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呼之欲出
“你闭上眼睛。”顾明瞳对肖鹤鸣说。
肖鹤鸣依言闭眼。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放轻松，什么都不要想，静静去感受自然……”
顾明瞳为他喃喃念诵着道经心法。
道法艰深，诘屈聱牙。但肖鹤鸣熟读经典，并非目不识丁之辈。
因此，就着顾明瞳缓慢而富有韵律的念诵，他很快进入了放空状态。
这样高的地方，格外适合冥想悟道。
顾明瞳第一次入道便是在揽月峰最高处。顾清潇抱着他飞上山顶，山顶的风清灵凉爽，他好奇地握住风。
顾明瞳握了又握，直到抓住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娘，是什么？”他惊异地问。
顾清潇惊叹的口气还映在顾明瞳脑海里：“瞳儿，你竟就此入道了……”
那年，他才五岁。
但悟道向来不分早晚。耄耋老者或垂髫稚子，只要有心，都能领悟。
十七岁的肖鹤鸣想修炼，当然也不算晚。
他微微张着双臂，海风吹了又走，走了又吹。炼气期弟子服已有一定的防护作用，风怎么刮，他都不觉得很冷。
直到一种不一般的清凉透过弟子服，也透过顾明瞳为他缝制的里衣传到皮肤上，进入身体里。
整个人都好像被清气穿透，像一场风寒过后终于能够畅快呼吸。
空气在他身边有了不一样的流动。
顾明瞳很快注意到这事，眼里也不免闪过惊艳欣喜。
他见过很多修士，其中不乏资质优秀的人。但能在对修真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仅凭冥想和他的道经就能入道，也实在让人惊讶。
不知过了多久，肖鹤鸣从那种纯粹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睁开眼睛，还有些失神：“师父……”
原来修真是这么一回事。
很难去形容那种感觉，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摸到那玄之又玄的法门。
“恭喜你，开始了追求大道的第一步。”
顾明瞳开心说着，从碧云天里拿出了青叶剑。
再拿到青叶剑，肖鹤鸣的眼中不由得多了几许复杂的情绪。
顾明瞳道：“这是为师筑基期常用的青叶剑，到了金丹期，材质已经不大跟得上了，现在我将它送给你。”
那时候，徒弟手握青叶剑，选择了血祭亲族。这会儿，他也想祝愿肖鹤鸣从此以后，拿得起也能放得下。
利器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从来没有对错之分，怎么使用得看握住它的人。
手中有剑，心里有道，道心不移。
“绘制符箓，运笔时切记专心致志，只有精神全然集中，才能一次性画完符箓上的图案，提高成功率。”
顾明瞳缓缓说着。
这风行符只不过是炼气期弟子用的初阶符箓，可以短时间内提高行走速度，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符箓，绘制也比较简单。
顾明瞳当初学习制符的时候，储物袋里面有一大堆相关材料，现在还剩不少，刚好拿来给肖鹤鸣练手用。
绘制风行符，只需要低等符纸，低阶妖兽的兽毛所制的符笔。
符液的主要成分是蒲花种子的粉末和风雀的兽血。
蒲花是一种修仙界常见的植物，其种子非常轻，拥有见风而行的特性；而风雀是一种常见的小型鸟类，因为体型很小主要吃些植物的种子和昆虫为生，但它最大的特点是飞得快。
这两种成分混在一起调合拿来绘制符箓，成功后就有轻身的功效。
“师父，这图案指什么？”肖鹤鸣不解地问。
顾明瞳解释：“说是图案，其实是一种“势”。”
“势？”
“灵势。根据不同的材料特性，不同的比例，不同的材料等级，混合而成的符液，拥有不同的灵息。”
“感受这种灵息，找到混乱无序的灵息中的势，用你的笔把它带出来，一气呵成。”
“这样，材料的特质就会被你激发，为你所用，绘制成一道符箓。”
顾明瞳细心解释。
“似乎有些玄妙，有点难以理解。”肖鹤鸣苦恼地说。
“绘制符箓确实很吃天赋，再次也需要大量练习才能抓住那丝感觉，你才刚接触，画不好也是正常的。”
顾明瞳安慰他。
他发现，徒弟虽然天资不错，但有时候却有些愚钝，还经常不自信，玻璃心。
作为师父，他有必要多给他一点鼓励。孩子学习老不好？夸几顿就好了。
肖鹤鸣迟疑着抬起头，有些羞惭：“师父，我还是有点不理解那种灵势的感觉。你能带着我画几次吗？”
顾明瞳点头：“当然可以。”
他握住肖鹤鸣执笔的手。
笔悬停在符纸上方，符液却牢牢吸附在笔尖，没有滴落，只随着肖鹤鸣手的自然颤抖，微微摇晃着，将掉未掉，悬而未决。
像肖鹤鸣极力隐藏，又呼之欲出的心事。
顾明瞳轻轻一压，肖鹤鸣顺着他手的力沉下笔。笔尖触及符纸，还没等符液溢在纸上，顾明瞳就随性一转，简单的图案，一笔勾勒到底。
停笔时，符液微微发着灵光，闪烁了一下，淡淡的灵息从符纸上透出，一张低阶的风行符就这样绘制完成了。
“风行符的符液材料很简单，灵势也并不复杂。它的灵势比较固定，只要勤加练习，就算把握不住那一闪而逝的灵势也不影响画符。”
说白了如果没有灵光一闪，那用最笨的办法，直接把前人已经琢磨出来的灵势照搬，画它个十次百次的，一样能学会。
“只是这样的方法只适用于简单的灵符，如果用的是新型符液，或者高阶符箓，没有一点天分光靠模仿，是很难把符箓绘制出来的。”
顾明瞳边讲解着，边握着肖鹤鸣的手熟练地画了好几张风行符。他几岁的时候就能闭着眼画这种符箓了，现在发挥几张自然不在话下。
他在肖鹤鸣身后，微微倾身，紧贴着肖鹤鸣的后背。气息缠绕，顾明瞳清淡隽永的香气不住钻到肖鹤鸣鼻腔里，令他的心脏鼓噪着，头脑中却产生了一种二人相陪已久的错觉。
好像他清淡好闻的气味从过去至今的存在着，未来也依旧会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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