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40
哈利觉得自己仿佛被魔鬼网牢牢缠住了，浑身上下丝毫也动弹不得。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奇洛举起手解下他头上的围巾。
这是怎么回事？大围巾落了下来，奇洛裸|露的脑袋看上去小得出奇。
然后，他慢慢地原地转过身去。
一瞬间，哈利想要放声尖叫出来。
在那原本应该是奇洛后脑勺的地方，长着一张脸，哈利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狰狞恐怖的脸。
那张脸的颜色像粉笔一样死白，红通通的眼睛放出光来，下面是两道像蛇一般细长的鼻孔。
“哈利·波特……”那个怪物用耳语般的声音嗤笑着。
哈利想要往后退，本能的危险感支配了一切，他简直想要不顾一切地带着兜里的那块魔法石——几分钟以前他骗过奇洛，从邓布利多的厄里斯魔镜中得到了那块石头——立刻逃走。
但是他全身都被绳索紧紧地捆住，根本动弹不得。
“你看看我变成了什么样子！”那张脸说，“只剩下了影子和蒸气……我只有和别人共用一具躯体时，才能拥有形体……”
“不过，总有一些人愿意让我进入他们的心灵和头脑。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独角兽的血使我恢复了一些体力……一旦我弄到了长生不老药，我就能够重新创造一个我自己的身体……好了，你为什么不把你口袋里那块魔法石交给我呢？”
他知道！哈利惊愕地看着那张非人的面容，腿下一个踉跄。然而，随着这段话，另一种情感在他的心底涌起。那是无法遏制的愤怒，甚至在这一刻超越了恐惧。
哈利知道这个鬼东西是什么了——
他带着强烈的愤怒勇气大叫道：“伏地魔！”
“啊，你现在知道自己在和什么样的人物对话了——”那个声音倒显得很愉悦，但紧接着又恶狠狠了起来，“听着，如果你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最好现在就投靠我，要不然的话……”
他的声音突然间顿住了，推门的嘎吱声清晰的在这间屋子中响起。
哈利的心头先是涌上一阵狂喜，接着他立刻意识到邓布利多不可能这么快——不可能——他转过了头去，感到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胃里好像有一块冰冷的生铁沉甸甸地坠着。
他失声叫道：“海蒂！”
哈利此刻的心完全被焦虑和担忧所填满——他背对着那个人，因此他无法看见在黑发女孩出现之后，伏地魔那张非人面容上一闪而过的讶异，以及之后唇边出现的那丝平静而神秘的笑意。
但是他能够看见海蒂，海蒂此刻的状态也很不对劲。
黑发女孩儿怔怔的——她的目光不在他身上，也许刚进来的时候分给过他一两眼，确认他有没有受伤。但是此刻，她的目光完全、完全地停留在了那张可怖的面容上。
那是一种专注、复杂又略含痛苦的神情。
哈利很难完全解读其中的信息，他只知道这不是一种寻常的目光。但是，在这样的时刻，哈利的脑子完全被可能面临的危险和见到仇人的愤怒充塞了，那种异样感也只是一闪而过。
哈利着急地对着海蒂大声喊道：“你过来干什么？快点走！那个人是伏地魔！”
伏地魔用那细长的鼻孔发出了两声短促的、轻微的嗤笑，与此同时，海蒂的目光终于从那张蛇脸上转开了。
她开始注视哈利，以一种难以言说的目光。哈利有些不自在，不明白她那种目光的含义究竟为何。
然而这时候伏地魔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他非常和善、甚至带些诱导地说道：“这么说，我们的小朋友果然还是一无所知？”
“我猜我差不多也是一无所知了。”海蒂回答道，她迅速而敏捷地让魔杖从袖子里滑到了掌心，声音略带一丝颤抖，眼眶也有些泛红。
但那些都不影响她抓牢了自己的魔杖。
“相对于您——所知的，还有所掌控的一切……野望？我在计划之外，对吗？”
“海蒂！”哈利震惊又不解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男孩儿依然不能理解海蒂这些话的含义……他仅仅是觉得对方在套问计划，虽然这种微妙的语气和气氛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依然用信任而焦灼的目光看着他黑发的朋友，绿眸生辉。
海蒂没有避开哈利的目光，或者说她现在的心神全部被另一件事所占据，根本无暇顾及男孩的注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心微微地沉了下来，却还是说道：“我以为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那应该是什么样子？”
伏地魔对此仿佛觉得非常好笑，接着又在面向哈利时露出了几分咬牙切齿。
“不，我当然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黑暗君主……世人所传颂的名字，毁在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婴儿身上？哈！但这可不意味着我有必要满足谁的什么幻想。”
他这句话一出口，顿时让海蒂的脸色白了几分——显然，那次黑湖边的摄魂取念里，他看到的比她以为的还多。尤其当他的口吻如此轻蔑……
而哈利只是用焦灼、忧虑而温暖的目光注视着她。
“那毫无意义。”伏地魔轻蔑地说道，“不管怎么说，里德尔小姐——啊，姑且采用这个我很不喜欢的称呼吧。你的确不属于我的计划，虽然你理所当然地，还没有太过丢人。”
“你想要救下哈利·波特吗？你想要跟随我、服侍我，执掌魔法界吗？了不起的选择，但仅仅是对你本人而言了。你又不是被刻意制造出来的，我为什么要费心呢？人们不会把鸡蛋装在同一个篮子里，要知道我没有所谓继承人的位置。”
他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的光。
“我当然知道卢修斯那些高明的打算——某种意义上，你的身份可比当初的我容易造势多了。可是我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假如不是……”
就在这时候，海蒂又一次感到颅内一阵剧痛——有一阵淡淡的白雾在她前额弥漫了片刻。
伏地魔舔了舔嘴唇，露出饶有兴趣的光：
“啊，没错，就是这个——真是危险，可你不得不承认自身的存在就是我的保障吧，啊？即使你……有了点儿自主意识？”
“主人。”这时候，奇洛胆怯地叫道。
他声音颤抖，仿佛要对伏地魔说话使他承受极大的荣耀和恐惧：“我——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可是那个男孩想要逃走——我们得赶在邓布利多回来之前拿到魔法石。”
伏地魔沉默了一两秒钟，猩红的眼睛又一次锁定了救世主男孩——在他刚刚发表长篇大论时，绿眼睛男孩一直小心翼翼往门口挪动，并且拼命给海蒂使眼色让她一起走。
伏地魔大人也当然注意到了。他觉得奇洛这次说的不乏道理。速战速决，当然，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想逃跑吗，小男孩？”
他的这一句话刚刚说完，哈利立刻感到双腿不能动弹了——他整个人跌倒在地，只能惊恐地看着那张可怕的脸越来越近，带着亲切而邪恶的微笑俯下身来。
“我的仆人说的很对，我的确不该在这些事上多耽误时间……一具躯体，现在是最重要的。我们之后还有的聊，哈利·波特。这难道不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复仇机会吗？”
由于伏地魔的那张脸长在了奇洛的后脑勺上，他附身的动作实际上是非常不协调和美观的，甚至于要从全身被束缚住的哈利·波特口袋里掏出魔法石也很为难。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吩咐他的仆人道：“奇洛，为我把魔法石取出来。”就转过了身，把主导权还给对方，其间没有看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海蒂·里德尔哪怕一眼。
然而就在他刚刚转过身，让奇洛——怯懦、卑鄙又兴奋得浑身颤抖的家伙去取得那块魔法石时！
突然间，一道光束打在了哈利·波特的身上。哈利一下子跳了起来！
“里德尔小姐……”
奇洛极为惊恐地喘着气，不敢置信地看向面沉如水的黑发女孩。同一时刻，他感到自己的主导权又一次被剥夺了。
那个暴怒的声音在他后脑勺响起：“海蒂·里德尔！”
海蒂紧紧握着黑胡桃木魔杖，嘴唇颤抖而清晰地吐出了一个词：“快走！”
她很难像为哈利解开咒语那样对准——但那个人已经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哈利抓住她的手，猛地冲向那扇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大门。
伏地魔尖叫道：“抓住他！抓住哈利·波特！”
他们距离非常之近——近到哈利无法察觉到海蒂是利用哪一秒身体主导权交换的间隙打掉了奇洛手中的魔杖。而此刻的奇洛也来不及捡起魔杖了。
他张牙舞爪又慌忙急乱地扑了上来，一把紧紧捉住了哈利的手腕——
奇洛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
但是这些，哈利都听不见了。因为在奇洛捉住他手腕的同一时刻，哈利额头上那道伤疤比之前更剧烈百倍地疼痛起来，
那种钻心的疼痛使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要裂成两半。他大声喊叫，拼命挣扎，只凭借最后一丝意识抓着海蒂的手——疼痛减轻了。
哈利直起身来，茫然四顾。
海蒂·里德尔担忧地看着他，嘴唇快速翕动着，听不清在说什么。而奇洛痛苦地弓着身子，手指上冒出一大串的水泡。
“抓住他！立刻抓住他！”
伏地魔又尖声命令了起来，风度全无。
奇洛忠诚地执行了他主人的命令——他避开一道海蒂打过来的锁腿咒，往前一扑，把哈利撞翻在地，骑在他身上，用双手抓住他脖子。
哈利的伤疤顿时又是一阵剧痛，他眼前发黑，但奇洛更加痛苦地嚎叫了起来。
“主人，我抓不住他——我的手——主人！”
他的一双肉掌简直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红得发亮，满是水泡还有外翻的皮肉。哈利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奇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好像想要找到自己的魔杖。
伏地魔又在尖利地对他发出什么命令了，哈利的头太疼了，他听不清楚。
但这时候，另一个声音清晰而坚决地响了起来：“抓住他不要放，哈利，抓住他！”
这是海蒂的声音！
哈利在一片痛苦的混沌中几乎立刻就下意识地听从了这个自己喜欢和信任的声音——他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奇洛的躯干。
他的手去抓他的脸，引得对方一阵惨嚎。他额头疼得厉害，但这些他都顾不上了。哈利知道自己和海蒂的性命现在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奇洛痛苦地嚎叫着，拼命想要挣脱他，但哈利死死抱住他不放，他痛得开始头脑不清了……
伏地魔在高声咒骂，海蒂的魔杖吐出一道亮光，把奇洛的魔杖击得粉碎……
哈利彻底坠入了一片沉沉的黑暗之中。
而银白胡子的老校长匆忙地推开那扇木门闯入时，看见的就是哈利·波特昏倒在地、生死未卜。
满面水泡和红肿的奇洛仍在尝试对他伸出手，神情畏惧。伏地魔则在高声咒骂，
而海蒂·里德尔挡在哈利身前。
她紧抿嘴唇、一言不发，却始终紧紧握着魔杖，遮挡住了那道昏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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