臂。
她在下边往上够了老半天都没够着，手都抬酸了，可是宋殊这个坏蛋却还是讨嫌地举着她的信。
又是气又是急，“宋殊！你还给我！”她生气地扯着他的半边手臂，想要借力再往上够，却依旧离那只手掌有着老远的距离。
教室里早就没了人，也找不着可以帮她的人。除非手掌的主人心甘情愿地把信给她，否则绝无拿到的可能。
她一遍遍地叫宋殊把东西还她，他却一点都不理会，径自高举着信。
就这么喜欢看人笑话吗？看着她这样像个傻子一样的围着他！
杜念越想却是气恼，她甚至想着算了，不就是一封信吗，他要拿走就拿走好了，大不了在他看了信以后被笑一通。只是想着那个画面，到底还是心里感到委屈难受。
她不想理他了，一点都不想再管宋殊想做什么。他就是个臭坏蛋！
一屁股坐回了位置上，她把头埋进了手臂，趴在课桌上。
“喂！”见她没了动静，宋殊反而生出些不安，忍不住凑过去。
“杜念？”他反复叫上好几声。
“又干嘛！”杜念抬起头，软乎乎好脾气的人难得看上去被惹火了。
宋殊看着女孩泛红的眼眶。
他把人给惹哭了。
发现了这一事实，他再也生不出玩笑的心思。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他吞吞吐吐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杜念不管他，只红着眼睛伸出手向他索要自己的信，“还我。”
这回宋殊没再耍花样，乖乖地把信物归原主了，见她缓下了脸色，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你刚才是不是要撕了它？”宋殊见小姑娘接过信后就不理睬他，把信丢进了包里就要走，忙带上自己的书包追到她身边。
“和你没关系。”说完，她抿着嘴加快了脚步。
“等等我！”宋殊也加快了步子要追上她。
“你跟着我干嘛？我要回家了。”她看向宋殊，秀气的眉微微皱起。
刚刚还把她气哭的人，她哪怕性格温吞绵软，此时也摆不出好脸色来。
“那我送你去公交车站。”宋殊快速地接口说道。
“不用了。”她说不出恶言恶语赶人走，这样毫不犹豫的拒绝就已经是她所能表达的对一个人最大的讨厌。
和她好歹也认识了这么些日子，他又怎么看不出来杜念现在还没消下气来。
知道自己再跟着只会叫她更加心烦，只好说道，“那，下学期再见。”他停下了脚步。
他的话说得声音不大，或许是杜念没听见，她已经走出了老远。宋殊只能看到她脚步匆匆，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杜念急急忙忙地朝着公交车站走到了地方，在站台提供的椅子上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走得快了些，却喘得厉害，一坐定下来，眼前有一瞬间的眩晕。
她想着大概是有点低血糖，俯下身趴在膝盖上，试图缓解自己一阵阵泛起的恶心感。
半晌才渐渐缓了过来，压下了呕吐的冲动。
杜念隐约听见的公交车向这边驶过的声音，便直起了上半身，掏了掏口袋里的市民卡准备上车。
上了车，她站在公交车里离门口不远的位置，正对着车窗玻璃，坐在她面前座椅上的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边上看样子是她妈妈，一只手拉着女孩儿，一只手玩着手机。
她随意看了眼，就没放在心上，而是开始对着车窗外飞逝的建筑发着呆。
只是没一会儿，她就感觉到了些不对劲。
目光下移，对上小女孩儿的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
见她瞧过来，女孩眨了眨眼睛，十分好奇的样子，想要说什么又觉得不该和陌生人说话，又巴巴地闭上了嘴。
可是忍不住一直往杜念的脸上瞥过去。
“怎么了？”杜念张了张口，没出声，朝着小女孩儿做了个口型。她做完以后才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这是公交车车身半部分的三人座，只并排坐了这对母女，另一个连着的座椅放了他们的行李所以坐不下人，她又是背对着其他车里人，所以没有其他人能瞧见她做的奇怪的事。
她在心里暗想。
而女孩似乎猜出了她的意思，笑了起来，又怕吵到妈妈于是赶紧憋住了笑声。
随后她另一只没被拉着的手指了指杜念的脸，又把手放在自己的鼻子下抹了一把。
杜念以为是脸上有脏东西，疑惑地学着她的动作。
她抬手擦过鼻子下方。
湿漉漉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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