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有事说事，哭什么哭！”
林玉梅正窝火，电话那头的哭腔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可那头的人不单止不住哭，听声音已是六神无主，哆哆嗦嗦说了一堆后，只见林玉梅一下端坐起来，“什么？证监会的人在查他？查什么？”
“不不清楚人是突然被带走的”
“行了别哭了，先找人通关系吧。”
那哭声弄得林玉梅头疼，她认为所有的麻烦都能用“人”和“钱”来搞定，殊不知，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已将她的生活串联起来。
曾经龌龊、伧俗和卑劣的一面，正在昭然若揭的边缘徘徊。
一场大雾天后，上海迎来了超低温，整座城市又潮又冷，太阳一落山，就被黑暗笼盖了。
这天，云达集团正在召开高管大会，窗外早已霓虹一片，会议室里却是座无虚席。林陌成又扫了眼手机，屏幕上再次亮起“顾宇”二字。
【会议中】
他按掉接听键，发了条信息过去。
顾：【忙好到老地方碰头】
林：【今天开大会，估计结束会很晚】
顾：【行，反正等你过来】
林陌成看了眼手表，犹豫片刻，回了条“ok”。他放下手机，端起手边咖啡又重新放下，“lili，再帮我换杯热的。”
“好的。”
lili黄端走冷掉的咖啡，觉得老板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会议结束时，星星已经探出了头，一轮弯月正静悄悄地挂在云端。
林陌成来到车库，他在车上点了根烟，放空片刻，这才将车开上了路。其实他今天有些累，不光累，头还疼。本想把晚上的事取消，想了想，还是油门一踩，向着目的地开去。
到了两人常去的会所，服务员立即迎上来，“林先生，顾先生今天换了间大包房，我带您过去。”
大包房？今天人很多吗？
林陌成来到房间外，推门一看，发现常聚在一起的朋友居然都在，看这阵仗自己应该是最后一个来的。
大家纷纷看向他，只听有人嚷嚷道：“哎呀——还以为是主角到了呢，搞错了！搞错了！”
又有人笑说：“陌成，你要再晚点来，搞不好要错过今天的重头戏咯！”
他走过去，说你们嚷嚷什么呢，话音刚落，只见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他回头一看，眼里划过一刹愕然。
许馨安在进门的瞬间，脸上也是明显一愣。显然，她没料到除了顾宇，还会有这么多人，再一看，林陌成也在。
这时有人笑着说：“这次是主角来了！”
顾宇从沙发里起身，笑着走过去，轻声问：“冷吗？要不要喝点热饮？”
她摇摇头说不用，一旁又有人开始起哄，说哎哟喂，咱们这些孤家寡人可经不起你们这样秀恩爱啊！旁人这么一起哄，许馨安脸上顿时红了一片，她垂下眼，目光里藏着不自在。
另一边，林陌成的脸色变得微妙起来，他眉头轻轻蹙了下，额颞神经跳的更厉害了。
“行了，你们别瞎闹啊！”顾宇转头对起哄的人说，言毕，他又看向许馨安。
他的眼里有种少见的神采，带着笑意，却不说话。
后者等着他开口，却发现这人神情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许馨安面露疑惑，只见顾宇突然收住了笑，清了清嗓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前一秒还闹哄哄的氛围，顿时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种热切，只有林陌成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那想法一闪而过，却让他心慌的厉害。
“馨安，有些事，我不想再等了。”
顾宇终于开口，语气温柔，“我记得向你表白的那次，是我们在街头偶遇，我送你回家的路上。那时我说，‘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感觉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还记得吗？”
许馨安似乎被那双眼睛擒住，怔怔地点了点头。
顾宇垂眸笑了，再次看过去时，眼里有着一览无余的热诚，“现在回想起来，那次的偶遇是件多么幸运的事。馨安，我现在想说的是和一辈子相比，我们相识的时间依旧不长，但我坚信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哇哦！”
旁人发出一阵呼叫。
许馨安的眼里不再平静，她预感到接下来的事了。
顾宇轻轻拉住她的手，目光中有种坚如磐石的东西，“所以，嫁给我好吗？”
顿时，房间里又是一片欢呼声，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还有人喊道“亲一个！亲一个！”旁人分享着主角的喜悦，将这求婚仪式推向了高潮。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许馨安怔在原地，耳边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那音浪一波接一波，就像来势凶猛的潮汐，将周遭的世界慢慢褪变成了黑灰色。
她望着顾宇的眼睛，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深深包抄了她。
她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他们的因，又在这双眼睛里寻得了果。
许馨安定定地站在那儿，不敢看向别处。她怕看见另一双眸子，她怕自己会因为另一个人逃出去。
“馨安，嫁给我好吗？”
顾宇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那枚闪着光的小圆圈似乎承载了他全部的情意。
这一刻，他等了很久。
许馨安垂眸，视线落到对方手上，感觉那枚戒指变得炽热起来。
她双目迷茫，心如擂鼓，忽然，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安，我好恨啊真的。”
“但这不是你的错。”她说。
“不，是我的错。”
那声音戛然而止时，许馨安的心狠狠颤了下。她重新抬眸，眼里的光却停留在六年前的某个夜晚。
然后，她轻轻说了句：“嗯，好。”
“哇哦——”
人群里又是一阵欢呼，只有一人由始至终都沉默着。
他开始头痛欲裂，耳边声响变得像刀子般尖锐。他的目光迅速黯淡下来，仿佛星空里骤然消失的光点，成了一片死寂般的黑域。
另一人的眼里却激动不已，顾宇忽然想要说些什么，一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直到有人打趣他，说“戒子别买小了啊！”他这才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托着许馨安的手，缓缓地、深情地、郑重地替她戴了上去。
那戒指璀璨夺目，耀眼万分，硕大的钻石将顾宇的一颗真心展露无遗。
如果对方足够细心，会发现这戒圈内侧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
房内装饰的鲜花是提前准备的粉色玫瑰；
就连左右两侧的包间，顾宇都一并包了下来，为的就是这天不被无干的人和事打扰。
良辰美景，郎才女貌，一切都很美好。
戒指在许馨安的手上发出绚丽的光，那光，却将林陌成的双眸映出一片灰白。
于他而言，这枚戒圈如同一个句号，一个终止符。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哪里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啊，这世上身不由己的事太多太多了。
他又想起为她买项链的那个时候，那时的他，对未来是何等的笃定。他自幼不缺什么，顺遂和完满几乎是伴他成长的标签，因此，他总以为自己是老天特别眷顾的那一个。
直到遇见了她。
他终于承认，自己也是茫茫人海中，那微小如尘的凡夫俗子。
林陌成收回目光，低头点烟，打火机却燃不出火。
“没火了？”
“嗯。”
“呐。”
旁人将自己的递给他，他却起身，面上是一片冷漠，“我去门口买一个。”
他穿过人群向外走去，眸一抬，两道视线越过其他人，在空中交汇。他脚下顿了顿，只见许馨安垂下了眼。
他低头将烟衔上，推门而去，背影显得有些寂寥。
自从林陌成见证了那场求婚，他开始变本加厉地过起了夜夜笙歌和醉生梦死的日子。
在公司里，他工作的时间渐渐让人抓不住规律，要么一连几天不见人影，要么一连几天不出公司，办公室里常常到了大半夜还是灯火通明的景象。
“林，你说这局是开大还是开小啊？”小明星发出软绵绵的气息，将自己蜷缩成一只猫俯在林陌成身旁。
“我们这局要不开个全围，怎么样？”
林陌成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他手里夹着烟，烟雾屡屡上升，又渐渐散去，将他的脸映出几分慵懒，几分迷情。
“哎呀，人家和你说正经的啦！”小明星佯装生气，却又嘟嘴扮可爱。
“开了全围，这船送给你。”林陌成说的一本正经，眼里却蕴着笑意。
“真的？”
“真的。”
“你没开玩笑？”
“没。”
小明星眉毛挑的老高，不可置信的一张脸却又流露出跃跃欲试的光彩，“那好，开全围！开全围！”
年轻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将面前的筹码哗啦啦地推到了赌桌中央。
两人的对话引来旁人围观，一个因参演当红偶像剧而一夜成名的模特，在一旁嘤嘤地说：“三少，你看你看，人家林老板多大方啊！”
被叫三少的男人眼一瞥，笑着说：“他就应该每人无条件送一部游艇，也不枉费我们抽时间陪他来公海玩，是不是啊！”
此话一出，大家便开始起哄，林陌成只笑不说话，等着骰盅开骰。
一旁的小明星们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即将打开的骰盅，“砰砰砰”骰子在有节奏的撞击声中停止了滚动，荷官开骰，众人纷纷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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