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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来客


这不,节考的香柱这才点燃多久,就有其他家族的长老们殷勤地找丘山家的副家主谈话了,期间溢美之词不断,都围着丘山鸿而去。

        “这位仙友既远道而来,为何不下来坐坐吃茶呢?也好让我等进进地主之谊啊。”丘山鸿本人对赞誉似乎已经免疫,面对奉承之语依旧坦然自若,比起这些家族的长老和家主,他对那些屹立在鹤群上的修士们更感兴趣。

        “多谢丘山家主好意,小道等不请自来已是冒昧,怎么好多作叨扰呢。”那群鹤之主驾着仙鹤屹立于空中,眉目清雅,一身道袍飞舞,恍若谪仙一般不染纤尘。

        玄佩真人身后各自站着一个同样身着道袍的少年,神色皆不俗,看着有高远飘逸之感。

        两个少年一个手捧锦盒,一个怀抱金橘。

        幻云山作为名山大川之一、修仙门派,向来是不干涉山下的“俗世”的,不是有人的地方才叫凡间,对于他们修仙者,专心修行才是唯一,不过问俗事必然是应当的。

        自“绝地天通”更久远的“神妖诀别”事件发生,大千世界修行成仙的方法和渠道就那么几条。

        修仙者是任何智慧种族都可行之,但是修成仙——这一可以不受一部受法则限制的超脱事物,却难如登天。

        修仙者追随着神的脚步,自从妖族与神族的一支发生战争后,妖界对修仙者的态度则显得严苛了很多。

        幻云山现任掌门是一代妖修怀玉真人,已经闭关多年,不知道这这次为何会派弟子来节考上观礼。

        “这是小道的师长吩咐我等送来的礼物,这金橘树是锦绣淮橘,是小道的师长亲受所植,承幻云山水土精华,结的果实不仅是橘中之最,而且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这锦盒里的是幻云山独有的玉石所制的玉扇子,其扇面有师长亲自加持的法印,还可用做储物。”玄佩真人一边说着一边一一介绍着,一边展示给众人看。

        “师尊说这两件礼物就当是他为此次节考所增添的奖品,一点心意,还望丘山家主代评委会笑纳。”

        “幻云山的东西都是仙家之物,我等与令师门素无往来,这……”丘山奚开始纠结起来。

        “丘山家主不必在意,师尊说幻云山的物品轻易不肯外送,但是此事不同。其中是必有机缘,只不过时机未到不好告知罢了。况且诸位允许小道等观礼,并以礼相待,小道十分感谢。”

        “既如此,还请客人一定要到我这飞舟上以贵客之礼相待,才不显得我等怠慢远客。”丘山鸿笑了笑,吩咐侍者准备坐席和茶水点心,“多谢玄佩真人等仙友远道而来,更要多谢灵玉真人的厚爱。请。”

        侍者接过少年递过来的锦盒和盆栽橘树,玄佩真人却婉拒了对方的邀请。

        “不必了。我等再次观礼即可。”玄佩真人虽彬彬有礼,可是具有投足之间都是修仙者那种与世隔绝的疏离,丘山奚见他如此坚持,也就不再勉强。

        “真人请随意。”

        修仙者在妖界并不属于主流,在妖界社会中属于不怎么发声的边缘化群体,多年以前幻云山更是出过臭名昭著的弑君者,虽然现在是和平年代,带战争带给妖界的阴影并没有完全从民众心中消散。

        对于幻云山这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大头脑的举动,不少长老却感觉到被触动了一根敏感的“神经”——莫不是幻云山看上了他们家族中的某个子弟或者亲眷,要招入门下。

        修仙并不算一个妖怪发展的主流路线,而且妖界统治者很是忌惮那些个闲散和与神族联系过密的修仙门派,这些年来更是严格控制其发展。

        如今幻云山度过飘摇海如此跋山涉水地来到这里,又带了厚礼,虽向来那些修仙者都爱打机锋用一些神秘的类似于“天机不可泄露”的言辞对外解释他们的意图,但总归让人不安……

        “听闻裘勋爵亲弟曾经也曾与仙门有缘,当年差点就拜入仙门,现在不知道如何了啊?”飞舟上众人正各怀心思间,就见一位长老如是说道。

        “说的可是我那位青川堂弟么?他小时就与众不同,天资聪颖不凡,很有其兄勋爵的风范,但性情冷淡,不喜与人往来,倒是赋闲在家。”裘裘无垢听有人谈及自己的堂弟,也便随意攀谈起来。

        “哦?那为什么他最后没能入仙门呢?”

        “他性格使然……”

        ……

        ……

        四人一路前行,继续寻找着可能的猎物,很快走到了一座山谷出现在面前。山谷沟壑纵横,山间树木葱郁,远远看上去山谷像是一只深邃的眼,蕴含着数不清的秘密。

        一泓清泉从山谷中流出来,顺着山间碎石,汇聚到一条小河中,冲刷得河床的石头圆润光滑。

        裘飞白等人侦察了这一带的情况,到上游接水补充水源,他们准备找个地方安营扎寨。

        河流下游有一小片河漫滩,边上有着一片树林,地势稍微高一些,倒也平坦。

        他们决定在树林空地上休息,相互守望轮流值班,好一起对抗未知的风险。

        裘飞白那小刀削干净一枝青涩的树干,拿在手里掂量一会儿,觉得合适,取出秀囊里的鱼线,折下几片草叶做浮标,装上鱼钩,制作成了简易的钓鱼工具。

        她找裘长轸要了一点捕猎捕捉到猎物肉,装在鱼钩上,找了个小铁罐出来,抓一大把香豆,架到火堆上烤,抄地小罐子里噼噼啪啪,冒出一股香味儿来。

        收集完柴火的裘红缨闻到香味寻过来,她也只是笑笑,拒绝给她吃:“咱们还得指望它给咱们弄来晚饭呢。”

        裘红缨瘪了嘴,问她抓这香豆干什么,又吃不饱,怪馋人的。

        “这个就是吸引鱼儿的香饵,炒香了吸引鱼儿的。”

        裘红缨这才放过了她。

        香豆炒熟用树枝捣碎成粉状,就着水窝成团状,打窝后下了竿,插在河岸上。

        营地上架开了火堆,裘鲸泪不知道怎么抓住了一只大鸟,正喊着她们去看呢。

        这只大鸟长地灰扑扑的,有长很大的嘴,灰蓝色的眸子显出一副呆样,被抓住了也不反抗,乖乖地被栓在树边上。这只鸟他们都没见过,也不确定在不在他们的食谱范围内。

        妖界的生物是不能乱吃的,尤其是未知的生物。

        几人在讨论这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最后谁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关注点只有一个——能不能吃!

        在座的几位基本都没有什么收获,这只大鸟能不能吃简直就关系到他们明天能不能有好的状态继续捕猎。

        毕竟在座的各位,胃口也是真的大。

        谨慎起见,他们决定不吃这只怪鸟,裘长轸则与他们分享自己白天狩猎的猎物。

        “为什么?你不想赢了么?”

        “我想这样,仅此而已。”裘长轸一向沉默寡言惯了,所以也难得跟他们解释这么多。

        除了裘飞白,另外两人皆哑然,心中又是惊异又是感激,惊异和感激又激发了另外一种愧疚的情感。

        所有人习惯了无视他,她们也根本不关心他的处境,自然也不知道他生活地如此卑微,亦或者说,她们骨子里根本不屑去了解这一切。

        这一切归根结底在于根植在她们内心深处的傲慢,虎妖是慕强的,对于弱者本就缺少关注,弱势地位更是几乎没有发声的权利。

        这一点不言而明,因此她们在裘长轸果断地分享自己的猎物时,一种愧怍油然而生。

        夜幕降临,他们找了下树枝树叶堆砌在一起,勉强当做地铺,裘飞白钓到了两条大鱼,加上裘长轸分享的猎物,几人饱餐一顿。

        晚上,裘飞白睡不着,她蹑手蹑脚地起身,绕过睡得香甜的几人,看到火堆边沉思的裘长轸。

        “我来换班吧,你好歹睡会儿。”她说。

        裘长轸没应他的话,他看着跳动的火苗,火光舞动倒映在他清明的瞳孔里,倒显出一份与众不同的平静。

        空气中弥漫着夏季暴风雨前空气中的那股子沉闷的味道,尴尬简直要从两人心口溢出来了。

        “我愿意跟你们分享猎物,是因为我猎物对我没什么意义,我的节考成绩无论如何都不能出色,也没人愿意我表现好,而你们刚好需要它。这么做有助于增加你对我们的好感。”裘长轸率先开口,嗓音有些干:“可是你又为什么帮助我呢?以我的身份地位,这么做完全是多此一举甚至是有害的。你着人送来的药我都收着,也不敢轻易使用,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裘飞白笑了:“你刚刚还说你只是愿意这么做,这会儿又说自己这么做别有私心。我不明白你喜欢撒谎还是实话。”

        “人人都不喜欢撒谎,可未必都喜欢听实话。”裘长轸道:“我说只是愿意这么做,也并没有撒谎——因为有好处,所以我愿意。而我现在对你说了实话,希望你也对我说实话。”

        “一定要计较这些嘛。”裘飞白苦笑:“当初我帮助你只是出于下意识地怜悯,外加一点自我感动的圣母心,我日行一善还不行么?至于后来我让侍女送东西,是因为怜悯外加一点共情吧。你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受重视,我对你好反而会招惹裘长雍的不满,但我认为反正你们关系那样差,我也讨厌他。我膈应他,我开心,帮助你,因为我们在这个家族的处境是一样的——我某些时候我认为自己一样被孤立。”

        身份的两个极端,越低微的越被孤立,而身在高位的她,何尝不是置身于孤独地境地呢?

        裘长轸沉默了一会,给火堆你加上新柴,搅地火堆噼啵作响。

        “一开始我认为,你别有目的。我跟裘长雍的关系并不好,我的长子身份,很容易成为别人的枪。”他看了裘飞白一眼:“这么多年,你我两家背地里生出许多龃龉,我这个长子做的窝囊,若是有人想给我们家使绊子,绝对不会漏了我。”

        他说的那样直白,丝毫不做遮掩,一刀滑下去,直接戳开伤口,血淋淋地将现实敞开给她看。

        “堂伯和父亲之间的事,我曾有所耳闻……所以,你认为我在拉拢你?”裘飞白无奈地摊开手:“随便你怎么想吧。至少我认为,我不需要通过打压同族来保证自己的地位。”

        “所以我很快否定了我的想法。”裘长轸继续说下去:“我母亲疯后,除了老保姆,我不信任何人对我展露好意是真的为我好。连父亲养着我,不让我死了,也不过是因为丢弃我会让他被人诟病。你并没有做错,只是我不愿意相信而已,曲解你的善意,会让我感到好过些。我习惯了。”

        这次裘飞白没有答话,她感受到一股悲哀,这比她得知裘长轸在家实际上活得比奴隶还不如时还要悲哀。

        “你这么想也没错。总不能别人随便给点甜头就巴巴地把心敞开对别人吧。”裘飞白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我并没有指望你回报,未来也不会,更不在意你怎么看待我的举动。”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善意会得到回报,但是平白被曲解了善意,这让她心里很不好受。

        后来,索性就再没跟他攀谈下去,她能做的,仅仅是理解他的处境后,对他再宽容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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