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勾魂索
乔宴朝前方眯眼细看，不以为意：“哎，没事，他们估计是在吵物业费的问题，跟我们没关系，不会被掺合进去的。”
房东也说：“小叶，你怕这里贵啊，不要紧，我有朋友就在这里住，有多余的地方，可以谈谈价钱。况且这里虽然是小区，但地段差，住着也一般，你们俩凑得出来。”
正在这时，居民楼里跑出来一个人，众居民喊着“那小子就是领导”，然后蜂拥般开追此人——偏偏是叶泛所在的方向。
源源不断血液流动的声音。源源不绝的血的气味。
叶泛凝心定息，快速闪避到一旁的小道内，很快制住了自己。喉咙哽住的感觉消退，理智重回，身体内的灵力也能正常使用。
呼。呼。
看来可以应对好这样的情况了，他隐隐感到高兴。
但下一刻，他手上的水杯被捏碎，冰块碎成了粉末。
难受……好难受……想要血，必须要喝点血……
为什么道士不在？要道士的血……不，也许随便一个人的血吸干就好了……外面，外面全是人……随便抓一个来好了……
不该出门……道士又要……生气……啊，门外的人好吵……必须……杀、死……
视线朦胧间，他眼前出现一个人。
银色头发、戴着玉石、毫无生气的人。
不。不是人。
白芜审视嗜血状态的僵尸，沉声询问：“你吃了我给方绍鱼的药，是她养着你，还是你偷来的？”
“……”是这个人破了清心法术，叶泛迅速反应过来。
“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了，”白芜轻笑，“难受吗？想喝人血？违背常理存在的人，就该受这样的罚。”
白芜靠近叶泛，见叶泛两手结印的动作，立刻冷声道：“学道术，是想克制血欲吗？”
接着，白芜两指并起，化为一段黑色荆棘，刺进叶泛的手背，而后荆棘生长，缠满了叶泛的手臂。荆棘缓缓转动，每根扎进皮肉的短刺随之移动——此时，叶泛右手臂已无一寸完肤。
疼，但更需要血。意识渐昏的叶泛艰难轰出火球，却被白芜一手熄灭。
白芜说：“活着是你的罪，嗜血是你的罚，压制它，是罪上加罪。方绍鱼知情不报，还让你学道法，更是罪加一等。”
原来——原来他是冲着道士来的。
白芜取出引魂幡，招魂几次，却没引得叶泛的魂魄，略一思索，说：“被怨念缚住肉身的鬼……难怪，你的灵力的确强，普通的方式对你无效。”
道士有危险。叶泛拼命汇聚意识，变出千万柄剑，又在白芜身后撑起屏障，全力将剑投出——接着，剑影被反弹向白芜——
白芜微笑：“可惜，我有很多办法对付你。”
园鼎办公楼。
何拒霜盯着电脑核对报表一直忙到午休，终于能得空喝口水，水刚咽下肚，她就收到秘书的电话，说副总叫她去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何拒霜敲门进去，林肆刚合上文件，揉了揉脑袋。
林肆一脸倦容，说：“请坐，何小姐。”
“林总有什么事？”
“抱歉在你午休的时候打扰，我耽误你两分钟，希望你别介意，”林肆听到自己说的话，失笑，“介意很正常，我会按节假日三天的加班费补你这两分钟。”
“……好。”
林肆犹豫片刻，有些吞吐：“我想问一下，你的朋友，方、方小姐的事，要是不方便的话——即使不方便，最好也能谈一下条件，告诉我关于她的事。”
何拒霜变了神色，冷静讯问：“林总，不好意思，您现在是以什么身份问我朋友的事？于公还是于私？”
“方绍鱼不是公司的员工，当然是私事。”
何拒霜点头：“你想问什么？”
“……她是不是一直很倒霉？从小时候开始的？”
“是。”
“那她经常搬家吗？没什么朋友？”
“以您的人脉，这点事应该查得出来？”
林肆忽然有点怕何拒霜，直觉担心他这样问东问西会被传到方绍鱼那里——旁敲侧击，从别人的朋友下手，确实不算君子行为，丢脸了些。
烦啊，更烦的是根本不知道方绍鱼怎么看他，一切不过自寻烦恼。
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开口：“我——有事找她，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约她出来，或者约她出来以后，不被她甩开吗？”
一番话下来，何拒霜有了第一印象：跟踪狂，超级跟踪狂。
何拒霜单刀直入：“林经理，您和小鱼是什么关系？”
林肆却被另外的东西吸引：“小鱼？”
“嗯，怎么了？”
“没什么，”林肆喃喃道，“不太适合她。”
何拒霜有些不满：“林经理，麻烦你直接点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只是单纯想骚扰小鱼，那你连我这一关都过不去。”
“骚扰？”林肆思索再三，得出结论，“好像没有人找她不被认作骚扰的吧？”
“啊？”
“就算有人捡到她掉的一块钱，她也会觉得说谢谢麻烦，宁愿不把钱拿回来，不是吗？”
完全是不想跟任何人扯上任何关系的，我行我素的人。
何拒霜惊讶不已：“你还真了解她。既然林经理清楚，那我作为她的朋友，当然也不会给别人烦恼她的机会。这是我在私事上的原则。”
“……”林肆自嘲般一笑，“我好像真成了个大麻烦。”
居民楼暗角。
方绍鱼抵达时，看到屏障内数道剑影，立刻也血引桃木剑劈去，却被结界弹开。
一旁的乔宴提醒她：“没用，设下这结界的不是寻常人，我试过了。”
方绍鱼又尝试五行符咒，金木水火土来了个遍，结界也未动分毫。
忽然，她灵机一动，唤出一朵疾行云，坐上云飞至高空，然后继续下坠，一直弹到结界顶上，在被弹飞的前一瞬间，她用乾坤袋吞下这股冲击波，而后倒在云朵上，稳稳落回地面。
“躲远点。”
听方绍鱼这么说，乔宴立刻拖着被弄昏的房东跳墙而走，然后变出一个脑袋□□在墙头观战。
只见方绍鱼将云彩撕成几片，云朵膨胀挤压成一块□□，挡在方绍鱼和结界中间。
她指挥乾坤袋穿过云层，而后默念口诀，乾坤袋在另一侧被打开，释放的冲击波与结界势均力敌，二者刹那间消解无踪。近处的方绍鱼也受到巨大的震动，但被云层包裹个严实，滚落到十米开外。
方绍鱼收起云层，晃了晃脑袋，不顾眩晕感，飞跑去角落处，发现了瘫倒墙边的叶泛。设下结界的人已去向无踪。叶泛正低头整饬衣袖——右边衬衫的袖子已经划破，渗出黑色血液。
叶泛听见脚步声抬头，直望着她，一言不发。
方绍鱼蹲下身，掀起他的袖口，看到鳞片般密集的划痕，不禁皱眉：“这是怎么了？”
“……”
“叶泛，我问你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冰凉凉的，“血。”
她抬眼，对上他失落、失控又虚弱的目光，起了一丝烦躁：“管不住你的本性，就别出来害人，你保证过的，忘了？”
他只重复：“血。”
“自己念咒，控制一下。”
他垂眼，艰难抬起右手臂，两手合掌，慢吞吞地移动手指。
“你给他点血不就好了，”乔宴跳下墙来，叽叽喳喳，“道士，他这幅样子，不吸血得个半月才能恢复，这附近人多，我想了办法消音，但是撑不了太久，还是赶快给他喝点，我们好撤退——虽然你们捉妖的血是难喝了点。”
“好喝。”叶泛反驳乔宴。
方绍鱼仍然拿冰刀眼刺他：“看你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还想要活着？”
“……”他意识仍旧模糊，伸手想吃自助餐，被食物一个侧身躲开。
“叶泛，刚才到底谁伤的你？别等我读你的记忆。”
“……银发的人。”
是白芜。
方绍鱼迅速开始了推测：上次见面白芜读取她的记忆，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她造假，说明他自信过头，没有派人监视方绍鱼。那么这次他亲自接触叶泛，仍然是自己找办法查叶泛的可能性很高。因为他的目标是方绍鱼，折腾方绍鱼还用不着曲线行事，假设派了下属跟踪方绍鱼，不可能出现跟成叶泛的结果，那也就是说，白芜自己查她的过程中，出了某个差错——
她想到了一样东西：白芜的药。
叶泛和方绍鱼各吃了一半，那药除了治愈，果然还有其他的功能，例如，跟踪她的所在——甚至是，控制。
总觉得叶泛的自制力越来越差，也许是那副药耗损的结果。
越想下去，眉头越是深锁。乔宴看方绍鱼这幅表情，担忧道：“不会吧？难道我叶兄弟没救了？道士，他可活了上千年，你要是人道毁灭，这可不人道啊。”
方绍鱼起手封住叶泛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然后轻轻运气将他背部的淤血打散，接着咬破手指，将血慢慢滴在他手臂患处，看着伤口一步步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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