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天将破晓，第二天的狩猎开始了。
“鸿长老，这几位修仙者不请自来也就算了，昨夜让他们进舱休息也拒绝。这会儿还赖在这里不走，是把这里当成他们自己家了嘛！”
早上刚刚用完早饭，各位长老从飞舟舱中出来，就见玄佩真人在空中盘坐养神，只一人一身道袍，静静地停在空中，飞鸟也不相扰。
鹤群昨天全歇息在松树上，那两个少年守着鹤群，即使到了深夜，也匍匐在仙鹤身上闭上眼睛打盹儿。
夜里飞舟上但凡有人到甲板上来，那两个少年都会睁开眼睛，好奇地瞧一瞧是谁，唯有玄佩真人横坐在松间闭目不言。
“玄佩真人早。”低声训斥了说那话的人，丘山鸿看向如空中盘坐的玄佩真人，客气地招呼道。
“昨晚没留下真人入飞舟歇息，实在是我们的不是。”丘山鸿道：“真人您用完早饭了么？需不要用在我们这舟上用一下早饭？”
玄佩真人缓缓地睁开眼：“多谢丘山家主好意。我等尚在修行中，避食应是应该的，行走坐卧一饮一食皆有规矩，不用您担心了。”
“敢问真人，两位尊师弟现在去了何处啊？”一人发现了不对，问道。
“他们带着鹤群去找食吃了。”
众人：……
“修仙就是与众不同才能走的路呵。”裘无垢目光不无艳羡，啧啧道：“都说修仙最讲究资质禀赋，看来比咱们妖族修行条件还要苛刻，说白了还必须要有基因带的天赋，不然血统再高贵，也是没法。”
这话，无一不透露出对修仙这一道路的神往。
“修行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妖族修行提高修为，还是别的种族，都是需要一定天赋的，上天给每个种族的机会是平等的。修仙和其他各种形式的修行只有道路不同，并无高下之分。个体在修仙上有天赋，在其他的地方就不一定了。”玄佩对他道：“大人无需在意。”
“真人说的是，是我太浅薄了。”
“两位静静，马上开始公布排名了。”丘山鸿笑眯眯地宣布，大手一挥，就见一会就有人站在船头，大声地念着常常的一篇稿文。
“节考第一日，现存562人，现在公布排名前二十名。以上排名是昨天的排名，仅适用于昨天，请各位酌情参考，以上排名饱含个体和团体。第一名……”
什么！统计分数虽然是一天一次，但是却不公布排名，最后的排名只在最后一天才公布。
谁也不清楚，为什么丘山鸿为什么临时改了主意。
“只公布前二十名，让孩子们知道，要抢猎物，应该找哪些人。我这是在帮他们减轻负担啊。”丘山鸿轻飘飘地说着，还啜了一口茶水。
“您真是英明啊。”马上有人拍马屁。
众人：……
“你们都听到了吗？传音法阵传来的声音——今年的规矩好像有点不一样，排名前二十会每天公布。”
“这样也好。咱们也热闹热闹。”裘飞白简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听了只是嘿嘿一笑。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裘鲸泪整顿了自己的装束，询问众人的意见。
前面就是山谷，本来他们已经深入山里，山谷就在眼前，加上山谷草木植被茂盛，生物也多，容易捕获猎物。
只是要担心一点：谁都知道那里捕获猎物的机会大，他们想去前面的山谷，别人也想，甚至别人来得还早。
山谷的地势本来就方便伏击搞偷袭，加上植被茂密，山野里混杂的气息多，辨别也就更加困难。
裘飞白他们是人多势众，但是难保“强盗团”们不会强强联手，这条山谷如此狭长幽深，苍莽山又如此绵延高大，他们要是想跑，只要两拨人前后夹击包围，他们就得歇菜。
自然界既然有猎食者，猎物，还有不劳而获的掠夺者和寄生者，寄生者往往依附于掠夺者，因此选择成为掠夺者，武力必然是强悍的。
别人有肉我有枪，别人家就是我粮仓，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更何况掠夺者之间还存在着相互倾轧的情况出现，掠夺者团伙只会越来越强。
万不得已不用武力跟别人起冲突，尽量保存体力，这是在丛林状态下生存的基本原则之一。
他们决定前往山谷，但是不确定那里到底埋伏着多少“强盗”，找个人探路是很必要的。
没人想做这个冤大头，几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忽然，他们猛地闭上了嘴巴，看向林子外面的大道上，正走着三个人：是裘长雍、裘子谅和裘千秋！
裘长雍似乎脸色不好，一边的裘子谅正围着他苦苦相劝着什么，唯有裘千秋除了随身带的一把折扇，什么也没带，就跟在他们后面，看起来倒是十分快活。
实际上裘千秋一直都是挺快活的，“不关己事从不多言，满腹才华都付酒肉”才是他一直的行事作风，本来是最恣意随性的公子哥儿。
他这样自在的人，如今即使跟裘长雍走在一起，却像是画外人一样，与另外两人格格不入。
裘长雍强势自负、裘子谅谄媚懦弱，而裘飞白却永远看不清裘千秋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会关注这几人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他们显然更关注他们的行程。
沿着这条山路有两个选择，往前走就是一道幽深狭长的山谷，不去山谷往西，就又是大山了。
苍莽山密林无数，路却是很少的，不走路，就只有山腹的林子。
“嗷呜！”一声尖利的叫声从草丛里冲出来，只见一只凶神恶煞的猎犬留着腥臭的口水，直奔他们而来。
那狗一身水银色皮毛油光水滑，身长而健硕，头似白狸，钢牙利爪，使人望而生畏。
“真是一条好狗！”裘飞白也不禁在心里啧啧称赞。
这只猎犬精准地定位了他们的位置，若不是她反应快一脚踹开了狗，她的龙马简直就要吓死了。
裘长雍的声音随后就到，拨开草丛，在看到草丛后林子里的几人，神色有愠怒转向了阴沉：“我当是哪个小贼想拦路抢劫大爷呢，原来是你们呐！正经事不做，坑害同族，我都替你们感到耻辱！”
这话激怒了除了裘长轸和裘飞白以外的两人，虽说在狩猎场内抢夺别人的猎物也是合法的，只要凭本事行事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但是即使是抢和偷也是有原则的——同宗同族还要相互坑害，会被旁人耻笑和鄙视。
“我们并没有抢劫的意思，不然要抢早就抢了，我要抢还要挑时候吗？”裘鲸泪很是倨傲，她有自己的操守和骄傲。
裘长雍显然不信，他还想出口再羞辱看见他来转头就想走的裘长轸时，裘飞白道：“你打不过我们，你加上他都打不过。”
裘飞白指着后面慌忙来给他拴狗的裘子谅，直接忽略了笑呵呵待在原地看戏的裘千秋。
裘长雍气得脸都快绿了，但是他知道此时动手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哎呦，这一路走来又热又累，你们干什么这么热闹，是挣着吃甜瓜吗？”后来的裘千秋一边用扇子遮掩下太阳，生怕骄阳晒坏了他娇嫩的脸颊似的。
“我们可没瓜吃，只是有些人心里有贼还怀疑别人是贼，我看着怪有趣。”裘飞白冲着裘长雍笑笑，每当这个时候裘长雍便会心底一凉，裘飞白这厮要能憋出什么好屁来！
“你当我是傻子么？若不是你们强迫或劫持，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有人吃里扒外？”裘长雍不去招惹裘飞白，他盯着她身后的裘长轸，目光能杀人的话，裘长轸只怕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少年脸色苍白，缄默不语，目光似有躲闪身体却稳如泰山。
他踌躇了半晌，声音压抑道：“我方才中了蜃怪的毒雾，失去控制同幻相搏杀甚至同自己为敌。等我恢复意识，已经跌下了山坡，早已跟你走散了。我拖延住了蜃怪向你出手的时机，而蜃怪对我发起攻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裘长轸说的时候很平静，听出多大的怨气，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勾起一股隐隐寒意。
在场的人忍不住咂舌，这话简直不太像裘长轸这样的人说得出来的。
缄默少言、谨小慎微一向是他的代名词，现在他们也算看到了裘长轸的另一面，隐忍坚韧的另一面。
裘长轸这种地位的人，能参加这种活动，除了他们家的面子功夫外，必然还有长辈对这个工具人的叮嘱教导——有什么危险，做哥哥的自然要冲在最前面。
裘飞白猜得不错的话，以潇湘氏那人的尿性，儿子出门都得一堆仆从，如今上了可能会遭遇危险的猎场，既然仆从保镖不能带，那么怎么能浪费自己“辛辛苦苦”喂养大的便宜儿子呢。
因为裘飞白注意到裘长轸这一次装备充足，全身上下都是崭新的，多年以来，裘长轸的新衣服统共就那么两件，都是逢年过节要出门见客人串门用的。
当然，现在的待遇在裘长雍看来已经是优待了，他裘长轸生来就应当是裘长雍的垫脚石，这仿佛是他存在的意义。
“做兄长的维护弟弟有什么不对么？我也并未放弃寻找你，尽管你如此平庸无能，我们甚至也没抛弃你……可你呢？现在是越来越会听父亲母亲的话了。”裘长雍发出鄙夷的冷哼声：“你以为那只臭□□能伤着我么？告诉你，我就算一时被他的毒瘴迷了眼睛，也不代表你立马就可以跟条狗似的来讨好她了。”
裘飞白等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兄弟俩是遇到了蜃怪，长久地做工具人即使是裘长轸也会有厌倦的时候，更何况她早就明白了裘长轸并不似表现的那样软弱。
裘飞白至于他后来为什么找到她这儿来……裘飞白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应了裘长雍的要求，来跟踪他的。
还是说，他借机摆脱了裘长雍，所以才会来到她们这里。
只因为裘长雍一直与她们交恶？
随便怀疑人是不对的，裘飞白也知道了裘长雍一家对待裘长轸如何严苛虐待，但是她很难不心寒，想起来他昨天晚上说的自己分享食物是有目的的。
看来他的确是打摆脱裘长雍的意思，并且开始付诸了行动。
分享猎物在凶悍的猛兽看来，这是一件多么难以做到的事情，往往是无比信任对方，才肯这么做。
他们是妖族，野兽的习性还是有一些在上面的，虽然懂得合作也知道善意，但是在条件极其恶劣的前提下，不会有人不担心把猎物分享给了自己明日潜在的敌人。
裘长轸可以毫不犹豫地将猎物分享给她们，却不和她们结盟，显然是获得她们的好感……他这么做无可厚非，趋利避害是天性……
尽管如此，她心里还是有一点难受。
说到底，她这个堂兄，她了解的并不多。
“你是看他还好好的所以才这么愤慨吧，这么多年了就这点出息。”裘飞白呵呵一笑：“他已经跟我们结盟了，跟你没有关系，去哪里是他的自由。你问问他，他愿意跟着你么？他是你哥哥，不是你的奴仆。”
裘飞白将裘长轸下意识护在身后，其余两人也对他怒目而视。
“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请你。”裘长雍脸色黑下来了。
裘长轸不置一词，但他没有挪动。
裘长雍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眼刀，屈从于压力，他没有再继续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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