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序幕
这一回他主动去找了裘千秋。
“你没出卖我，我倒是很意外。”裘千秋正在把玩着一只布老虎，嘴里嗤笑道。
“少说废话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想得太多了。”裘千秋将布老虎放下，让仆从带着自己小妹妹出去玩耍，一会再回来。
“老实说，我并不看好裘飞白。她跟她的父亲还是不一样的，而我的母亲已经死去多年，说亲缘，你觉得在这里，亲缘靠得住么？我只不过不想更稳妥一点，要知道世事难料，两边都押宝总比死押一边的好吧。”
裘长雍只有冷笑：“你想的周到。但是我向来容不得沙子，我得势，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翻你的旧账。”
“我本也没指望你们之间争斗出输赢我能得到什么，左右我不会是继承人。我只是旁观者罢了。”
他的祖母才是当年的候选继承人之一，但前面几个哥哥，继承权聊胜于无，这会儿自然也不会轮到他的头上来。
虎妖族中女性继承人后代是没有继承权，这是死规定，女性继承人只会没有男性继承人的情况下出现。
想到这里，裘长雍心里才好受些：他知道即使裘飞白继承了勋爵之位，她的后代也没有权利继承她的位置，到时候只要她一死，那么她的继承权就从新回到了她的堂兄弟这一代了。
“少爷，您的客人来了。”俩人正探讨着，裘千秋只得跟着仆人出去接待客人。“最近有我的邀请么？”这是裘飞白忍不住第四次问自己的贴身侍女了，一个上午她除了温习功课帮母亲处理家务学习处理勋爵政事，就是问这件事。
闻放被她搞得不厌其烦。
“没有，小姐。”她再一次回答她的小姐，语气中微微透着点不耐烦。
真是古怪了，银岚竟然没有催她，她以为以那个奸商的作风，一定恨不得在自己回家的这几天天天夺命书信，给自己洗脑。
她不催，反而放大了自己内心的焦虑。
该死，自己天天烦她的时候聒噪地要命，现在希望她来信的时候，倒是连屁也不给她一个！
这件事也是源于那天去苍莽山游玩的时候，她禁不住侧面往后瞥的过程中，看见裘长雍朝着裘鲸泪伸出了手。
整个过程太过短暂也太过梦幻，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也觉得那是一场梦。
狩猎节考说来就来。
七大家族中除了今年负责巡视泪河的青凤祝家，其他的六大家族都来了，本来这些家族都是有身深厚的狩猎风俗传统，又大都以骁勇为荣，都发迹于王都或世代居住，所以这等活动很是重视，往往与其他家族联合举办，久了就成这一代的习俗。
往年有时候几大家族的亲朋好友等参加，特殊的时候，王室子弟也乐意参与其中。
今年虽然没了青凤族祝家，但是声势却依旧浩大。只见天上悬挂的彩色布幡和布条随风摇曳，天空竟无片云，只有一排仙鹤排空而上，鹤上分明立着一个人，但太远毕竟看不清楚。
鹤群旁边是一只巨大的飞舟，瓜洲木造的船身配上轻薄的船帆，纹丝不动地利于高空之中的大风之中，竟好似凝固一般。
今天刮大风，一阵风过，就连郁郁葱葱的树林也要一层层似的浮动。
天高气爽，真是个狩猎的好日子。
近些年由于裘氏一族地位的提升，因此上讲坛上讲话的人不是去年的丘山家族，而是如今的裘勋爵。
高台设在香山之下，视野开阔，与苍莽山隔河而分，坛边有一位仙人种下的千年折香木，终年枝繁叶茂，花茎飘香。
高台上一口铜铸的方鼎，上插一根碗粗的香柱，烟雾如龙蛇般冉冉上升，直升云霄，弥漫着一股天青色。
将山上的云也染成这个颜色。
高台呈现半月状，拾阶而上可俯瞰低下如云彩般的众子弟们，他们都来自于七大家族，或是受邀来的亲朋，个个神采奕奕。
就像场地边上的火把和旗帜猎猎捕风。
裘勋爵果然如传闻一样是个寡言的，场面上的话也不屑多说，总之勉励众人多多参与、勇创佳绩就是了。
简短的发言完毕，勋爵就彻底下场将这场冠以习俗的试炼交给操办这场比赛的丘山家家主丘山奚了。
他站在高台上一把洒下朱红色的燃料往炉鼎中，只见空中青色的烟云中飞出一只青翅白尾的鸾鸟来，鸣声清唳荡涤开来，回音清远——比赛开始了。
众人开始出发，纷纷去管理处取过自己的灵宠或者马匹，又从签官那里抽取了签，随即得到一个出发点通过法阵传送，划分的狩猎场内狩猎猎物，不拘是什么山精野怪，甚至也不用是什么稀罕的精灵，就算是魔兽也使得。
捕捉到的猎物会被节考中评委会根据猎物的数量、大小、稀有程度、捕获难度等等给予捕获猎物的人定一个品级，不同的品级也兑换成不同的分数。
也不拘是一个或者自发组成的团队，都可以用陷阱或者箭矢等传统捕猎手段、工具，将其杀死（在不破坏当地生态的情况下）。
今年的节考持续七天，每天天黑前都需要前往统计点结算今日获得分数，已经统计过的猎物统一交给举办方处理，在第七天到来前每天只能在据点领取到仅供果腹的食物。
当然，领取食物是次数有限的，仅仅能保证最基本的存活，而且领取次数超过规定，则被视为没有捕猎能力，不能依靠捕猎在野外生存下去。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去领取食物，如果捕捉到的猎物能够果腹，自然不会去领取食物。
第七天总计分数，列出排名，奖励优胜者，举办篝火晚宴，大家载歌载舞地分享猎物，于是皆大欢喜。
裘飞白从出发处领取了随身玉牌和两张阵法传送符，便自己一个人带了一把随身的佩剑、一把良弓和若干弓箭，牵着一只龙马，顺着河流出发，径直往山麓的密林里扎。
沿途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不放过，粪便还是脚印，亦或者树草折损的痕迹，她都心中有数。
她嗅觉敏锐，在苍翠的丛林间穿梭也轻而易举，龙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发现了几只麝香猪的巢穴。
巢穴建在山脚下的岩石洞穴中，里面漆黑阴暗，她甚至发现了稀软的粪便，空气中有血腥的气息。
她听到洞穴深处有幼兽哼唧吃奶的声音，她有些失望地离开了洞穴。
里面就是一只母麝香猪，刚生下崽子没多久，由于麝香猪一般一胎多仔，并且幼崽出生间隔时间长，她听到了吃奶和母兽舔舐胎盘的声音，便更加确定了。
哺乳期的幼崽和母兽是不能猎杀的，否则将视作违规。
她只好另投他处，午间只掏了一些姑获鸟的鸟蛋，找个平坦开阔地带生起火来，将鸟蛋架在了火上烤。
这一考不打紧，很快就听见有人循着香味过来。
裘飞白警惕地望去，只见裘红缨和裘鲸泪和裘长轸三人向她走来。
她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招呼着前面的几个人过来吃烤鸟蛋。
“你们没捕到食物？”她凑在火堆边不时翻动着鸟蛋，好奇问。
“我们俩什么也没有捕捉到。”两个女孩子未免有些愁眉苦脸：“你呢？”
“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些。”她指着正在被烤的鸟蛋道。
“总觉得今年的似乎难度上升了。”裘鲸泪道，“以往节考的举办地都是灵气很充足的地方，野兽精怪很多的，现在怎么好似突如其来的，这山间的这些生灵都变少了。”
裘长轸坐在一旁不说话，只是烤着火。
“你有猎物收获么？”裘飞白问。
“有一只啼鹿和白蚩猴。”
“什么！”另外两人大叫。
“他平时无论是射术还是捕猎技巧都学习地很认真，这也是他应得的。”裘飞白解释道。
两人这才收敛了惊讶的神色，但是心里的震撼依旧不小，她们想不到裘长轸平时开起来不言不语的，现在竟有如此一鸣惊人的时候。
“你们从哪里来的？”裘飞白又问。
“我们也是顺着河流上来，不过我们一路往上，深入河谷中，一上午却一无所获。”
“这样啊……”裘飞白思考着，半晌看火堆边远远坐着的裘长轸，惊异他竟然也愿意跟其他的两人一样，跟自己寻常闲聊起来。
要知道在狩猎场上，他们本就是竞争对手啊，谁又愿意跟除了结伴队友之外的人分享自己捕获的猎物。
即便是同家的子弟，在此情形下也不免有所防备猜忌，就算是平日里关系好的同族，此时也做不到这样坦诚。
可裘长轸依旧阴沉着脸，面色也跟平常别无二致的，对他人依旧冷淡，刚回答了裘飞白的话，也依旧冷脸不再直视他。
几人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吃了些食物，就准备重新出发了。
“飞白，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咱们一起搭个伴行事也更安全稳妥。”裘红缨对她提起邀请。
“是啊。虽然我们一开始并没有注册组队，但是咱们一起行动，共同分担风险也好一些。”裘鲸泪也如此说道。
“我跟你们一起吧。”正在思索着，一旁收拾好弓弦的裘长轸突然发言。
其余三人立马看向他，神情讶异。
“你们不欢迎我？”
“当然欢迎。”裘红缨连忙点头。
裘飞白也加入了他们。
飞舟上，早还在节考未开始的时候，就坐满了各家的长老以及宾客，随时通过妙华镜观察着现场的情况，空中飞着自由来去的安全人员，那香柱却依旧燃烧着。
由于勋爵早早离开了现场，此刻当然不在飞舟上，于是节考期间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丘山家主了。
虽说自从红棉家族被剔除于八大家族之外，如今只剩下七大家族，自此几大家族来往远不及以往频繁，但是像狩猎节考如此重要的日子，正是七大家族加强联络的好时机。
节考既是节日也是世家子弟的考试，更是各家族下一代积累人脉与名望的良机，其中世情往来、信息交换，更是体现地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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