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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回忧身世欲言又难言试人心无情还有情


秋老虎还在作祟,日头烈着,纵使还未到正午,已晒得人头晕目眩,跟在傅衣翎身后的侍女见主子半天未动,略有些担忧,上前提醒了一句:“郡主,再不走,只怕太后那边会等急了。”

        傅衣翎这才拉回心思,收拾好了情绪,迈开步子往养心殿走。

        方踏入宫门,就正见阁臣赵原、兵部尚书张昉以及神机营都督李忠三人从大殿里退出来,前几个还可解,平日里处理庶政少不得要见,可是李忠,难道近日朝廷在兵马上有什么调动?

        傅衣翎还在思索中,景萱也随后而来,对她略施了一礼,笑道:“郡主来得正巧,太后刚忙完。”

        傅衣翎忙收回神,一边随着景萱迈开步子,一边也笑着回:“该是我来晚了,原是等着才不算失礼。”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走到西边的暖阁外,景萱便立在门帘外对里头恭敬地道了句:“太后,嘉仪郡主来了。”

        待里头应声儿了,两人才进去。室内点了香,清新怡人,傅太后正依在檀木椅上闭目养神,那样子看起来累极。旁边立了两个宫女,为她轻轻扇着风。

        见完大臣,傅太后便褪下朝袍,换上了寻常衣物,着了件深青色的褂子,上面缀了缠枝花卉,发上早卸掉沉重的凤冠,只别了牡丹凤簪。朝堂上的凌厉之气早已不见,如寻常女子般温良,面上带了几分说不出的疲惫。

        许是听见来人的动静了,傅太后这才微睁开眼,傅衣翎立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恭敬地屈膝行礼:“衣翎给姑姑请安。”

        傅太后随手指了指一旁的绣墩,说道:“坐下吧。”

        傅衣翎却轻步走到傅太后身后,伸出青葱玉手覆在她的额头,轻柔地按着,为她疏解疲劳。傅太后本头疼得厉害,脑子突突直跳,忽觉得额上一阵清凉,不紧不慢的节奏十分舒服。她便安心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嘴角浮现笑容,待精神和缓了,才开口道:“皇帝若有你半点懂事就好了。”

        她们母子间的事,傅衣翎不敢乱评,这时自然得为皇帝说话,遂劝解着:“皇上日理万机,为姑姑分忧解难,尽了大孝。衣翎于国事帮不上忙,只能在琐事上尽点小孝。”

        傅太后不太分得清傅衣翎这是为皇帝兜着,还是只为客气谨慎,心里有意试探,便顺势拉过傅衣翎的手,让她坐在身边,笑着打趣:“还没进门,就护着她说话了。”

        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平日里再冷静,这时候也免不了又急又羞,傅衣翎脸上泛了潮红,急忙道:“衣翎不敢,衣翎心里始终是向着姑姑的。”

        傅太后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内疚,片刻就隐而不见,真如一个欲将儿子托付给儿媳的母亲般,既和蔼和亲又语重心长地继续笑说:“没有什么不敢的,日后你就是皇后,该事事以皇上为先,一心一意的为着她好。”

        一想到日后得时时面对皇帝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傅衣翎心里就有些抵触,可三从四德的训诫悬在心头,不管乐意还是不乐意,她的一生已注定了如此。她莫名的惆怅起来,低着头顺从地应着傅太后:“衣翎知道。”

        傅太后却以为她又是不好意思了,踌躇了片刻,又道:“选秀的事儿,你应该是知道了。”

        傅衣翎点头应了应。傅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要委屈你了,只是你应当知道盛极必衰、物极必反的道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傅家好。”

        傅家如今如日中天,行事再不低调,只怕惹祸上身。傅太后一方面确实是为傅家好,一方面却有意压制傅友德,损了傅家的威势还令傅家感恩戴德,未有半点怨言,这手段确实高明。

        傅衣翎早料到,嫁入皇家并非易事,先不提之前皇帝与多少女人有染,纵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又如何,入宫时还得同一群女子争风吃醋。可这些都是必须承受的,傅衣翎只能把心里的委屈全压下,一派深明大义的回道:“能够侍奉姑姑和皇上是衣翎的福气,又怎会委屈。”

        傅太后听罢展颜一笑,她不管他人是否心甘情愿,只要顺从就行,即使是亲侄女也不例外。

        正事说完了,两人又顺着闲谈了一阵,莫不过于问了问傅家老太太的情况,话了些家常,等傅太后略乏了,傅衣翎方告退出来。

        那边皇帝阴着脸回了乾清宫,方换下朝服,文书房太监曹全就将内阁及各部衙的折子送来了,皇帝心里正有气,整日处理这些琐事,更令她烦躁。每次送来的折子都经于孟阳过滤了一遍,重要的送入养心殿,无关紧要的就交给皇帝批阅。

        傅太后虽花了不少心力培养皇帝,从小就让她跟在身边观政,及十三岁就开始处理些小事,可凡三品以上调令皇帝皆不可作主,关乎军国大事更勿得干预。

        从朝堂上的羞辱,及选秀一事,皇帝越想越不是滋味,怒气一上来,一把推掉曹全呈上的奏折,那些折子瞬间撒了一地,曹全吓得连忙跪地磕头请罪,侍奉在一旁的秀荷也吓得脸色一白,忙跟着跪下来。

        正奉茶进来的玉溪一来就见着这副情景了,她并未出言相劝,只是轻步走来,放下茶杯,默默无言地跪在地上一一拾起折子,待理好了,再次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本有些后悔,再怎么着不该拿国事当儿戏,于她来说是琐事,于万民来说便是生死大事,她讷讷道:“放在案上吧。”

        玉溪这才起身,又对曹全使了个眼色,他心头一喜感恩连连,慌忙站起来将余下的折子一并递来,安置在御案上。

        皇帝明白玉溪这是为曹全解围,索性吩咐道:“你们都下去,玉溪留下伺候。”

        然后转身坐了下来,拿起折子批阅起来,心里本还有些烦闷,看着看着竟静下心来,认真审阅。折子上内阁多拟了意见,于孟阳等人为政多年,处事干练,票拟多为得体。为防失误,皇帝还是逐条看来,觉得可行地便提笔写了“可”,觉得不称旨的便落下“再拟”或直接批上处理意见,遇上御史弹劾的折子,皇帝有意敷衍便写下“知道了”等字眼。

        不知不觉透过朱漆窗户落在地上的影子西斜了,午膳的时辰早误了,纵使发再大的脾气,皇帝照常一遇到国事便废寝忘食。

        皇帝不看折子玉溪担忧,不吃不喝地看更担忧,她悄悄走了出去,吩咐御膳房备些热糕点来,放在皇帝跟前儿,可她一心扑在折子上,哪里看得见,眼见着剩最后一茬了,可张彬突然又奉着奏匣子来了,玉溪不免有些恼怒起来。

        皇帝正看到刑部的折子,事关性命,她更加慎重,正在这时,却见张彬手里捧着奏匣进来,跪地道了安,皇帝瞥了眼,便道:“先放下吧,朕批完这本就看。”

        玉溪再也忍不住,也顾不得皇帝在旁,嗔怪道:“张公公,您老儿得让皇上喘口气儿吧,这边还没完,您又巴巴地送来了,皇上这午膳还没顾得上用上一口儿。”

        张彬也十分为难,皇帝的身子比天还大,若出了岔子,两宫太后那边怎么也交待不了,可事情紧急,他只能苦了脸连连告罪,“奴才实在该死,只是这是余大人临走前递上来的折子,吩咐奴才务必尽快送来,奴才怕误了事儿,就赶着来了。”

        一听余良甫,皇帝本还低着头看折子,迅速在刑部尚书吴方基“秋后处决”的意见上画了个勾,放下折子,抬起头,招了招手示意张彬呈上来,又见玉溪陪着她着实幸苦了,心里有些愧疚,便笑着打趣:“你呀,别多嘴了,朕都不嫌累,你就别叫唤了。”

        张彬会意,立即将奏折匣呈在御案上,玉溪见皇帝心情好转,也欢喜起来,再说皇帝勤勉她也是晓得的,哪又会多说什么,连忙走到书柜前打开中间的一个暗格,从中取出钥匙,又折回来,将匣子上的锁打开。

        余良甫刚被革了职,这道奏疏必有什么交待的,皇帝敛了神色令张彬退下,亲自取出折子,待看完后,神色一凛,顺手将折子递给玉溪,叹道:“连余师傅也要弃朕而去了。”

        玉溪一目十行,不消片刻已看完,她合上折子,沉吟道:“余师傅是早料到这结果的,此番搭上前程不过是试试朝里的深浅,皇上莫要灰心,以后寻了机会再召回京也不迟。”

        皇帝收回神思,朝堂风云变幻,能够全身而退,傅太后已手下留情了,她转而道:“杨惟中、苏从吾、顾北亭,余师傅举荐的这几个人你以为如何?”

        玉溪细想了一阵,心里已有了主意,嘴上却回着:“皇上说笑了,外朝里的事,哪里是奴婢晓得的。”

        皇帝笑笑也不为难,站起身来,玉溪见状拍了拍手,守在外头的张彬就待着宫女端来温水鱼贯而入,皇帝边净了手,边吩咐道:“传膳吧。”

        忙了大半天总算是知道吃饭了,张彬一喜,连忙吩咐人去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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