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VOL.11


严聿临背对着她坐在右侧床边,手里捧着一本书。

        她悄悄一瞥,还是昨夜那本,英国作家sj沃森创作的悬疑小说《beforeigotosleep》。

        窗外骤然起风,窗帘婆娑起舞。

        两人之间似乎存在着默契的安静,他不多言,而她只静静地偷看他。

        严聿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倒真有一副雍容华贵的贵族公子气质。

        这份沉稳显然已经脱离了她最初认识的少年模样。

        壁灯将光喷射似地沿着墙壁分成了两部分,他陷在光影里,指若游丝,轻轻扇动着纸页。

        少年暮时,英俊如初,仍是一眼便惹人心动的长相。

        窗帘被他合上,所有光亮在此刻熄灭。

        夜里降温,房檐外串珠似的雨落了一夜。长风一刮,细细密密打在玻璃窗上,像极了恋人拥吻的津·水·交换声,缠·绵徜徉。

        “明天办完电子族谱,咱们就去看看穿越来的地方吧。”季准楠侧躺在床上,低头看着闕暗里鼓起的一块包。

        忙活一天,严聿临最后的一根紧绷的弦也断了,困意四起。他眯着眼,气息微弱:“好。”

        平成雨缀如帘的夜里,严聿临做了一场梦。

        他梦到了穿着一件鸦青色西装的自己,整装待发地坐在包间里。

        一道长风刮起,深红色的窗帘斜斜不定,撩动浮躁的氛围。

        “严哥,这么多年没见了啊,我非得敬你一杯。”

        当年的瘦弱小子如今已腰肢丰腴,腮帮上青色颇重。

        有多少年没见了?七年,这个不讨他喜欢的数字。

        严聿临没拒绝,抬手接过,垂下眼一口闷。

        一杯又一杯,他在这帮老同学中刷新了一个“大酒缸”的新称号。

        小a是个没眼力见的人,他一边烫着乌鱼片,一边抬高声调:“严哥,怎么不带季姐来啊?这几年,季姐肯定又漂亮了吧。”

        “用你说?”坐在小a身旁的小c用膝盖顶他,“季姐高中贼美。”

        忽然有人问:“季姐高中时就是校花吧?”

        “唐棠不是吗?”有人不大清楚状况。

        “季姐才是公认的校花吧!”

        起哄声连绵不断,终于在某一刻,盖过了杯口相碰的声音。赞同声大过于质疑声,最后统一认定这校花非季准楠莫属。

        直到唐棠假装咳嗽,撇下筷子,皱着一张似怒的脸。

        “诶诶诶!我还在这里呢!你们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季准楠美不能否定我也漂亮的事实吧。”

        当年的班长摇摇头,脱口而出:“大漂亮和小漂亮都是美人,咱们理科就属你唐大小姐能当个门面。”

        这举动比敲锣打鼓还管用,话题一瞬间沉没。

        电话铃声在下一刻插入寂静中,众人的目光迅速聚焦。

        严聿临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赵岑樱。

        他说了句抱歉,起身出去接。

        严聿临接通电话。

        但他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老天爷并不偏心地眷顾谁,该来的总要来,于是他破防了。

        如果痛苦可以分等级,那么便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

        赵岑樱此刻已经焦头烂额,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双颊,细密地砸在地面上。

        “严聿临,楠楠现在在手术室,她得了乳腺癌。她怕手术有生命危险,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必须要赶来”

        越来越小的啜泣声如生命沙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吞噬、消失。

        “哪个医院?”他艰难咬牙,掌心的力道快要碾碎屏幕。

        赵岑樱四处看了一眼,抽搭着说:“我,在,xx医院。你快来!”

        太阳会周而复始地出现;旅人会漫游在世界的不同经纬度;灯塔的灯会在闕暗的夜里一遍又一遍点上。

        时光也会,它会残忍地不断鞭挞着你曾经犯过的罪恶,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用碎玻璃扎你。

        仿佛在说——看,你这人活该失去一切!

        得知她被送入手术台上了那一瞬间,他仿佛彻底失去了她。

        清醒的那一刻,严聿临淌着热汗,额间、手臂、后背。他侧过身,摸了摸身下睡过的地方,果然湿透了,像被水泼一样,无一处幸免。

        心脏快到要炸出胸腔,这个梦逼真到让人头皮发麻。

        在梦里,他能够清晰地看到所有人的五官。

        身边的人安然地睡着,呼吸细微地刮入他的耳廓中。

        严聿临忽然有一个想法,这个梦会不会与穿越是同样的概念。梦里所发生的会不会在过去或将来已经发生,并且他会不断做这样的梦。

        他起身贴近季准楠,指尖轻轻拨开她胸前的被褥,再缓慢地撩开最后一层阻碍。

        季准楠薄薄的睡衣里面并未穿任何衣物,白皙透红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他第一时间移开眼,但满脑都是刚才的画面,顿时面红耳赤。

        稍定了心,他再度扭过脑袋,低头近距离看。

        黑暗中的那一点微弱的光让人难以视物,红蕊周围的肌肤察觉不到任何异常,但他心中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萦萦上升。

        想着,如果在她醒后告诉她,她必然会觉得自己是在诅咒她,根本不会相信。可如果选择灯光照射,季准楠很容易便被惊醒。

        如此,又跳回刚才的选项。

        于是他先捂热了右手,再将指尖轻轻贴在她的软肉上,仔细地摸索着,不漏过一丝一毫。擦过肌肤的那一瞬间,他顿时面红耳赤,身躯不由得一颤。

        纵使现阶段自己和季准楠是夫妻,并且已经结婚二十九载,但两人都没有关于那方面的印象。

        如果没有之前第一次的记忆,那这次便是第一次真实的触摸。

        终于,在下一刻,他在她的腋窝处停了下来。

        与平滑的肌肤极度不相配,那是一道小小的凸起来的疤痕。

        和梦境里发生的一切重合起来,那一场手术,以及老去的他们。

        如此看来,这是一场告知梦。告知他这陌生的三十年里发生的一些片段,并且可能会持续地发生。

        严聿临将她的衣服放下去,替她掖了左侧的被角,温柔地吻了她的唇角。又躺下去,指尖来回擦拭着她的唇角。

        他掀开她的被子,钻到同一条被窝里,拥她入怀,阖上双眼,缓缓睡去。

        -

        翌日,季准楠醒来的时候,严聿临已不在房间里了,他睡的被子整齐叠在右侧。

        她洗漱好后,在厨房发现了严聿临的身影。

        他熟稔地围着围裙,在案板上切菜,目光炯炯,专注到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一人。

        直至季准楠走近他身边,站在右侧,喊他的名字:“严聿临。”

        严聿临一顿,抬眸看向她,眼眸里尽是温柔。

        季准楠被他的眼神震惊到,她几不可查地移开目光,掌心贴到台面上,一下又一下地滑动着。

        “你别这样看我。”她有些怄气,睫毛不停扇动着,就是不看他。

        严聿临轻抬刀面,将切好的葱转移到两只碗里,又放下菜刀,将手伸到水池上方仔细清洗,反问:“怎么看你?”

        季准楠顿时觉得这人是越老脸皮越厚,更不愿意回答他。

        可下一瞬间,严聿临将手擦干,整个身躯覆了过来,将她压在身下。

        季准楠能够感觉到左肩忽然增加的重量,她几不可闻地撇头,转向右边,可那人却伸手将自己的脑袋往反方向推。

        他的力度很轻,但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

        于是她认命地转过来,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但下一秒,她就懊悔莫及。

        严聿临这个人,竟然将脑袋贴近,然后亲了她一口,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季准楠睁大双眼,不敢辨认眼前这人的真实程度。她转过身来,后脚跟抵在柜角,双手并排推开他的胸膛,浑身都在抵抗。

        在大多数情况下,男人的力气便比女人的力气要大许多倍。

        于是,严聿临光用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她极力反抗的双手,越过她的脑袋,稳稳停在了她的后背。

        他像是静谧如雾的丛林里不得饱食的野兽,此刻见着活生生的猎物,血脉在一瞬间被激醒,然后,对着猎物的弱点进击。

        季准楠看着眼前的这人,顿时惊慌不安。穿越这样荒唐无稽的事情都能够发生,那么附身自然也有可能,于是她抬脚踢他,更加拼命抵抗。

        严聿临长腿夹住她伸出的左腿,痞坏地盯着她看。

        “你是严聿临吗?”

        季准楠想要将左腿抽回来,但对面的人力气太大,她的挣扎宛若螳臂当车。

        严聿临也不说话,只幽深莫测地微笑。

        “你把严聿临弄到哪里去了?你让他回来!”

        季准楠彻底放弃抵抗,胆子大起来,直视他的眸光。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你别以为附身到他身上,我就认不出来了。你把他给我换回来,他是我的。”

        下一刻,严聿临俯下身,使自己的高度与她的高度一致,薄薄的呼吸与她的鼻息交·缠在一起。

        他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热烈而急切。

        季准楠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不断往外蹦。

        “嗯,我是你的。”严聿临松开她的嘴唇,歪了歪头,笑着对她说,“我听到了。”

        狭窄的厨房,锅里的水蒸气轰然流逸,面条在煮开的水里“咕噜咕噜”地叫嚣着,而季准楠和他相对站立。

        气氛暧昧起来,季准楠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和他第一次的吻,虽然生涩,但如此刻猛烈。

        他那时吻后松开她,说:“男人只有在爱你的时候才会亲你。”

        这句话,季准楠一直记到了现在。

        “你为什么亲我?”季准楠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压低声音问。

        严聿临回答她:“因为我爱你。”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的吻是真诚的。

        那些过去都是真的,我的伤害也是存在过的,所以时光狠狠折磨我。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也不能原谅当年的懦弱。

        但我不会再重蹈覆辙,感谢时光给了我一次机会,以后我不想让你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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